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領大人看了看四下無人,這才緩和了語氣,放低聲音向科長說道:“林百總,我看好你,但你可不要自誤,咱們上千兄弟大老遠的跑過來,難道不要賺點利息的嗎?”
饒是科長有着官場摸滾打爬十多年的經驗,也沒聽明白這統領大人的意思。
統領大人黑着臉,沒想到眼前這人平素精明能幹,深得他欣賞,但這時候竟如此蠢笨,只能挑明瞭說道:“等明日羣盜和劉家銀莊的車隊打完我們再上,下去吧,口風嚴實點,不該說的別說。”
科長大人頓時恍然大悟,同時心裡不由打了個寒顫,這統領大人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現在上去圍剿羣盜,只有傷亡沒有好處,但等明天羣盜打完劉家銀莊的車隊就不一樣了,劉家錢莊有着數百鏢師押運,羣盜必然傷亡不小,這時候官兵出擊,正是以逸待勞。
而且不僅如此,科長心中一片雪亮,恐怕這統領大人更是看上了劉家銀莊的銀子了,畢竟這主平日裡也不是什麼愛兵如子的好貨,體罰、打罵、喝兵血的事樣樣做,等明天羣盜打下劉家銀莊,那銀莊的錢財就是贓銀了,官兵收繳贓銀,那是天經地義的事。只是這樣一來,那劉家銀莊車隊的數百性命卻是已被註定···
“雖然我吃回扣逛夜店還挪用公款,但我是個好官。”科長想想自己的平日作爲,再與這統領大人一比較,心中不由升起這樣的感慨。
······
次日。
河谷灘的強盜大營在一片喧譁叫罵聲中開始了新的一天。
根據探馬回報,再過兩、三個時辰,劉家錢莊的車隊就要來到河谷灘附近了,因此,強盜們餵馬的餵馬、磨刀的磨刀,一副要大展身手的樣子。
而張家堡們的弟子也早早就換上掩蓋身份的黑衣黑褲,各自做着準備工作,到時候只要接近數裡之內,就算被押鏢的鏢師探馬發現也無所謂,羣盜們都是鋼刀快馬,而劉家銀莊的車隊都是笨重的財貨,根本跑不掉。
只有趙離,什麼也不幹,就隨便倚着塊石頭,望着羣盜們各自忙碌,他就在那發着呆,不時灌幾口藥,但也沒人敢來說什麼。
自從趙離昨日先是暴打成名老匪豹爺,再擊斃同門王力,最後還與長老張翔對掌全身而退,在整個強盜大營中都已有了名氣,在張家堡一衆弟子中,更有了幾分生人勿近的氣勢,就連同爲右脈弟子的大師兄張光佑,也不敢與趙離進行目光直視。
其實張光佑也是心裡尷尬的很,當初教這小師弟武功的時候,還放話說至少要數年苦修,裂山真氣纔能有所入門,但沒想到,只是幾天時間,功力已不在自己之下。
“最近怎麼回事?潰瘍一個連一個,剛有所緩解,卻又開始瘋狂掉頭髮了?”趙離抓了抓頭,只見手上就纏上了數絡頭髮,不由皺起了臉。
“我現在一沒熬夜、二沒用化學品洗頭,怎麼會這樣···難道這就是變強的代價?”趙離很苦惱,他理想中的高手形態,應該是體態修長、白衣勝雪、目光凌冽,一頭青絲扎個小馬尾,再揹負一柄青鋒,一邊吟詩一邊使出諸如“天外飛仙”、“十步殺一人”這樣的酷炫招式。
在磨刀霍霍中,時間飛逝。
“劉家車隊已經不足十里了,都上馬準備!”探馬傳回了最新的消息,羣盜們紛紛上馬,這片河谷灘邊圍繞着一片樹林,算是不錯的掩飾,不過現在是白天,再接近幾裡,雙方都能直接發現對方,都是就靠着馬力追趕了。
又過了兩刻鐘,趙離騎在馬上,視野中遠遠出現了一個由黑點組成的隊伍,這隊伍拉的極長,人數衆多,還打着數種不同顏色的大旗。
上千羣盜都難得的保持着安靜,在馬上看着那隊伍不斷靠近,又拉近了一些距離,隊伍似乎發現了什麼,顯得有點騷亂,前進也停止了。
“道上的兄弟們,是吃肉還是吃糠,就看今天的了!全體出發!”看來對方可能已經發現了,張家二公子就以內力灌注,向着羣盜們喊道,聲音遠遠的傳開了去。
隨着這聲令下,千餘騎強盜直接甩着鋼刀從林中向外奔去,頓時,遠處的車隊更是顯得混亂。
“上次派人盯着我,這次也派,不過你們盯的住嗎?”趙離騎在奔馬上,看着身邊一左一右兩個張家堡弟子,自已騎的慢,這兩人也騎的慢,自己騎的快,這兩人也快速趕上,而且這兩人還都是右脈的熟人了,左邊的是大師兄張光佑,右邊的是石永年。
“大師兄、石師兄,你們這是幹嗎呢?”既然等會就要撕破臉了,趙離現在也就毫不客氣的問道。
“趙師弟,我們走一起也好有個照應。”石永年看了看趙離,想出了個理由。
“趙師弟,昨日你殺了王力的事還沒下定論,我這個大師兄不得已,得盯着你,你不會讓我難做吧?”
張光佑的話倒是硬氣,在他看來,雖然再過一段時日,自已可能就不是趙離對手了,但至少現在,他修武十多年,裂山真氣也是“初窺門徑”境界,更有完全發揮出真氣威力的三十二路裂山掌,而趙離只學了三式裂山掌,八卦遊身掌又不能徹底發揮裂山真氣的威力,就這樣看來,趙離還不是他的對手。
“應該的,絕不讓大師兄爲難!”趙離擺出了一副弱勢的樣子,又說道:“有大師兄在,打起來我也安心!”
遠處的劉家車隊正在拼命的調轉車頭,試圖逃跑,但隊伍拉的太長,不僅寸步未動,還引起了極大的混亂。
隨着距離的接近,趙離首先看清楚的就是插在車隊裡的數杆大旗,上面都寫着些“遠威鏢局”、“正浩鏢局”之類的文字,原來都是鏢局的旗號,而且就有爲數衆多的武服打扮的鏢師,拔出刀劍,或是挽着弓站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