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了數天之後,呂烈已經能從圓壇之上慢慢坐起來,做一些簡單的動作了。這一天,正當他在閉目養神的時候,忽然窗戶口又傳來了一陣微小的騷動,大約又是什麼人進來了。
“大概是老唐和阿白啊。”呂烈心中如是想着。他睜開了眼睛看向窗口,只見兩根晃悠悠的馬尾浮出了窗口,緊接着,一張紅彤彤圓圓的小臉也露了出來,向青銅房間中的呂烈打了一個招呼:“你好呀,冒險家,這幾天休息的怎麼樣了?唐叔說依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還沒辦法離開這裡,但是我已經迫不及待想帶你參觀我們的樹上之國了。”
呂烈揮舞了一下自己的手臂,以示自己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忽然一個閃電般的念頭閃入了他的腦海,呂烈爲自己這些天來沒有想到這一點而感到些許羞愧:“對了,我從青銅壁上墜下續命壇的時候,我的身邊還跟着兩個夥伴……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慕小白圓圓的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困惑之意,彷彿根本聽不懂呂烈在講什麼一般。呂烈心中咯噔了一聲,心想,難道又像是血霧滅城那次那般,自己被救起之後,身邊的夥伴就這麼神秘的失蹤了?
直到他又重複了一遍,慕小白才如夢初醒,悠然晃悠了一下她的小腦袋:“呀,你說的是……和你一起墜在續命壇之上的那個小老頭和那個大叔啊。”
呂烈點了點頭,心說幸好歷史沒有重演,這兩個人還在。
只是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如自己好運,被這續命壇保住性命了。
慕小白接着道:“那個小老頭傷的遠比你重,照理說,就算有續命壇困在了他的靈魂,也是基本不可能救回來了……只是,他的求勝慾望似乎十分強烈,在五心還魂陣的加持之下,竟然硬撐到現在還吊着一口氣,不死不活的。現在只能說是生死參半,能否活下來還要看他以後的造化。
“怎麼,這個人是你的親人,或是什麼很重要的夥伴嗎?”
慕小白關心地問道。
想到食人梟那張醜惡的嘴臉,和他在迷神城乾的種種噁心事。呂烈笑了笑:“沒事,我和他又不是很熟。實在救不活也算了,不必爲他費太多心神。”
當說到楊威時,慕小白臉上的困惑之意更加濃厚了:“另一個大叔的話,落在續命壇上的時候因爲是頭顱着地,就算有續命壇強續着也基本處於死亡狀態了……按照大族長定下的規定,我們還是將他帶了回來,放入了五心還魂陣之中。果然,不出數天,他就失去所有生命特徵,變成一具屍體了。”
呂烈沒有說話,他知道,若是事情僅僅是這樣,慕小白便不會這般張口不語了。
果然,又過了片刻,慕小白眯起了眼睛,用那副仍然雲淡風輕卻語中暗藏着詭異的口吻說道:“可是奇怪的是,他又‘復活’了。”
“復活?”
呂烈挑了挑眉毛。
“復活,是的,復活,便是你字面上理解的意思。
“在他變成‘屍體’之後三天,按照我們樹上之國的習慣,仍然保持將他放置於五心還魂陣之中,讓奇蹟仍然有發生的可能——可是我們都明白,他確實已經死了,死得無比透徹,不可能再救活了。這一點請毋庸置疑。他的身體開始發臭,眼睛中眼白所佔的比例比眼黑大,大小便失禁,開始吸引蒼蠅、蛆蟲等一些穢物……這一切,都毫無疑問證明了仍躺在五心還魂陣中的,是一具屍體。
“但是當到達第四天之後,我們的秘術師打開了他的青銅房間,準備將他拋下巨樹了。可是我們卻驚訝地發現他已經起來了,正無聊地打量着他所身處的房間,撥弄着他自己身上的繃帶和傷口——他身上的蛆蟲、腐爛處和各種死亡的徵兆消失了。他就這般,從一個死人瞬間又變成了一個活人。”
慕小白的話還沒有說完,呂烈便陷入了沉思。顯然,這已經不是楊威第一次“復活”了,就像是當初食人梟砸斷吊橋之後,呂烈通過綠蟻的千界之眼看到的情況一般,楊威已經死的不能在死了。可是在隨後的迷神宮殿中央,他驚訝地發現,楊威竟然被窮奇當初活人捉了進來,一起存放在白繭之中製造夢境。
而且……
更久之前,在呂烈他們五人翻閱時空牆的時候,呂烈更是親眼目擊了,許多年之前楊威就已經來過這座巨樹了,並且他當時的夥伴是其他人。可是所有他的夥伴最終都消失在了時空牆之中,卻唯獨只留下他一個人。當時食人梟還想用嚴刑拷打逼問他,楊威是死活不承認。隨後在迷神城又發生了一系列事情,這件事就這般被糊弄過去了。
這其中究竟是……
楊威這個人身上的秘密,已經越來越大了,大到所有人都不能忽視的程度。呂烈心中有預感,如果繼續放任這個背景不明的人在身邊,說不定在以後會捅出什麼天大的簍子來。
他嚴肅地對慕小白說道:“這個夥伴是和我在巨樹上認識的。算不得知根知底。雖然一路上他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的舉動,但是這個人的背後似乎很有問題。”緊接着,呂烈將楊威這個人的種種疑惑嚮慕小白複述了一遍。
呂烈正擔心着,慕小白這個小孩子不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這時窗戶外面又翻進來了一個人影,不是唐演,又是誰?他顯然已經在窗外聽了一個大概,向着呂烈微微一笑:“放心吧,小夥子,我到時候會把這件事情報告給族長的……你這個朋友,我們會對他進行小心的監視和控制的。如果他是一個普通人,我們也絕對不會爲難他。如果他身上真的有什麼隱情,甚至不是一個人類,那也休要怪我們手下留情了。小呂,到時候希望你還不要見怪。”
呂烈點頭道:“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