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吉兒,你晚上沒吃,媽咪讓艾瑪幫你弄些小點心,你………」凱薩琳端著餐盤進來,卻看到小女兒在講手機,臉上笑得很甜,但是一看到她,臉上的笑容立即消失。

柏堯一也自話筒那端聽到凱薩琳的聲音。「乖,你先吃東西,別再發脾氣,我掛了。」然後切掉電話。

吉兒放下手機,戒慎地看著凱薩琳,看著盤上可口的點心一眼,偷偷吞口口水,然後別過臉。

小女兒的態度讓凱薩琳很不高興,她可以猜到女兒剛纔在和誰說電話,截然不同的態度讓她心裡升起不滿。

她是忽視過吉兒,可那是因為她忙,當然沒有心力照顧一個智能不足的女兒,會將吉兒送到巴黎,也是為了保護她。她盼咐艾瑪三人好好照顧她,她讓小女兒衣食不缺,她沒虧待過她,可為何小女兒對她這個母親卻不如一個外來的男人?

而且那男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可女兒卻極聽他的話,而她這個母親反而成為她的敵人。

凱薩琳冷下臉,她向來重視兒女的教養,從來不許兒女對父母不敬,吉兒的態度是她不允許的,可想到小女兒從來不在她身邊,而且又剛病好,難免不懂事,她也就緩下臉色。

「吉兒,餓了吧?」來,先喝牛奶。

吉兒沒接過牛奶,只是看著她,

她溫和笑著,將餐盤放到小几上,將牛奶遞給女兒。

藍眸浩澈幽深,彷彿想將她看透。

「吉兒?」凱薩琳不喜歡女兒探究的目光,眉頭不禁微擰。

「你不喜歡我的態度,對吧?」吉兒開口,她能感覺到凱薩琳對她的不悅,她只是在忍耐,「你想,只要哄得我乖了,不發脾氣了,然後乖乖聽你的話 ,是嗎?」

她擡起下巴,挺起胸膛,一字一句輕輕地說:「可我不是妨的洋娃娃,也不是玩偶,所以我不會順從你的。」

凱薩琳徹底被小女兒惹怒了,「吉兒。安德森」她站起身,胸脯因生氣而上下起伏。

「是不是那個男人教你說這些的?是不是他叫你跟我作對?我是你媽,我做什麼都是為你好,你………」見吉兒別過頭,凱薩琳知道女兒聽不下去,她深吸口氣,也不再多說廢話。「把手機給我」

吉兒也不反抗,將手機丟給她,「然後呢?你要把我關住嗎?就像犯人一樣。」她問,看著凱薩琳的眸光似嘲似諷,這讓凱薩琳更惱火。

凱薩琳室過手機,瞪著吉兒,「如果你不聽話,我會的。」然後將牛奶重重放在桌上,過重的力道讓牛奶襪灑到地上。

「要吃不吃隨你」隨即忿忿離去。

吉兒看著灑出的牛奶,脣瓣緊抿,可實在太餓了,她向來不能忍餓,終於伸手拿過杯子。

才喝一口,門口就傳來聲音。

「你不該跟媽咪作對的。」安娜倚著房門,不贊同地看著吉兒。

吉兒沒說話,連眼神都懶得給。

若說吉兒的家人裡她最討厭誰,無疑就是安娜,這討厭是從以前就累積的,根深蒂固,永遠不會消失,

最倒黴的是一安娜竟然是吉兒的姊姊

哼,當人一點都不好

安娜看得出來吉兒討厭她,因為吉兒一點都不掩飾,

吉兒不高興地瞪她。「你和阿一就相配?」

「當然不。」安娜微笑,高傲又妖媚地撥了撥頭髮。

她聳著肩,自己走進房間。「媽咪不會讓你跟柏在一起的,你們不相配。」

柏堯一是長得帥又壞,跟他在一起就像帶個限量名牌包,可以惹來女人嫉妒羨慕的目光,而她很享受被妒羨的感覺

不過也僅止於此,她從沒想過要和柏堯一在一起。

「柏的身份地位配不上我們,跟他談戀愛可以,不過別認真,也別把他當成結婚的對象,我們的另一半得好好挑選,要匹配得上我們的才行。

「我知道。」吉兒喝著牛奶,神情冷淡又藏著不以為然。

「就跟貓也有分血統一樣,而野描永遠不會跟血統高貴的貓配種。」

「沒錯。」安娜點頭,心想吉兒終於想通了。

「可是,」吉兒微笑的打斷安娜的話,天真的眨眼。「我也看過血統高貴的貓流落街頭,身上的毛缺一塊、少一角,比路上的野貓還不如,死了,就跟野貓死了一樣,沒人看一眼,你知道那隻貓死之前跟我說什麼嗎?它說,我們都一樣。」

