目送淺茉等人離開,孤虛道人的神色頓然嚴肅起來,他道:“你與那狐妖又走到一起了?”
方玉涵聞言,心神不由一緊,尷尬一笑,道:“沒有!”
孤虛道人道:“你身上有狐妖的氣息,這瞞不過任何靈寂境界的修士,要是你不聽的話,可能對你們兩個都沒有好處!”
方玉涵道:“什麼好處壞處?我哪裡管得了許多?人和妖皆是萬物生靈之一,爲什麼彼此之間就不能有情?難道人真的要比妖高貴?不見得吧?我見過的骯髒的就不少,天心閣中就有!”
孤虛道人看來方玉涵一眼,道:“代真纔是死在你們的手上吧?他這個人雖然失去了本心,但是罪不至死!”
方玉涵卻是冷笑一聲,道:“他不該死,但是他要殺我,難道我就該死?”
孤虛道人聞言,除卻嘆息之外,卻是什麼都不能做,沉默一會,他道:“不管如何,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失了本心!”
方玉涵擺手道:“這些東西太玄,我連自己的本心是什麼都不知道,又談何失去?若是前輩沒有其他事的話,那就不遠送了,我還有東西要收拾!”
孤虛道人不由看了方玉涵一眼,沉吟片刻,終究是轉身離去。按着現下的形勢,方玉涵明白孤虛道人是爲自己好,可是那卻不是他想要的,當下他對於所謂的歷練,確實半點興趣。
懶懶散散的在屋子裡坐了半天,卻是什麼都沒有收拾,事實上,他也沒有什麼可收拾的。中午的時候,天心閣內閣的弟子,全都集齊在大殿前面的廣場之上。
方玉涵看這架勢,恐怕不只是去歷練這般簡單。內閣的弟子雖是年輕,但個個如今的修爲都已經不弱於築基期圓滿之境,御空飛行不在話下,已然是尋常百姓空中的神仙。
這樣的一股力量投放到世俗之中,恐怕會有一番波浪,縱然他們入世都不會太招搖。
“好了,如今內閣之中共有弟子十四人,還請閣主點齊!”臥雲道人此時說道。
內閣難進,這是大家共有的心聲,十四個內閣弟子,數目已然不小。當然,孤虛道人也明白,眼下這些人,半數都是元君從其他地方集結過來的,他們入天心閣有自己的使命。
只是不管如何,曾經有這麼多的天才聚集在天心閣,這事情想想,都是令人興奮的。當此之際,他目光掃過衆人,道:“應該沒有人會想要退出此次歷練吧?”
修行,修的不僅僅是修爲,還有心境,心境不上,修爲越高,越是危險。 而入塵世之中歷練,便是最好的修行心境的方式,這些道理,大家都明白,自然沒有人想退出。
當然,也有人是例外的,譬如方玉涵,此時他還沒有答話,孤虛道人已經大聲喊道:“出發!”
方玉涵白眼一翻,心想:“這老傢伙還真是狡猾,竟然不給我說話的機會,但不論如何,我都要回去一趟的!”
“閣主,弟子有些事情要回去一趟,晚些再過去周公的府上可以嗎?”方玉涵忽然說道。
孤虛道人看了方玉涵一眼,他這要求在情理之中,可是這小子要去做什麼,心裡也是有數的,當下道:“可以!”
方玉涵本來是打着孤虛道人答應也要去,不答應也要去的主意的,得孤虛道人準允,先是一愣,接着卻是大喜:“多謝閣主!”
鐵柱、淺茉等人都知道方玉涵的宅子裡面養着一頭愛喝酒青驢,以爲他回去是將青驢的酒給準備好,或是牽着青驢前去。是以並沒有多想,卻不知道他是要去與上官靈兒告別。
方玉涵本是想着買着幾個小菜回去做的,但是想到自己還要去周公的府上,便只能空手回去了。
兩人沒有見面已經有五六天了,彼此之間的思念當真是無以形容,此時打開屋門,見得是方玉涵,不等方玉涵走進去,已經投入方玉涵的懷中。
相擁了許久,這才走進去屋子裡面。上官靈兒道:“一定餓了吧?我這就去做飯?”
方玉涵每次回去,不管什麼時候,上官靈兒都是先給他做飯也不管什麼時候,方玉涵都能吃得香甜。
“不用!”方玉涵拉住上官靈兒的手,說道。
上官靈兒聞言,卻是一怔,現下才看出來方玉涵似乎有些不高興,她眼中也有擔憂之色,道:“怎麼了?”
方玉涵溫和道:“沒什麼,閣主讓我們出去歷練,我怕你擔心,所以特意回來與你說一聲!”
