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一聲聲低沉而異常悠長的號角聲不斷在薊城響起。
聽到這號角聲，幾名烏丸少年和一名烏丸老人都是臉色不由一變。
“啊爺，這是要準備撤退了嗎？”其中一名烏丸少年帶着幾分不確定的問着一旁的一名烏丸老人。
“是啊！要撤退了！”頭髮已經花白的老人，沉聲說道。
“才進城，怎麼就要退了？”頓時便有一名少年有些不解的問着。
此次烏丸出兵十萬騎，卻是將整個部族的力量全都發動了，但凡達十二歲以上的男丁全部都已經出動，十萬騎並非全部都是精騎，其中卻是充斥着數萬的少年和老人。
烏丸人以強者爲尊，這些剛上戰場的少年和那些已經幾乎快握不住刀的老人地位自然是不能跟那些正當年的士兵相比，所以大軍破城後，他們都不能獲准第一時間進城，而是被留在了後面。
按照正常的情況，等城內戰鬥結束，那些勇士已經搶了最繁華的地段，有了巨大的收穫之後，才輪到他們進城劫掠，留給他們的，多是一些平民，收穫一般不會太豐厚，但是多少也勉強能得點糧食財物。
正因爲如此，他們此刻卻纔剛進入城內，卻還是有些期待的，看着薊城如此雄偉，少年門本來很期待能從這座雄偉的大城裡有着多一些的收穫，然後回去好好過上兩年好日子，
不過，什麼都還沒來得及幹，什麼都沒得到，就聽到了撤退的號角聲，這般就要退了，他們卻有些急了，也有些不捨，有些不甘。
“不要問了，我們應該是敗了，趕快逃吧！”老人卻是經歷過了數百次戰鬥，跟着到大漢朝劫掠也有不少次了，經驗豐富。之前雖然從未深入到薊城過，但是被漢朝打敗，打退回去的經歷卻也不少，頓時便明白怎麼回事，同時，他也懂得這些少年的心思，所以，連忙開口指點。
這些少年往日得這老人指點良多，對他也是信服，所以，沒有懷疑他的話，只是下定不了決心。
一名少年緊張的問道：“我可不可以在這周圍拿些東西再走？”
“不行！來不及了！”老人焦急的說着。
那少年焦急的道：“可是，我這一路上得到的食物也不多了，就這麼回去，冬天是要餓肚子的，也沒法……娶……”
“好了，別囉嗦了！再不走，一會大人們出來，便要拿我們殿後了！到時候便連命都沒了！趁着現在，趕快逃吧！”老人不帶少年說完，頓時打斷了他話。
幾名少年聽了這話，頓時點了點頭，調轉了馬頭，便朝着外面逃去。
逃了幾步，他們發現老人沒追上來，幾名少年停下馬，轉身問道：“啊爺！您爲什麼不跑？”
“我老了，拿不動刀哩，逃出去也沒什麼用哩。你們快走，我在這幫你們擋一擋。”老頭眼中含着淚說着。
按照草原上的慣例，食物充足的時候，或許會給族內的老人一口吃的，但是遇到天災，食物不足的年份，爲了不浪費糧食，上了歲數的來人便會被驅趕出部落，讓他們在野外自生自滅，讓他們餓死在外面。
今年，本來年成就不算好，又在放牧的最佳時節放棄了放牧，來進攻漢朝，如今敗了，冬天可以預見的日子會很難過了。
往年，冬天沒吃的時候，還可搶奪周圍那些弱小民族，甚至到漢人的地盤上槍些吃的渡過難關。
不過，今次，烏丸大軍可以預見的，損失必然不會小，否則也不會在這時候退兵。
等到了冬天的時候，再來搶奪漢人是不可能了，如果此次損失過大，到時候，連周邊的小族，還指不定誰搶奪誰呢？
所以，老人覺得，縱然能活着回去，也只有被放逐出去，被野獸吃了一條路，以其回去受苦，還不如死在這裡，儘自己最後一份力量，多少爲這些少年擋一擋追兵。
幾名少年看着老人，此時明白了這名老人的心意，看出他的決心，一個個都眼含淚水。
