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良這才鬆了手受了成戍一禮,說道:“太卜快請起入座。今日有幾件事情還想請教太卜。”
成戍起身,整理衣裳後距坐於席上,擡頭問道:“不知是何事?王上請講。”
子良又略略思索了片刻,說道:“予與太卜又是旬月未見,不知這幾日朝中有何議論?”
“議論?”成戍有些不解,思索片刻後問道,“王上可是說太尹爲相一事?”
子良點點頭,說道:“舅舅此次立了大功,予不能裝作不知。可拜相之後,予思慮再三覺得有些倉促,可事已至此,不知衆臣對此事有何看法?”
成戍點點頭,捋着鬍鬚說道:“衆臣開始雖有些奇怪,不過很快便明白王上這是論功行賞,也便沒有太大的異議。只是,”他看着子良的雙眼,摸不透這位年輕君王的心思,接着又說,“只是先國丈太丁他老人家,略微有些微詞。”
“哦?”子良擡眼問道,“師傅他老人家怎麼說?也難怪,父王在世時,他們兩人就有些不睦,更何況舅舅比師傅年紀輕、資歷淺。這樣便做了左相,是會有人不服氣啊!”說着又自責道,“還是予太過年輕,行事草率了。”
“王上不必如此自責。太丁大人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說左相總是說他高辛氏如何如何,心中並未將我大商放在心中,如何做得大商左相,做他高辛氏族長便好。”成戍也不敢隱瞞,如實告知了。
子良點點頭,說道:“雖然師傅的話說的直接,也不算完全沒有道理。舅舅確實有些只念着高辛氏的榮辱了。可這族長的話卻是有些過了,現在高辛氏族長還是大舅舅,這話要是傳回去,可不是讓他們兄弟起了齟齬?”
“王上也是這般認爲嗎?”成戍詢問道。
“太卜側面提醒下舅舅吧,不要將這些話傳到高辛那裡。論理我大商之祖也算高辛氏的後人,兩族素有姻親往來。左相身爲國舅,又是堯帝之後,難免傲氣些,太卜還請多容讓些。”說着他又敲了敲手指,繼續說道,“不然,提議師傅做右相吧?想來朝中衆臣一定會欣然拜伏的。”
成戍思忖了片刻,瞭然一笑,說道:“王上此舉甚好,不如請左相來議一議城外駐兵的問題,他們也來了有一段時日了,不怕高辛境內出什麼問題嗎?還是儘早回去的好。”
“予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可舅舅總說王都情況不穩,需要這些人馬來安定民心。可是昭弟在王城中打聽到的消息可不全是這樣,百姓們反倒很擔憂城外的高辛兵馬會不會打進城內,憂慮即將發生戰爭啊!”子良點頭憂心道,“如此民心不安,予也不得安穩啊!”
成戍聞聽此言,正色拜道:“不知王上要在朝會時商議此事,還是另行宣召左相入宮?”
“這樣吧,太卜。你先去宣詔,予要拜先國丈太丁大人爲右相,與左相共襄國事。然後召請左相入宮。”子良篤定地說道。
“王上爲何不舉行朝會?”成戍擡頭問道。
“予連日舉哀,很是疲累,心中又思念父王、母后。見了朝臣不免又要傷心,還單獨召見舅舅吧。”子良說着用衣袖還拭了一下眼角。
“是!微臣這就去辦!敢請王上,何時召左相入宮?”成戍再拜,再問。
“後日巳時召見,太卜這便去擬詔吧。”子良略顯疲態,靠在案几之上。
“王上還請節哀。臣告退!”成戍行禮後,退出殿外。
直到他走遠後,從偏殿的隔間裡閃出一人,正是子昭,他問道:“王兄這個王上做得還狠像模像樣呢!是該這樣。”
子良長長出了一口氣,說:“可這麼說話做事真的好累!有話都不能好好說。我覺得整個臉都僵硬了。”說着指指剛纔成戍坐過的地方,“昭,你坐下說話。這幾日在宮裡查的如何了?我總覺那日父王寢殿的火來得蹊蹺。”
子昭跨步而坐,點點頭道:“追查了幾日,也算有點眉目了。不只你,誰不覺得蹊蹺呢?金鶯都來找我說過好多次了,我也不好對她說太多,爲着這事,金鶯都惱我了。”
“哦?”子良挑眉問道,“金鶯也找你問過?也是,不只父王因寢殿走水而受驚亡故,母后也因此殞命,她們姐妹更是悲痛。”他了解地點頭。
“王兄,”子昭看着兄長說道,“我是覺得,咱們畢竟在這王宮裡居住了也不過一年天氣,金鶯她們可是從小在這裡長大,不如王宮裡的人讓金鶯幫着盤查如何?”
子良皺眉想了想,說:“也好,不過還是不要讓白靈知道,她藏不住話,走漏了風聲便不好了。”
“這個自然,肯定不能讓白靈來搗亂的。”子昭笑着說,接着又說,“王兄準備怎麼跟舅舅說退兵的事?舅舅那個性子,可也和白靈差不了多少呢!”
子良也笑了,說:“是夠難纏的,可是不退兵不行啊!這都多長時間了,不只大臣們,連百姓們也是惶惶不可終日,總是要先把兵撤了的好。”他朝子昭招招手,示意子昭到身邊來,說:“咱們好好商量商量,該怎麼說才能不傷了舅舅的心,又能好好把這些高辛的兵送回去。”子昭忙附耳過去,兩兄弟在偏殿之中秘密商議起來。
太卜成戍擬好詔書後,便於次日宣佈了王上拜太丁爲右相的詔令。朝中諸臣一齊稱賀,太丁更是老懷大慰,欣喜異常。似乎這些王公貴族對於太丁的右相比之辛南的左相更爲誠服些,這麼一來,辛南的氣勢似乎又被壓了下去。
太丁正捋着鬍鬚自得地接受諸人“出將入相”的恭賀,卻又見成戍對辛南說了什麼,他便匆匆離開了。太丁心道:“這些傢伙們,不知又在悄悄說些什麼鬼話?哼!行事總是不那麼光明正大!”眼見着成戍也前來拜賀,他正好準備出口相問。
“賀喜右相!王上還真是看重您啊!”成戍說道。
“不過是可憐我這把老骨頭罷了!哪比得上太卜經常出入宮廷,常與王上能見面說話來得看重啊!”太丁的口氣居然還有些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