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方府之中。
方芸娘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在輕聲呼喚着自己的名字,不由慢慢睜開了眼——只見牀前站着一道白衣身影。
方芸娘瞬間驚醒,慢慢擡頭看去,不由臉上又露出了驚喜的神色。
站在方芸娘牀前的,是一位俊秀不凡的白衣書生,腰間掛着一長一短兩把劍,肩膀上耷拉着一整條雪白的狐皮肩墊——在黑漆漆的房間中,這條狐皮的毛髮都在微微散發出毫光。
正是方芸娘心心念唸的情郎趙安淳趙子龍。
而且與不久前剛從方府離開時的模樣相比,也有了些變化——臉上的一道道傷疤已然不見了,皮膚在微光狐毛的映襯下,顯得極爲細膩,一頭黑髮齊肩披散着,令人覺得瀟灑不羈,一雙眼睛燦若星晨,正微笑的看着方芸娘。
“我已經將德陽縣外的妖魔盡數剷除,我可以放心離開青州了。”
趙離輕聲說道。
方芸娘“啊”了一聲,還不等她再說點什麼,隨即發現趙離的額頭一角,被髮絲蓋住了大半的位置,似乎有一塊斑駁血痕,趕忙說道:“淳哥,你的額頭···”
“這是我的道號。”
趙離緩緩撩起自己額邊的髮絲,露出了左眼眉弓上方的位置,只見白皙的皮膚上,赫然刻着一個紅色的“愛”字。
“我這一去,或許再也不會回來,所以我給自己取了個新名字,單名一個‘離’字。從今日起,世上就沒有趙安淳這號人了。”
趙離望着牀榻上的女孩,堅定的說道:“只有德雲觀道人‘趙離’,字子龍,號愛羅道人。”
“趙離···子龍、愛羅道人···?”
方芸娘癡癡的說道,同時望着趙離額頭上的“愛”字,不由有些心疼——這字應是劃破了額頭才寫出來的。
“淳哥,我···”
方芸娘還想說點什麼,趙離卻是打斷了她。
“芸娘,我還有要事,現在就得走了,今夜只是想來看看你,我給你留下了些東西,你明日讓人貼到各屋房樑上,可保方家家宅平安、外邪不侵,從此以後,江湖路遠,有緣再見。”
趙離一邊說,一邊伸出一手搭到了方芸孃的額頭上,順着她的眼皮輕輕一抹。
說來也怪,明明剛剛纔清醒過來的方芸娘,頓時就感覺到了一股抵擋不住的睏意襲來,眼皮擊沉,一個字都來不及說,就沉沉睡了過去···
······
一夜過去。
清晨。
財通當鋪的掌櫃打着哈欠,走向了自家的庫房——但凡是敢做當鋪這一行生意的,非富即貴,庫房自然都是要花重金建立的,財通當鋪的庫房入口,就在掌櫃的牀鋪下面。
沒錯,這是一間隱蔽的地下室,而且鑰匙只有掌櫃的纔有。
像往常一樣,當鋪掌櫃打開了庫房大門,正在想要選哪一些已經死當了的物品出去售賣的時候,卻猛的睜大了雙眼,嘴裡沒打完的哈欠都頓住了,一張嘴張的老大——
就這樣,這個姿勢保持了足足有大半分鐘,等當鋪掌櫃的回過神來,已是滿臉的驚慌失措,直接就扯直了嗓門大喊:“來人吶!遭賊了!快來人報官吶!”
只見原先整整齊齊、放置有序的庫房已經不見了,架子、抽屜翻地倒了一地,各種珍惜的藏品、珠寶等等,丟了一地。
···
“捕頭大人,您一定要抓住那賊子啊!按說我這庫房根本不應該被人進去啊···對了,大人,就、就您一個人嗎?”
過了足足好些功夫,一直守在案發現場的當鋪掌櫃,纔看見終於有一個官府的捕快,在小工的帶領下,走了過來。
爲什麼過了那麼久纔出現,掌櫃的已經不想考慮這個問題了,但是爲什麼纔來了一個捕快?這一個捕快怕是連封鎖勘測現場都不夠吧?
“是不是所有的詩書字畫都不見了?其他的金銀珠寶分文未取?”
這位捕頭根本沒理會當鋪掌櫃的話,直接開口問道。
掌櫃的一楞,連連點頭稱是:“大人高明,不錯,所有的詩書字畫都不見了···”
說來也怪,財通當鋪的庫房內,更多的是各種金銀器具、玉石首飾,雖然失竊的古董字畫也都很有價值,但是這字畫是很難出手的——畢竟很多是孤品、獨本,你一銷贓,很容易就被發現。
沒理由盜賊只取了字畫,但卻對金銀玉石視而不見啊。
“好的,你且回頭把失竊的字畫列個單子,送到衙門來吧!”
捕快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又向着大門口走去。
“誒,大人,大人!”
掌櫃的連連大喊:“您都沒進庫房看看啊···”
“不用看了,我已經知道了,這是一起典型的“密室失竊案”,你家庫房門窗一切完好,沒有任何被強行闖入的痕跡,也沒有任何竊賊出現過的蛛絲馬跡,地上連腳印都不會有一個,而且除了失竊的詩書字畫,其他什麼東西都在。”
捕快連頭也沒回的越走越遠,只有聲音傳回來。
“啊?”
掌櫃都聽的楞了,這位捕頭當真是厲害,竟然連庫房都沒進去,就分析出了那麼多東西,而且最重要的是···竟然全部都說對了!
根據掌櫃的在等待捕頭的這段時間裡,也在庫房裡自己仔細看了下,確實沒有發現任何被強行闖入的痕跡!
“等等,大人,那···那接下來?”
“這名“雅盜”怕不是什麼普通人,此事自會有大人往上稟告,你只要羅列好失竊單子即可···”
當捕快的身影消失在門後的時候,還隱隱傳來那麼一句。
“雅盜、不是普通人?這、這怎麼回事?”
掌櫃的有些呆愣住了。
“掌櫃的,小人去衙門請人的時候,那衙門都被圍了裡三層外三層的,聽說整個縣城值錢、不值錢的字畫都失竊了,連縣官大人都丟了好多珍藏的古籍,全縣的捕手都忙瘋了,這位捕快大人還是小的好不容易先叫來咱家看看的···聽說這竊賊還被取了個外號,叫什麼“盜聖”···”
當鋪小工小心的在掌櫃的邊上說道,心中卻是暗自竊喜:叫你爲富不仁,叫你老是壓榨欺負人,這下遭報應了吧!只可惜那“盜聖”沒把整個庫房搬空!
····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休息了一天,突然感覺寫起來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