“走！”
頭髮花白的老軍士陡然發出了一聲怒吼。
幾名少年嘴角微微抽搐。
“走！”大一點的少年頓時含着淚發出了一聲厲喝，開始拼盡全力，朝着城牆外狂奔，其餘少年也紛紛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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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們眼中卻是露出一種仇恨的目光來，卻是仇恨的目光。
他們不覺得自己來搶漢人有何不對，只覺得漢人不讓他們搶，將他們打敗，讓他們的同胞，讓這個老人死在這裡就是罪大惡極。
他們一個個暗暗發誓，將來若是有着機會，一定還會回來，一定會報復這些該死的漢人。
張超沒與大軍一起行動丘力居死後，他便搶先一步，隱藏了身形，來到了此處。
他想從這觀察烏丸人的潰敗，最直觀的從潰敗中感悟些東西。
沒想到竟然會見得這麼一幕。
看着那幾名少年仇恨的目光，感受到他們那濃濃的恨意，張超手裡一道寒芒一閃，頓時一道劍光飛出。
劍光瞬間追上幾名少年，在他們毫無抵抗之下，輕易的取了他們的性命。
雖然這幾名少年回去，也未必能成什麼氣候，不過這離別的一幕，卻有些像是主角的劇情。
既然遇上了，他可不想放走這麼幾名疑似主角的烏丸種子，尤其是帶着仇恨的種子。
“不！”
看到幾名少年倒下，烏丸老人發出一聲巨大的嘶吼。
然後，他跪倒在地上，呆呆的，眼中失去了神采。
張超感應着他的情緒變化，卻發現了很多有意思的東西。
從這普通的老頭身上又有了一些收穫，張超頓時很滿意，只覺那幾名烏丸少年殺的好。
很快，就有烏丸將士逃到了這裡。
起先是幾騎，然後越來越多。
漸漸地，卻是形成一條洪流，如潮水一般涌出來。
看到這烏丸老頭，所有烏丸人都忙着逃命，沒理會他。
並沒如這老頭所想的，會有人要求他斷後。
首領丘力居的死亡，讓這些烏丸人感覺天要塌了一樣，前所未有的大潰敗，讓他們除開逃，已經沒了別的念頭，根本就沒人有空在意這老卒。
此時，烏丸人已經徹底混亂，沒人還會組織，也沒人在意什麼斷後的隊伍。
此時人人爭先，逃的慢的就是斷後的，也根本不必再多做佈置了。
終於，在大量烏丸軍涌出後，黃巾軍也殺到了。
看到這沒逃走的老烏丸人，黃巾士兵可不管他爲何沒逃，不管他想什麼。
幾名黃巾軍士兵幾乎同時對他出手，長槍紮在這老烏丸人身上，頓時就有數團血霧從他的身上爆開，他的身體晃了一晃，往後倒下。
他手中的刀已經擡起，不過卻沒能落下，原本想着的要在拉個墊背的想法落空。
老烏丸人心中深深的無奈，然後帶着遺憾，離開了人事。
黃巾軍將士自然不會在意這連刀都提不動的老卒，一名名黃巾軍士兵從他屍體上踏過，往前追去。
很快，老頭便被踏成肉泥，融入泥土裡，再也看不出來活過的痕跡。
對於小人物來說，大部分就是這般，默默無聞的降臨到這時間，然後默默無聞的死去。
剛死時，如果有着親朋好友的，或許偶爾還有幾人會記起你，提起你。
不過，一些年後，隨着時間的流逝，有更多的事情會讓這些人也會漸漸將你遺忘。
等這些人也離開人事後，便徹底的，在無人知道你，便似從來沒有來時間走過。
張超想着這些，心中卻是忽然又有了些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