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躺在地上的八號彷彿也意識到自己已經大難臨頭了,瘋狂地扭動起來,嘴裡含糊不清地說着什麼,像是在求饒,又像是在詛咒。
沒有人理睬他,狡猾的呂烈早就早早躲到了一邊,以免被任何人注意到。章魚老人的觸腕像是海綿一般溫柔地裹住了他的全身,慢慢將他遞到了房間的上空。無數條觸腕在他身上像是水一般流動,將他整個人裹成了一個繭。
只剩下八號的頭部還留在外面。
八號含糊不清的吵鬧聲很快變成了淒厲的慘叫聲,就像是深夜的某種動物一般。他的眼睛變紅了,用最最怨毒的眼神看着兩個小矮人,還有站在牆角的呂烈:
“我將永遠地記得你們,你們這三個該死的懦夫,將我送上了刑場……”
“我就是死了,變成一束能量波,我也絕對不會忘記你們,我一定會回來的……”
“一定,一定,一定……”
“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到最後,他的怒喝聲已經變成了一段意義不明的慘叫聲。隨着他的身體被送往得越來越高,無數團懸掛在高空之中的血肉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般,全部自動圍聚了過來,爭相和他合攏。
呂烈親眼在下方目睹了事情的全過程,這個可憐的小矮人如何一點、一點被同化。
最後,一個新的、小小的阿古斯通懸掛在了天花壁上,那便是八號原來的身體。
(他會在這裡呆上數十億年,直到這個房間大小的宇宙毀滅吧。)
呂烈心中想着。
(這麼漫長的時光,真不知道這個可憐的傢伙如何撐過來啊。)
……
看着自己對宇宙之神的祭品已經安全獻上了,十五號滿意地點了點頭:“我真是一刻都不想在這個鬼地方待下去了。喂,那個章魚怪,你趕緊讓宇宙之神兌現他的諾言,把我們送出這個鬼地方。”
章魚老人緩緩道:“請儘管放心,既然你們已經獻上了祭品,那麼宇宙之神一定會遵照它的諾言,將你們送離這片宇宙。”
他轉過了身,只留給呂烈一個可憎的背影:“那麼,你們可以開始進行選擇了,是將誰送離這個宇宙?”
兩個未來人一愣:“什……什麼意思?”
“什麼叫做將誰送離這片宇宙?按照約定,我們已經獻上了讓宇宙之神滿意的阿古斯通,不是應該讓我們所有人離開這裡麼?”
章魚老人哈哈大笑起來:“看來你們是沒有搞清楚我的意思……我之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一個阿古斯通的獻祭,只能換一個人離開這裡。也就是說,現在你們的條件——用你們一個同伴作爲代價,只能讓一個人走。如果還想要讓第二個離開這裡的話,就必須再用一個人作爲獻祭。”
“你這個該死的混蛋!”十五號小矮人暴跳起來,同時扳動了手中的電槍,將白光狠狠摔在了章魚老人身上。章魚老人就連一聲悶哼都沒有發出,就連同他背上的幾千根觸腕一起摔倒在地上。
“你這個混蛋,你欺騙了我們所有人。”十五號小矮人猶自憤怒難耐,走上前去一步,一腳狠狠踹在了章魚老人的身上。
可是章魚老人並沒有回答他,只是躺在地上不住地吐着白沫。
呂烈在遠處看着這一幕,那熟悉的不詳預感再次在他心底升起。他就知道這一切不會這麼簡單,獻上八號作爲阿古斯通只是一個開始,所謂的宇宙之神,還有那個章魚老人,是不會那麼簡單就讓他們離開這片宇宙的。
而他的最終目的,就是在不出手的情況下,讓自己一行人全部死在這裡。
“好了,好了。別再打了。”伴隨着十五號的一陣拳打腳踢,躺在地上的章魚老人眼眶都凸出來了,眼看就要活不成了。未來人的同伴連忙上前拉住十五號,“現在好歹還能讓我們一個人出去,你要是打死了這個混蛋,我們就連一個人都出不去了。”
八號最後一腳氣憤地蹬在了那老頭的臉上,罵了一句:“便宜你了。在老子家鄉,敢這麼戲耍老子的人,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最後的下場都是什麼。”
奇怪的是,章魚老人從頭到尾明明一直在被揍,臉上卻始終掛着一層淡淡的笑意。他用輕不可聞的聲音輕輕說了一句:“你們全都將成爲真神的阿古斯通。”
……
呂烈和兩個未來人全部坐了下來,圍成了一個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最終,還是十五號打破了這令人難熬的沉默:
“我說,都別愣着了。既然你們不開口,這個惡人就由我來當好了——”
“不就是還要一個阿古斯通麼,這樣的話,起碼能將兩個人送出這個鬼地方,也算是不虧了。你們考慮一下,誰來當這個阿古斯通?犧牲小我,成全大我麼。等我到時候離開了這裡,拯救了我們的原宇宙之後,一定會爲犧牲者立一座雕像的。”
呂烈心說:這下只剩下三個人,這兩個未來人應該要把我這個“原始人”推出去了吧。
可是情景再次出乎他的意料了,另一個未來人冷笑了一下:“哎呦,爲什麼一定要我們兩個人中挑一個人來當這阿古斯通,你就不能犧牲一下小我,成全大我?你放心吧,八號,等我脫困了,拯救完我們的宇宙之後,我一定會爲你立一座更加的雕像的。”
八號這暴脾氣,又是跳了起來,張牙舞爪撲向了對方:“你這個傢伙怎麼這麼自私?簡直比十五號還要自私!我是我們人類之中最爲偉大的科學家、藝術家、戰略家、教育家、詩人,爲了保護我你在這個小宇宙呆個幾百萬年又怎麼了?難道就連這些覺悟都沒有麼?”
另一個未來人可不甘示弱,動手去找自己的武器了。看着這兩個傢伙又動上了手,呂烈算是哭笑不得:自己身上的黃金之心就這麼重要麼?只剩下三個人了,他們仍然沒有把自己獻祭出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