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資格說這樣話,不是我們說了算的。小青!”
這位僧侶口中低吟了一聲,周身琉璃梵光綻放,無盡的菩提梵唱聲中,繼續在超度着着那些沉浸在他的菩提淨土之中的兇厲冤魂。
彷彿對這位坐在他旁邊的少女的話恍如未覺。
“切,不就是被法海那禿驢點醒了百世記憶。不就是多唸了幾本經書?用得着發這麼大的宏願嗎?你又不是是天生的佛子,就連這地藏王菩薩的傳承,都不知道從哪一世的記憶裡翻出來的,你這是打算將自己的生生世世都填在這裡了!
你難道就不願意回皇宮裡去看一下我的姐姐嗎?我和姐姐纔不會願意,叫你替我們揹負這些罪孽呢。
要我說直接以妖族的無盡國運,磨滅一切,讓它們盡數消亡,一了百了,那才真是乾淨!”
青紗朧體的絕美女子,再聽到這他身旁這位的話語,不由得撇了撇自己的嘴,青綠色的眼眸中,滿是對於他的願望的不屑。
“小青,這些話就有些過頭了。這些陰魂即使是你們口中的失敗者,但也無損他們的榮耀,他們也是有重新迴歸天地大輪迴的資格的。
而且它們的業力罪孽,就是妖族登頂的天罪。與妖族共生,能夠相互糾纏到世界的最盡頭。
從來不會因爲某些事情而消亡,你就算是通過別的手段將他們消滅的一乾二淨,也只會使它們隱藏的更深,而不會消失。天地間有得有失,等價交換,從來都沒有捷徑可走。”
這位年輕的僧侶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微微蹙眉,就對着這位清裝紗衣的絕美女子言道。
“切,一羣弱渣而已,超度他們,有什麼意義。”小青的臉上露出了一點薄怒,似乎對這位以前對她微微諾諾的傢伙,現在卻不斷還嘴感到不滿。
只見她動了動自己的指尖,一點青綠色的輝煌龍氣在她的指尖爆發,演化出無盡的天龍符咒法術。
頃刻之間,就將她身旁的一處佛陀淨土包裹。符咒中青木風雷龍氣,演化出萬種異種龍族亞種,在其中恢弘遊走。
下一個剎那就是組成了一道萬龍煉界的大術,要將這一層淨土連同其中的陰魂一起破滅。“真是的,爲了這些弱小的東西有什麼意義?活着的時候我們都沒有害怕過,他們死了更是沒有什麼意義。”
“夠了,小青,在這裡你已經太過逾矩了!你要知道,我和妖族從來不是從屬關係。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在我的世界還輪不到你來插手!”
看着眼前一幕,年輕僧侶眼中禪光隱隱,忽然,周身琉璃金光大盛,見到他身後六道**微微旋轉一週。
頃刻之間,淨土內六道輪迴的磅礴意志洗清佛國,頃刻間就將這裡所有的一切異樣打斷。
佛光渺渺直接將那縷龍氣掐滅,沒有了龍氣的支撐,所謂的萬龍煉界更是無稽之談。
“阿彌陀佛。小青,你已經成就了東方青龍神獸位格,又是身爲妖庭亞帝。
整個妖庭的資糧都對你開發,實力一日千里,就算是那些神獸太古神獸也不是你的對手。你難道連這一羣失敗者都容不下了嗎?”
年輕僧侶略略伸手,將他面前的這位少女的小脾氣打斷,轉頭看着她,眼中慈悲心隱現。
“許瀚文,不要以爲讀了幾本經書,唸了幾句佛語,就能劃清你的因果,你要知道從一開始就和人族是兩路人!
你與我姐姐一體兩面,你從來都是我們妖族王爺!就算是你再怎麼否認,全天下的人都不會相信你的話的,你是妖族的人,你也只能是我們妖族的人!
要不是我姐姐,天地間哪裡還會有人族繼續存在的可能!天下之大,哪裡還有人族生活了一寸土地!
哪裡還能讓你在這裡,安安心心的普度亡靈冤魂!
你的一切,現在人族還能苟延殘喘都是我姐姐給你的!你知道嗎!!許漢文!!你這個只敢躲在無人知曉的最深處的懦夫!”
瞬間,這位青紗少女就像渾身炸了毛一樣,突然間瘋狂的咆哮,死死的抓着這個僧侶的兩個肩膀,想要將他提起來!
用力之大,整個空間都無法承受它的重量,噼裡啪啦聲響中密密麻麻的裂縫不斷出現。一時間,甚至於連這一片佛陀淨土都有了崩潰的感覺!
可即便是這樣,金蓮之上小青不論如何用力,卻是連他的袈裟一寸都沒有辦法扯下。
如同秘藏穩固的大地冥土,負載着天地間萬物蒼生,無人能動其分毫!
“我知道,我知道。我家娘子做的一切我都知道,她的一切我從來不敢忘卻。但是小青,我和妖族從來都不是從屬關係。我坐在這裡,從來都不是在逃避現實!”
