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說早已收了消息,家中已經預備好了茶點等候了。那日焦仁在這裡醉酒之後,傅說也思考了許多,與子昭商量之後,覺得各退一步,能夠達成協議是最好的。這海市雖然明着是一個做生意的大宗,但事實上東海的各個部族都與海市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包括一些已經滅族亡國的部族也都有遺民在海市中做活。所以在東海,沒有人敢不賣海市的面子。宗主敖辰的大名,東夷各部,東海各族都無不拜伏。
傅說在廳堂中等候,不多時便有僕人上來回報,說焦仁已經到了。他起身站在門外迎候,見焦仁走了過來,便拱手道:“焦國主,說有禮了!”
“怎敢當太衡大人如此大禮?在下不過蕞爾小邦之主,不當此禮,不當此禮!”焦仁連忙避開,又朝傅說深深長揖。
傅說笑着將他攙扶起來,說道:“上次與國主一見如故,正想着什麼時候能再次把酒言歡,不想國主就客氣地來了。真是深知我心啊!”
這幾句話就把剛纔焦仁心中的不安驅散了,他本來還有些擔心到了傅說府上因爲上次醉酒的事情感到尷尬。沒想到傅說身爲太衡居然親自迎接他,還如此親切有禮,實在讓焦仁感動不已。他連忙起身,隨着傅說進入廳堂之中,看到眼前已經準備好了各種待客之物,心中更是感動,連連謝道:“大人如此厚待在下,真是受之有愧啊!”
“國主何出此言?快快請坐!”傅說伸手邀請道,自己也先落座。
焦仁依言坐下,拱手道:“上次一別,已有數日。不知上次在下所言之事,王上與大人可曾商議妥當?”
“國主快人快語,真是讓說佩服!這件事,王上也反覆考量過了,還是覺得貴宗主提出三成的要求有些高了!恐怕不少商人因爲海市提出這樣的要求而放棄去東海經營,這可是得不償失啊!”傅說捻鬚徐徐道。
他說的道理焦仁也深深明白,就見焦仁坐直了身子,也是威儀十足,問道:“太衡大人所言有理。可大人可曾想過,一個沒有駕馭過國家的人,又怎麼能看得長遠呢?”
“大膽!”傅說怒道,竟然站起來了,斥道,“你這國主,怎可對王上不敬!”焦仁微微一笑,駁道:“我可沒說王上怎麼樣,不過提到有個人罷了!”接着含有深意地又看着傅說說道,“大人這麼理解,看來大人覺得……”他故意含着不說,想要瞧瞧傅說的反應。就見傅說很快鎮定下來,笑着看他,片刻功夫,焦仁就開始覺得自己似乎有什麼做得不對,他立刻覺得這樣的情緒不對,便閉目養神,看傅說還有什麼招數可以使。
傅說見他不動聲色,便也不多說話,只端坐了等待。一刻鐘過去了,半個時辰過去了,一個時辰過去了……焦仁始終不開口,傅說心中讚道:“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能有如此高的耐心就不錯,難得還在爲他們的宗主開脫。”
焦仁這才又開口說話:“不知最終大人與王上商議的結果是什麼?可否依着我們海市的辦理?凡入東海經營的人,都取自己收入的三成給海市?”
上次就因爲商議分成的事情,纔不得不打斷了。這次就把話說清就完了,總好過在這裡等着。傅說搖頭,說道:“上次走得倉促,也沒有好好將這話記住。難道貴宗主不想讓商人去東海嗎?再說,合作本來就是互相的,爲何只強調你們海市的利益?”
“太衡大人多慮了!宗主若是不想與大商合作,這次就根本不會如此在意風聲了。”
傅說看這情形,便笑問:“國主累了嗎?快吃點點心。你們宗主就不想與大談成嗎?”
焦仁抿了一口水,說道:“其實我們宗主是已經讓步了很多,王上不知如何?”他又把宗主的要求說了一次。這次傅說終於停下來說說話,等着便宜的時候。傅說說:“我主也曾見識過。”
“這三成倒也算不太多,只是這樣會讓很多人提前做好準備。”傅說又說道,“王上已經與我商議過了,若要三成,必須有一件事聽從我們大商的主張。”
“什麼事?”這次焦仁不敢一下子應承下來了,生怕自己答應了,王上需要準備着什麼?
“海市開放所有的漁船、小舟,燈塔也可以打開使用。”傅說說道。
焦仁沒想過幾天前還一口否決的商王,竟然這麼快就改了主意,竟然還加出這麼多的要求來!他驚歎之餘還是深深的佩服。他說道:“這開放所有漁船,恐怕有些難度。若是屬於海市的東西,是會留下供你們使用的”
“國主所慮很有道理,不如就依着你所說來制定了。要不就下去定下合約,讓宗主和王上都能看個詳細。”傅說剛說完,焦仁就愣住了、
本來焦仁是得了宗主的命令而來,現在傅說突然答應了他們的要求。讓焦仁有些措手不及,他連連點頭道謝,猛然想起血誓來,就急忙問道:“我們宗主要與王上訂立永不侵犯的契約,但這契約最好還是通過血誓來制定,也不知道宗主還能不能來。
兩人這次開門見山,很快就談妥了。這時,子昭也輕車簡從地來了,見了焦仁不免又安慰了幾句,傅說將適才所談之事一一向子昭彙報。
子昭本就想少個仇敵,現在海市宗主竟然要用血誓來穩定關係,自己又何樂而不爲呢?若是東海諸部都安分守己,自己攻打起鬼方也是沒有了後顧之憂。因此他也只是猶豫了片刻,就同意與敖辰盟誓“永不侵犯!”。
傅說卻故作爲難之語:“焦國主,這次定下盟誓,全部都是看你的面子,也算是王上對你女兒的一個補償。但箇中細節,傅說就不便細說了,國主自行安排。全部仰仗國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