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聽到敲門聲,蹦着跳着的去開門,想着剛纔送來的米麪蔬菜,想到:他可真有本事,別人都不敢出去,他纔出去一天就買回來那麼多吃的。要是小姐能和他在一起……
手腳麻利的玉兒拉開門,頓時被嚇得“哇”的一聲倒退幾步哭出來,只見外面石南滿身是血,不少槍眼處還在流血,趕緊拉着石南就往屋裡走。
“事情就是這樣,我必須得給我師傅報仇。”石南靜靜的坐在凳子上,旁邊站着玉婷拿着絲巾在仔細的清洗着傷口。之前買的是燙傷藥,家裡並沒有外傷止血散,幸好石南橫練在身,不少細小的傷口已經開始慢慢癒合。
“對不起,說好的帶你們去南方的。”想起之前答應帶他們去安定的生活,他很是愧疚。
玉婷靜靜聽完後回道:“沒事,京城的生活我們也習慣了。不過,逝者已矣,五爺爲了你…你更該爲他好好活着。”
石南搖搖頭道:“師傅常說‘流不盡的英雄血,殺不完的仇人頭’,我沒有英雄血,可我會殺人。”頓了頓又說道:“就是放心不下你們,這個世道太亂了。”
玉婷笑道:“南弟,你不用擔心我們的,我們是兩個圈子的人,雖然我們沒有殺敵救國的本事,可我們的危險也小。”
石南還是走了,留下不少搶來的金銀,頭也不回的逃走了,他欠她們一條命,但是卻來不及還。師傅大仇未報,屍身還不見了,這是個講究入土爲安的時代,必須得把師傅的屍體找回來。
搶走師傅屍身的無疑也是好心,可現在城裡那麼亂,大家都是居無定所,找人也很麻煩。
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打聽了不少江湖朋友,纔打探到義和拳殘部的消息,看着他們給王五立的衣冠冢,謝絕了大家的挽留,就再次動身去打聽師傅屍身的消息。
“石少俠,聽說津門的霍元甲來了,他在江湖上也是有些名聲,你也可以找他問問。”正要出門的石南聽到裡面一個義和團的漢子說道。
“多謝!”石南突然想起前世趙大俠拍的霍元甲,好像還和王五比過武拜過把子,這個位面雖然還沒見過他,說不定還真是他搶走了師傅屍身。可他在哪呢?
石南多方打探,除了又殺了幾對聯軍士兵,沒有絲毫收穫。毫無頭緒的他只能回了源順鏢局。剛走到衚衕口,就聞道空氣裡似乎還飄着血腥味,走到門口一看,裡面不少人正進進出出的搬運屍體,旁邊還站了左鄰右舍不少人,看到旁邊有個熟人,連忙靠過去,問道:“元叔,這是怎麼了?”
頭髮花白的元叔也是周圍的老鄰居,王五在的時候不少幫襯鄰里,所以關係都很好,元叔回頭一看,連忙拉着石南就走:“南子,你怎麼回來了?聽說五爺…?”
石南低聲道:“嗯,元叔,鏢局裡住了一些我的朋友,這是怎麼了?”
元叔拉着他走到街角,嘆了口氣道:“不知道怎麼回事,前幾天先是聽說你糟了禍,後來又傳其實是五爺出了事,這不是,昨天晚上,一羣洋鬼子拉着大炮,直接包圍了鏢局,裡面的人也是血性漢子,可敵人那麼多槍,……老老少少八九十口子,一個都逃沒出來。”
石南也跟着嘆氣道:“想不到讓他們住在這裡,反倒害了他們。”
元叔接着道:“南子,你走吧,五爺都不在了,你鬥不過他們的,咱們小胳膊小腿的,擰不過人家一個國啊。”
石南聽着元叔的話,看着街角走過的人,一個身穿白色長衫,二三十歲的青年引起了他的注意,心中一動,告別了元叔跟了上去。
霍元甲就住在王五故居南房西側的一間房子裡,自從聽說了石南和王五的事後,對於這對師徒很是佩服,不忍這等好漢被曝屍在外,於是趁夜色正濃,夥同幾個弟子,搶了王五屍身。
沒想到剛安頓下來,聯軍就帶着狼犬順着氣味追了上來,霍元甲用些手段,甩丟了追兵,哪知道洋人追丟了霍元甲,直接就兵圍了源順鏢局,裡面的人他知道,是一羣義和團的家小,沒想到因爲自己遭了難。
看着對方的遺體都被送往義莊火化,霍元甲收起心思走回住的地方。今天的他有些心神不寧,雖然沒有發現有人跟蹤,可他就是覺得有點不對勁,於是拐進一處沒有人的衚衕口,道:“朋友,跟了這麼久,還請現身吧。”
跟在後面的石南覺得可能是自己哪裡露了馬腳,畢竟自己沒學過怎麼跟蹤,只是有前世諜戰片的經驗拿來運用而已,於是走到衚衕口看着裡面的人道:“果然藝高人膽大,敢問閣下可是津門霍元甲?”