是的,端坐在這裡爲衆生祈福,超度世間萬千陰魂冤魂,以己身承載世間無數罪孽的。正是妖族大帝白素貞的丈夫,也是白蛇世界中所有因果的起源——許仙許漢文!
昔日法海在臨終圓寂之前,將許仙喚到面前,以大法力替他開解了百世所有記憶,如同直接輪迴百世。更是將許多隻有佛陀才能看到的天地大秘告訴他!
也是叫他知道,整個世界的天意,早已經在一位偉大存在的推動下,走上了另一條道路!
除非有完全不遜於那位存在的其他人出手,否則的話這個世界的天意早已註定,人類是沒有任何的機會的!
除了毀滅,人類再無第二條路可走了。
但就像小青說的一樣,成爲白素貞丈夫的他,從一開始他就沒有選擇的餘地,夾在了人族與妖族之間。妻子或者人族,他只能選擇一個!
要麼繼承法海雷音如來的果位,成爲天地之間另外一位佛陀,扛起與妖族相爭的大旗,叫人族在無盡的不歸路上繼續前行。
要麼選擇他的娘子,徹底投向妖族,與萬妖一道直接將人族,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兩者只能二選一,從來沒有中間!
可是他卻是在毅然而然,選擇了地獄不空,終不成佛的地藏王道路。
在無盡陰土冥境的最深處,代替整個世界負載罪孽,轉天地輪迴,將無數因爲戰亂而誕生的陰魂收入能回去重獲新生。
而他執掌輪迴,在他有意識的推動下,陰世之中所有屬於人族的陰土冥域,人傑英靈盡數被他深埋在他的地藏王淨土的最深處,與現實陽世斷絕了聯繫。
沒有了陰世的支撐,在陽世裡裡,爲數不多的人族的傳承,信仰,宗廟,祭祀都在一點點的遺失,在向着妖族祖神那裡產生偏移!
在許仙的默許下,在事不可爲的情況下,人族併入妖族,成爲萬妖之中一員,也未嘗不是一條道路!
本來妖族之間就彼此對立,萬種妖族,萬種意志,如果在加上人族也未嘗不可。
而且天地之間靈氣泯滅,妖氣上揚。除非人族改修妖法,要不然所謂修道參佛一道,註定漸行漸難。
可是人族想要在世界中站穩腳跟,無論如何都是要有自己的力量,以後除了轉修妖法別無選擇!
既然如此,日後成爲妖族一員也是有可能的。
而且他執掌六道輪迴,只要他還在世間一刻,人族就沒有被滅族的可能,時光荏苒完全有成功的可能!
只要人族能逃過被滅族的威脅,日有也總是會有再崛起的希望的。
只可惜這樣的想法,顯然只是許漢文的一廂情願,這種道路的艱難,根本沒有調和的可能性!
不僅妖族本身無法認同,人族在一瞬之間搖身一變就能成爲了它們的一員。
就連人族自己本身也絕不可能認同,他們併入妖族!人族有自己的驕傲,有自己的寄託。昔日的萬靈之長,天地主角,有着無限的輝煌。
就算是被妖族掀翻在地,就算是跌入深淵,也不能成爲他們的敵人的一員!
算是妖族願意,人族也絕對不可能答應這樣的要求的!
所以在當初,他提出這樣的解決方法時,縱使一直在照顧他的姐姐與姐夫也是直接跟他鬧翻了!甚至當時他姐夫李公埔恨不得一刀砍死他!
這件事從根本上,就沒有人能與許仙達成一致!
或者說在所有人的面前,許漢文就是一個是實打實的叛徒,一個只會逃避現實的懦夫!
輪迴百世萬載,他的決心與意志,已經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
現在就算法海當面,不可能阻擋他的腳步!他的道路從來不是別人爲他鋪的,而是他自己想要走!
安忍不動如大地,靜慮深密如秘藏!
他在,人族就在,傳承就在!
一時的忍辱負重,只是爲了日後能重新崛起。這是他爲自己所選,也是爲人族而選擇道路!
這樣的想法,除他一人,再無第二位徹底的瞭解了。
他在這裡與天地罪孽一體,揹負世間一切業火,未嘗沒有因爲逆天而行,篡改天意的懲罰在裡面!
“你的姐夫李公埔,又一次打退了我們的進攻,在他們所開闢的人族淨土中,他們的力量實力越來越強了。已經不知道有多少的妖神在請命了,再這樣下去事態的發展就不是我們能過把握的了!姐姐那裡縱使想要放點水,也是不可能的了。”
與許仙並排坐在金蓮上的小青,這時候突然間一聲開口,又將許仙超度冤魂的梵聲打斷。
“你要明白,我姐姐雖然貴爲妖族女帝。但是妖族這一輛戰車,從來不是姐姐一個人說了算。妖族部族之間,各族有自己的訴求,他們絕對不會讓人族有重新崛起希望的。”
“阿彌陀佛,是嗎,小青?我已經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