上官靈兒聽得方玉涵的話,心中有幾分喜色,又有幾分憂色,還有幾分愁色。
會喜,是因爲方玉涵這般時候還記着她,要回來道別,怕自己擔心,會憂,此次出去歷練,定然又危險,她是在爲方玉涵擔憂,會愁,那是因爲要與方玉涵分別了,不知道何時能見上,所以才愁。
上官靈兒的神色,全都被方玉涵看在眼中,此時他心中也洋溢着暖意,心想:“我這一輩子何等何能?得到靈兒的愛,已然滿足,縱然是妖如何?多少人都不如妖呢!”
“那······什麼時候回來?我······”上官靈兒本來是要說她可不可以跟去,但轉而間想到,這次出去,肯定有人與方玉涵同行,她就算是暗中跟着,也不能與方玉涵在一起。
但轉而想到,遠遠的能看着就是,何必要在一起呢?只是要是被天心閣的弟子發現,到時候還是會給方玉涵惹麻煩,是以她終究是沒有說出那話來。
方玉涵緊緊握住上官靈兒的手,道:“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但是我知道我的心裡時時刻刻都有你,不管隔着多遠的距離!”
上官靈兒聽了,只覺得心中甜蜜不已,這樣的情話,現下他們怎麼說都聽不膩,而且還極喜歡聽。
“我也是,不管你在什麼地方,我都會想着你,等你回來的時候,我再給你做飯!”上官靈兒柔聲說道。
兩人牽着手,沿着院子裡的小徑朝着前面走去,此時他們只希望這條小徑再長一些,而他們就這般牽着手走下去便好。
只是這小徑如何會沒有盡頭?當下兩人走到屋子的門前,卻是沒有要進去的想法。方玉涵忽然道:“咱們去看看驢兄!”
“嗯!”上官靈兒答應一聲,兩人有繞着房屋,往後面的草坪走去。
午時剛剛過去一會兒,因爲是春天裡,太陽並不是很烈,那青驢懶洋洋的躺在草地上面,渾身都是酒氣。
方玉涵給青驢的酒全都是好酒,這驢子也是了得,整日泡在酒罈子裡都沒事,見得方玉涵和上官靈兒走過來,尾巴翹起來擺動幾下,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方玉涵道:“驢兄雖然不擅長戰鬥,但是它跑路的功夫卻是天下一等一的,我將它留下,也好保護你!”
“不行,我在這裡沒什麼危險,你咋外面才危險,讓它陪着你去吧!”上官靈兒道。
方玉涵看着上官靈兒的眼睛道:“靈兒,驢兄跟着你,我才放心!”
上官靈兒沉默片刻,最後只是點頭,她明白方玉涵在外面危險,但是他更擔心自己,只有放方玉涵安心,方玉涵做事情的時候纔不會多慮,如此,纔算是真正的爲他考慮。
兩人在草民才站了許久,離開的時候,那青驢走過來咬住方玉涵的衣服,那就算是告別了。
家道中落,父母雙亡,親戚鄰居將家裡面的東西給搬完,那時候他還小,沒有能力去阻止那些。唯有這頭驢子一直跟着自己,平日裡如何玩鬧說笑不管,一人一驢之間,卻是有不尋常的情感,那就像是自己最親的人一般。
方玉涵輕輕的摸了摸它的頭,道:“這酒雖然好,但是喝多了還是會傷身子,我知道你非凡,但是少喝一些總是好的!”
青驢此時擡起頭來,斜着眼睛瞅了瞅方玉涵,那意思是:老子可是酒中王者,什麼酒能傷身?
方玉涵沒有理會他,又與上官靈兒走了一會,不知不覺中,兩個時辰差不多就過去了。方玉涵也到了該走的時候,上官靈兒與他一同走到門邊,看着方玉涵的時候,滿眼的都是不捨。
“你一定要小心!”上官靈兒道。
方玉涵點頭,接着在上官靈兒的額頭上吻了一下,道:“回去吧,記得看一下後面的驢子,那傢伙的酒得控制了,天天都是醉醺醺的,可不是好事!”
那日代真纔跟着來到宅子,青驢就是喝醉了才讓他進來的,否則以青驢的修爲,就算是不擅長戰鬥,也進不去的。
上官靈兒溫柔一笑,道:“會的!”
方玉涵也是淡淡一笑,只是笑容之中,多了幾分不捨與愁已。這一輩子,他經歷最大的生離死別,便是看着父母昂雙雙病死而無能爲力。
流浪江湖,見得多了,倒是沒有怎麼去在意,但今日與他分別的是相愛之人,又是處在熱戀之中,心中不捨自然無法形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