霍元甲看着跟在自己身後的人,十八九歲的年紀,個子高挑,身材健碩,身背一柄日本武士~刀,腰間還彆着一把洋槍,心裡尋思江湖上有哪些好手是這個年紀,這個打扮,道:“正是霍某,不知閣下是誰?爲何一路跟蹤我?”
石南聽霍元甲承認,連忙道:“我是王五的弟子石南,不知霍大俠……?”石南並沒有問下去,如果屍體真是霍元甲搶走的,那他一定知道是什麼意思。
霍元甲看着眼前的人自報家門,懷疑道:“你真的是五爺弟子?可有憑證?”
石南愣愣的聽着對方的話,反應過來,是啊,不能自己一說人家就信啊,可想想這又不是後世還隨身帶着身份證,於是爲難道:“沒有。”
霍元甲擡手問道:“聽說石少俠一身橫練功夫,刀法更是直逼五爺,不如展示下所學刀法?”
石南擡眼道:“不用那麼麻煩。”隨後拔出身後武士~刀,在霍元甲的戒備中,朝着自己的胳膊就剁了下去,一陣金鐵聲後,石南將自己的左手伸向霍元甲。
霍元甲愣愣的看着這個一言不合就拔刀自殘的年輕人,又愣愣的看了眼對方毫髮無傷的胳膊,苦笑抱拳道:“石少俠功夫果然了得,我知道你要問什麼,跟我來吧。”
石南跟着霍元甲左拐右拐,又回到了剛纔路過的一處小院,就在鏢局西南,隔着一條街。走進門後,裡面有三個青年正在喝茶練武,見到霍元甲領頭進來,叫了聲師傅,不再多問,只是疑惑的眼神不時的看過來。
霍元甲帶石南來到後院,指着後院老棗樹下對石南說道:“石少俠,五爺的屍體就埋在這裡,城門查的比較嚴,實在是送不出去,天氣炎熱,爲了早日入土爲安,只能草草的埋在此地,也不敢立碑刻字。”
石南看着棗樹下一片翻過的新土,一個響頭就磕了下去,雖然和王五相處時間不長,可對他那豪邁的性子是真的佩服,想起對自己的關心愛護,他忍不住嗚咽起來。
霍元甲擡手止住跟來的徒弟,擺擺手讓他們退下,隨後也跟着下去了。
“師傅,那是誰啊?”劉振生輕聲問道。
霍元甲嘆了口氣道:“去準備些香燭吧,那是大刀王五的弟子石少俠。”
“他就是石南?”小聲的驚呼聲想起。
“大師兄,看着跟你差不多大嘛,江湖上不是說他殺人如切菜嗎?真的假的?”其中一個弟子問道。
霍元甲聽到後,拉下臉道:“你們還在這吵鬧,還不快去準備?”
石南迴過神的時候,天色已經見黑,旁邊有霍元甲讓人準備的香燭和孝衣。他對旁邊一直沒有做聲的霍元甲點頭致謝,換上孝服後爲師傅上了香,祭了酒,就在槐樹下和霍元甲聊了起來。
聯軍佔領北京後,不少國家開始各地攻擊朝廷的軍隊,東山北河都有外國人作亂,除了娘子關那給了敵人痛擊外,其他地區大都敗退。
慈溪逃出北京後,不斷髮布勤王令,言稱之前全是受義和團挑撥,下旨覆滅義和團,給洋人一個交代。義和團本來在京師周圍抗敵,結果受到兩方夾擊頓時潰散。
兩江總督劉坤一、湖廣總督張之洞、兩廣總督李鴻章和閩浙總督許應騤、四川總督奎俊、鐵路大臣盛宣懷、山東巡撫袁世凱,即和各參戰國達成協議,稱東南互保。
他們稱皇室詔令是義和團脅持下的“矯詔、亂命”,在東南各省違抗支持義和團的命令。
霍元甲解說完目前的形式後,問道:“石少俠,我一直有個問題,不知道……”
石南瞭解到目前的形式後,回過神來說道:“感謝霍大俠高義,救了我師父遺體,稱呼少俠就見外了,就叫我石南吧。”
霍元甲也笑道:“那你也不必稱我霍大俠,我比你年長,我叫你阿南,你就叫我霍大哥吧。”
石南點頭道:“霍大哥,我可能知道你要問什麼,你是想問我之前去哪了吧?呵呵,那時我被洋人埋伏,被火~藥給炸傷了,一直在秘密養傷,好了後才聽聞師傅的消息。”說完靠在槐樹上,拿起旁邊祭祀後的酒罈,喝起酒來。
不知道是酒醉人還是人自醉,喝起酒的石南突然想起前世的一首歌,於是邊喝邊哼到:“陰陽乾坤,正邪風雨……你說誰是俠義,誰是俠義兒女?……有道是滿腔的血~酬知己,啊~千杯的酒向天祭……唯留俠骨和丹心,感天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