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王都一切都在整肅之中,子良也漸漸回想起一些事情,可還是時而清醒,時而糊塗,阿瑤說他這是因爲魂魄不全的緣故。但是每到夜晚,他便想起王都的事情來,似乎自己是必須要回去的,可卻不大記得自己爲什麼非要回到王都。
這天夜裡,子良又恍惚想起在大殿之上,有人在叩拜,有人在爭辯,可是自己又爲什麼出現在這裡?忽然又想起許多許多人,在一個地方集合,好像是要去打仗,可是,自己在什麼地方?只記得王都,王都……
見他又開始發呆,阿瑤一點點走近,儘量不讓自己身上的銀鈴發出響聲,生怕驚動了子良。突然子良猛地回頭,一臉的威嚴,阿瑤驚了一下,卻挺胸朝前邁了一步,嗔道:“幹嘛這麼兇人家啊?”
子良一個愣神,又有些迷茫,說道:“我很兇嗎?”接着又看看天空中高懸的月亮,越來越多的影像在自己腦中閃現,似乎越來越清晰,彷彿自己是個很重要的人?是將軍?還是大臣?
“看來你的命魂還真是厲害啊!只剩下兩魂兩魄還能想起這麼多!”阿瑤揹着手歪着腦袋看着他,越看越覺得這個男人實在是好看。她解下自己腰上的香囊荷包,伸手系在子良的腰上,笑着看他:“這是能避蛇蟲的香囊,給你戴上,這就不用怕蛇了!”
“阿瑤,還是你最好!”子良收回思緒,看着眼前這個明豔的少女。接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頭,懇求道:“可以去王都嗎?”
阿瑤嘆息了一口,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蠱娘是不能離開寨子的……而且,一旦離開這裡,我不知道中在你身上的蠱蟲會不會出問題?這要是,要是萬一,萬一出了什麼問題,你可就是活不成了!”
子良心中難過,面色便沉了下去,失神道:“好,就在這裡待着。我去睡覺,明天還要和阿盤一起到田裡除草。”說完便回頭離開這裡。阿瑤急忙追上去,挽着他的胳膊:“咱們一起回去!”
送了子良回屋去,阿瑤回到自己的竹樓,一直在回想着子良那失望的神色,雖然他現在魂魄不全,可是到了晚上,尤其是月圓之時,神智更是清醒的不得了。今天說出來想要回王都,看來是他心裡最急切、最迫切的想法。可是自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這個“王都”,而且寨子裡也從來沒有蠱娘離開過,女媧娘娘也曾告誡過苗寨的人,若是蠱娘離開寨子,便會很悽慘地死去。可是,子良還真的是想去“王都”,他一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必須去這個地方!那,那該怎麼辦?
阿瑤一晚上都輾轉難眠,一直在糾結到底該怎麼讓子良高興起來。他現在這個樣子,還不如剛醒來時什麼都不知道,糊里糊塗的樣子。怎麼辦?怎麼辦?要不把他的魂散去一個?這個念頭剛一跳出來,阿瑤就急忙否定,就是現在這樣,子良白天的時候還是渾渾噩噩的,除了認得她和阿盤,聽她的話,其餘的還是什麼都不懂。要是再散一魂,那子良恐怕就活不了了。傀儡蠱只能讓他的身體動彈,可是如果沒有一點靈魂在支撐,這與一個木偶又有什麼區別?想來想去,她還是把這個念頭放棄了。
第二天,阿瑤同他們一起去田裡拔雜草,暈暈地好幾次差點把稻禾當成草拔了。連阿盤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直嚷道:“阿姐!你是不是好幾天都沒吃飽飯?餓暈了?要不阿盤一會兒進林子裡打只山豬烤來吃?”
子良也愣愣地說道:“好!我也去!我也去!”
阿瑤有些無奈地看着這兩個呆子,跺腳道:“夠了!好好拔草!要不中午不給飯吃!”那兩人一見阿瑤發怒,都急忙不敢說話了,悶倒頭拔起草來。周圍的村民看着都哈哈大笑起來,“阿瑤還真是有兩個寶咯!”“是嘞,兩個寶都很能幹!阿瑤厲害了!”
阿瑤頓時羞紅了臉,丟了一句:“我回去做飯!”便怒氣衝衝地跑掉了。田裡的人們又開始哈哈大笑起來。
吃飯的時候,阿瑤抱着竹筒,有一口沒一口地扒拉着飯,看看狼吞虎嚥的阿盤,看看不停吃飯的子良。她嘆了一口氣,又準備丟了飯碗跑掉,可還是把自己拉了回來,轉着眼珠看看阿盤,很小聲很小聲地問了一句:“盤,你想不想出寨子外面看看啊?”
阿盤想也沒想,含着滿嘴的飯,答了一句:“想!”
“好!就這麼定了!咱們一起離開寨子!出去看看!”阿瑤一拍桌子,大聲說道。她這一下子,可是阿盤和子良卻被她拍的震起了盤子,嚇得筷子都掉了。阿盤嘴裡飯都掉下幾顆米粒,吃驚道:“姐,姐姐,你不會是瘋了吧?”“姐……姐……瘋了?”子良也跟着說。
阿瑤一瞪他:“不許叫我姐姐!”接着瞪回阿盤,說道:“不是你說想出去嗎?我爲了你,都敢觸犯女媧娘娘戒令!你還說我瘋?”
“哦,姐姐說走便走吧。”阿盤蔫頭蔫腦地坐下又吃起飯來,可剛扒拉了兩口,卻又問道:“路上可能吃飽飯?”
“吃!你就知道吃!肯定讓你吃飽!”阿瑤十分憤怒,又拍了下桌子。這次嚇得子良也急忙跟着點頭,“走,跟着走!”
阿瑤這才滿意地走了,腳步十分輕鬆,一跳一跳的,身上的鈴鐺跟着叮鈴叮鈴地響個不停。
他們要離開寨子的消息,讓周圍的村民們都吃驚不已,很快都到阿瑤的家裡來勸她。開始她還應付幾句,後來實在是煩了,便堵了門,誰都不讓進了。第二天天還沒有亮,他們就離開村寨出發了。因爲阿瑤根本不認識路,所以就只是亂走一通,好在阿盤一身蠻力驚人,天天都能打了獵物來,倒也不缺吃食。一直走了一個多月,這才終於見到大路,也不知道走到什麼地方了。
阿盤指着前方的房子,大叫起來:“姐,姐!那是什麼啊?是不是神仙住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