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洛克鬆了鬆勒得他有些喘不過氣的領結,眼睛還不忘地掃了一眼早已空空如也的街道,給自己安慰道:「賓客差不多都來齊了,自己也可以去廚房休息……」
正當他開始想象那位相貌平平且有着一手好廚藝的廚娘用剩下的牛肉和蔬菜做出怎樣的美味時,貝洛克的耳朵捕捉到幾道清晰的腳步聲,他那長時間招待賓客的經驗甚至分辨出走路的人所穿的鞋。
「兩位先生和一名女士。」貝洛克強打起精神,露出職業化微笑,等來者走到自己的面前時禮貌地說出記得滾瓜爛熟的話:“晚上好,先生。麻煩你能將請柬交給我嗎?”
“當然。”
在經過華衣貴服輪番轟炸的貝洛克的眼中,面前這位男士的衣着可以算作寒酸,不過他比之前那些賓客多出一種氣質。到底是什麼氣質呢?貝洛克說不清楚,而且比起這個,他更想知道今天的犒勞是什麼。
好在這三個人的請柬是真的,應該不是來騙吃騙喝的傢伙。不過就算他們真的是騙子,貝洛克也要禮貌地安頓好再叫護衛過來。如果讓其他人看到笑話,自己將會失去這份工作。
等那三位賓客離開後,貝洛克重新紮好領結,準備迎接有可能姍姍來遲的客人。萬一赴宴的客人中有幾個人因爲遲到而生氣,進而把情緒宣泄到自己頭上,那麼他最好不要給人家留下藉口來生事。
「幸好,果然還有幾位賓客沒到,不對,人有點多了吧?」
……
江武將請柬收到口袋裡,對陪伴着安的曲義說道:“我早說了要請個隨從,那些身份高貴的大人物哪裡用得着自己出示請柬?都是身邊的隨從乾的活。”
“可能是我們那邊和這裡的習慣不一樣吧?再說了,東道主對我們的印象是僱傭幾個人來擺場面就能改變的?”
江武聳了聳肩,表示同意曲義的話,然後不再發言,直至來到宴會現場。
這時的宴會氣氛已經達到高潮,大廳中心的一支樂隊正在爲幾對跳舞的賓客伴奏着,周圍的人滿臉笑容地交談,他們享受在如此美好的環境下把意志經過包裝後再釋放出去。
“看樣子得有一百多人的樣子啊,而且都是隻能在報紙上看到的人物。”有些餓的曲義遞給安一個裝滿食物的盤子後拿起叉子拾起一根大紅腸吃起來,“聽說普國副總統都來了。”
“喏,他就在那裡。”被速食困擾許久的江武也不客氣,學着曲義的樣子吃起來,“那個叫斯維夫特的人什麼時候會來找我們?他似乎要和那位副總統聊很久啊。”
“不清楚。反正……等一下。”
“怎麼了?遇到熟人?”忙着往自己的嘴裡塞食物的江武語氣輕快地問道,實際上整個人的肌肉和神經開始調動起來,連口中的肉卷都沒有嚥下去。
“5點鐘,200米處,有一個我的『昔日同事』。”
吐出食物的江武悄悄地握緊餐叉,隨後鬆開。雖然【玩家終端】有現成的槓桿步槍等武器,但是現在拿出來會暴露這一優勢,即使敵方玩家可能會自曝出這個情報,他們也要隱藏好【玩家終端】以免增加敵方玩家的話語權。
“州長先生!好久不見!”
江武向曲義隱晦地點了點頭後轉身向預案中的目標人物——柯利特州州長大聲且熱情地打起招呼來,而被叫到的州長一下子難以招架,在江武的超快語速下只會發出無意義的語氣詞。至於那位之前和州長攀談的貴婦,她尷尬地站在原地,想繼續和州長聊關於自己經營的基金會,可到最後也只能帶着餓着肚子的孩子離開。
見科克爾沒有察覺到自己這邊的存在,曲義領着安偷偷地溜到大廳的二樓,也就是斯維夫特和普國副總統所在的地方。
相比於一樓那個寬闊的大廳,二樓則是分成了幾個面積較大的房間。同樣地,相比於那些身處一樓的賓客,能夠來到二樓的人都是能與宴會主人交談的高貴存在,就比如正在和斯維夫特交談的普國副總統。
當然,曲義和安沒有這樣的身份,所以周圍纔會有些安靜。
“我相信這次和談會成功解決國家的經濟分裂問題,所以歐羅巴方面願意……”斯維夫特說到這裡突然停下來,然後一臉歉意地說道,“不好意思,副總統先生,我想起來有些緊急的事情要趕緊地處理,請稍微等一下。”
斯維夫特說完也不等副總統回覆就急急忙忙地離開這個房間,只留下表情不變的副總統和一臉疑惑的秘書待在那間可以俯視到腳下的主人的會客室。
不出他的所料,斯維夫特穿過兩個房間就看到正在翻看剛剛拍攝的照片的曲義和安,按道理來說,一般人肯定會對曲義手中那個會發亮的東西感興趣,不過斯維夫特沒有注意到曲義手中的手機,而是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投入到安。
“斯維夫特先生,你的樣子似乎有些不對勁?”曲義見到斯維夫特突兀地出現自己的面前,就收起用來識路的手機,同時亮出腰間的德林傑手槍來警告他別輕舉妄動。
意識到自己失態的斯維夫特恢復成常態,沉穩地問道:“曲先生,雖是我邀請你來想當面感謝,不過恰巧有事耽擱而已,你何必如此着急?”
“你認識科克爾?”
“你如果是在說那位在場的狩魔人,大可不必擔心。”斯維夫特完美地剋制住自己的情緒,解釋道,“我的名字是斯維夫特·克萊夫,而他的血脈屬於克萊夫家族,而且今天是我親自邀請他來參加今天的宴會。”
“看來是我多慮了。”曲義退去手槍中的子彈再把手槍放在地上並踢給斯維夫特,“一個小習慣,請別介意。”
“我能理解,而且我的戰利品展覽室就在附近,也許那裡能給你……和這位小姐更多的安全感。”說着,斯維夫特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多謝。”曲義沒有理由拒絕,就同意了斯維夫特的提議,領着安來到他口中的戰利品展覽室。
可等一看到展覽室的內部,曲義才明白所謂的戰利品不是什麼獅子、老虎等猛獸,而是一個個魔瀆種的頭顱!
“這是?”曲義驚訝之餘還不忘問斯維夫特。但斯維夫特搖了搖頭,並補充道:“副總統等一下會過來,屆時還請你和這位小姐安靜些。”
曲義聞言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他同時注意到安對這些魔瀆種的殘骸絲毫沒有害怕的意思,反而還有一種法醫正在工作時的投入。
自覺看不出任何門道的曲義把注意力放到展覽室的另一類物品——武器。在魔瀆種的殘骸下都或多或少地放置幾把槍械,其中出現頻率最多的是柯爾特龍騎兵1型[Colt Dragoon 1st Model]轉輪手槍和馬蒂尼-亨利MK1型[Martini-Henry Mk. I]單發步槍,而且展示櫃裡還擺放了相應的彈藥。
聯想到副總統會來到這裡參觀的情況,曲義估計這裡的武器是供貴賓打靶用的。一般而言,有些賓客在觀看這些醜陋的東西后會提出想試試這幾支曾經獵殺過魔瀆種的武器,主人就可以藉此名正言順地套近乎,在打靶的同時順帶完成交談。
就在曲義推測正歡時,安問道:“曲奇,你知道魔瀆種最喜歡什麼嗎?”
“嗯?”
“魔瀆種最愛他人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