都一樣是貓,沒什麼不同,差別在受寵就是美麗的貓,一被拋棄,就連路邊的老鼠都不如。

安娜皺眉,不能理解吉兒這話的意思。

「什麼身份地位的我不憧,」吉兒皺鼻,反問安娜。「難道少了身份地位,你就不是你?而是路邊的野貓嗎?」

安娜被一堆描弄得量頭轉向,最後放棄思考,她揮揮手,好心勸吉兒,

「反正,你最好放棄柏,再怎麼反抗都沒用,你們不可能的。」說完這些,她就離開了。

纔不會不可能:

吉兒朝安娜的背影做冤臉,然後一口氣把牛奶喝完,用力抹著嘴巴。

哼】不管誰阻止都沒用,她絕對會和主人在一起】

柏堯一撥著手機,這改傳來的制式聲音不再是說對方目前關機,而是這個號碼已經停止使用。

停止使用?

柏堯一挑眉,他這幾天都找不到吉兒,打手機也都關機,大概能猜到吉兒手機是被沒收,而現在號碼停止使用,安德森家的人是想藉此讓他找不到吉兒嗎?

他想了一下,拿著鑰匙走出家門,往吉兒住的高級住宅區走去。

到了她家門口,毫不意外地看到大門緊閉,按門鈴也沒有迴應。

「先生,你找這家的人嗎?」剛好有住在附近的人看到他,好心地告訴他。「他們前幾天已經搬走了。」

搬家了?很好,柏堯一發現自己一點都不意外。

向對方點頭道謝,柏堯一搔著下巴,攏緊眉頭思索。

吉兒一定不會乖乖離開,以她的個性會鬧得雞飛狗跳,不會乖順聽話,要讓她離開,只有架著強迫;可看剛剛告知他吉兒搬走的人,對方的態度很平和,一點都沒有想說八卦的意思。

如果吉兒是被強迫離開,那她一定會吵鬧,人都有八卦說嘴的心理,通常都會無聊地將這事告訴別人一即使那個人是陌生人,而剛剛的好心人完全沒有。

這隻能說,吉兒是安靜離開的,可是以她的個性哪會這麼乖順?吉兒愛他愛得要命,根本不會放棄他一想到這個,柏堯一是挺得意的。

難不成被下藥?

這麼狗血八股的手段……變態的大家族是會幹沒錯。柏堯一想到吉兒的母親,那個外國女人一副固執的獨裁模樣,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地上的一坨屎,

她若干下藥這種事,他一點都不會驚訝。

看來吉兒是被帶回英國了,安德森家一定會把她看得緊緊的,一定不會讓他們見面。

柏堯一嘆氣,沒想到這種悲情的狗血戲碼竟會發生在他身上,可偏偏他就是把人放在心上了,不得不在意,不得不去追。

好吧,先去訂飛到英國的機票,再想辦法……正在想有什麼辦法時,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

他心動一下,以為是吉兒,趕緊室出手機,可看到來電顯示是柏亞茉時,激盪的心瞬間冷掉。

他心情不爽地接起電話,口氣很差。「幹嘛?」

柏亞茉一點都不在意他惡劣的態度,反正也習慣了。「阿一,你有沒有看報紙?」

柏堯一根本沒心情理她。「你覺得我會看那種東西嗎?」他跟社會都脫節那麼久了。

「也是。」柏亞茉都忘了這個機車弟弟有多宅多自閉。「快去買份報紙來看……」

「沒興趣!」他忙得很。

正要切掉電話時,卻聽到柏亞茉大嚷:「我看到吉兒耶」

什麼? 柏堯一趕緊間:「你在哪看到吉兒?」

報紙呀!

「嘖嘖,沒想到吉兒竟是那個安德森家的人,家世顯赫耶」阿一啊,你………喂?喂?靠!柏堯一你竟敢掛我電話

柏堯一沒空理會某個女人的怒吼,他找個攤販,隨手皇份早報,丟下錢,快速翻著,一翻到頭版就看到吉兒。

她穿看淺粉色洋裝,戴看米色毛帽,被一羣保膘護送,臉上的墨鏡遮住她半張臉,柏堯一看不到她的表情,不過從她緊抿的脣瓣,柏堯一知道她心情很不爽。

而報紙上的內容寫著安德森家的小女兒曝光,說看被安德森家保護疼寵的小女兒自小就在法國求學,現在學成迴歸,

將舉辦她的生日宴會,安德森夫人宣稱將在宴會上找尋青年才俊,為她的小女兒挑個未婚夫。

柏堯一瞪著「未婚夫」那三個字,不屑地輕哼,看來安德森夫人是極力要將吉兒和他分開。

法國求學?這種鬼話也扯得出口

柏堯一將報紙丟進垃圾桶,拿出手機打給柏亞茉。「柏亞茉,幫我訂一張飛英國的機票。」

「蛤?我欠你的呀」還真呼她名諱,「識相的就叫一聲姊姊」

「稿子下個月會全交給你。」

「OK,我馬上訂。」柏亞茉爽了,有稿子什麼都好商量。

柏堯一切掉電話,滿肚子火。

吉兒是他的女人,他都蓋上章了,她全身上下都是他的,任何男人都別肖想l

不管當人當貓,只要在你身邊就好。

吉兒怎麼也沒想到,當她一覺醒來,人已經不在巴黎,而是飛到英國,而她的頭很量,身體沉得幾乎使不出一點力。

她只記得她喝了牛奶,然後……然後就什麼都沒了。

她不笨,這麼一想也猜到那牛奶有間題,吉兒的媽媽一定是在牛奶裡下藥了。

可惡!人類果然很壞

吉兒氣極了,她想回巴黎,想自去找主人,她不見了,主人一定很擔心。

可是每天都有一堆保膘跟著她,監視她,她不是沒試過逃過,可每被抓回來一飲,看守她的人就更多。

「吉兒。安德森,你別逼我把你關在房間」面對一再挑戰她威嚴的女兒,凱薩琳的忍耐已到極限。

吉兒纔不怕她,沒有自由的日子,看不到主人的怒火讓她快抓狂。「我告訴你,我纔不怕你,你沒有權利關我,我是人,我有人身自由,我會告你,會讓你身敗名裂,會讓你被所有人恥笑」

她很生氣,非常生氣,氣得把電視上看到的詞彙都胡亂用上。「還有,會有人代替月亮來懲罰你」

「唉」站在一邊的萊特。安德森忍不住噴笑,看到母親射來的目光,他輕咳一聲,忍住笑意,逼自己擺出嚴肅的表情。

凱薩琳氣得渾身發抖,吉兒的每一句話都深深刺激她,「吉兒。安德森你竟敢這麼對我說話?我是你母親,你竟然說你要告我,讓我身敗名裂?好,很好

她氣得笑了。

「你要跟我鬥是不是?把小姐關進房間月她命令後面的保膘,「她沒有求饒,沒有跟我道歉,就不許她吃飯」

「道歉?」吉兒冷哼,很踐地擡起下巴。「你等到死吧」別碰我!

最後一句是對接近她的保膘說的。「我自己會走」然後挺直背脊,像個女鬥士,驕傲地離開。

一進房間,吉兒就聽到房門從外頭鎖上的聲音,而房間裡一扇窗都沒有,唯一的出口就是門。

這不是她本來的房間,是她企圖從窗戶逃出去失敗後,凱薩琳讓人將她送到這房間來,不給她再爬窗的機會。

吉兒咬著指甲,在房裡來回走著。

好吧,勉強冷靜下來後,她有點後悔剛剛跟凱薩琳嗆上了,在這裡她勢單力薄,這樣硬碰硬對她根本沒好處,她應該放軟姿勢,讓凱薩琳放鬆戒備,纔好乘機逃跑。

可偏偏她一氣起來腦子就一片暈,什麼理智陰謀的都飛走了,只想發洩滿腔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