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灼顏——”他的臉頓時鐵青,咬牙切齒咀嚼着她的名,好半晌,他又是深深吸了口氣,冷聲讓程福將她帶至大廳。
“王爺,煙雨坊的大當家剛走,王妃現在正歇着呢,小的不敢——”程福再次退縮,他不敢忤逆王爺的意思,但對於王妃,他是能避多遠避多遠。
曼瑤見他模樣,微皺眉,以他的服飾和神態,定是王府中身份地位高的人,此刻卻明顯的侷促和不安,皆因那個名喚殷灼顏的王妃,不由暗忖她是何等跋扈的人物。
蕭涼宸眼沉了一沉,急步往雲悅軒而去,程福擡手擦了擦額際的冷汗,心顫的跟了上去。
“夫人!”蘭心近前喚了聲。
她略沉吟了一下,淡淡一笑,示意蘭心一起前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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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王府是園林式的府邸,總體佈局以位於中軸線上的門廳、殿堂、翠景園及明晴院爲主體,東西兩側設置有多個院落,既有輝煌富貴的皇室風範又不失清致素雅的民間風韻。
她提着裙襬,快步跟上走得有些急切的蕭涼宸,穿過玲瓏剔透的複道迴廊,從紅色月洞門進得位於東側的雲悅軒,清眸中盡得一片飄蕩、耀眼的紅,她不覺倒吸口氣,胸口一陣壓抑,她從來不喜歡鮮豔的紅,太刺目、太灼人。
雅麗、精緻的雲悅軒竟被折騰得庸俗不堪,他的怒氣冉冉而起,一手扯下頭頂的一條紅綢,緊攥在手心,青筋暴出,腳步更快了些。
穿過曲折遊廊,只見院內四周藤蘿攀繞,西側綠影掩映着—座精緻的小亭,正中是高闊疏朗的房舍,東側佇立着一棵正開着白花的槐樹,樹上結滿紅色的綢帶,清風拂過,樹上的花紛落如雨,綢帶飄舞,妖媚無比。
樹下四張圓形石凳環着一張白玉圓石桌,一個粉紅衣裳的女子坐在石桌旁不緊不慢沏着茶,漆黑的長髮上沾着幾朵白色花瓣。聽見急切的腳步聲,她緩緩回頭,見一臉盛怒的蕭涼宸,忙起身行禮。
曼瑤微皺眉,上下掃了她一眼,莫非她就是王妃,但見她容貌清秀,幾許純真,並不出衆,也不似跋扈之人。帶着些疑惑,她不做聲色的瞄了一眼蕭涼宸,卻見他的目光落在別處,循着移目而去,只見槐樹一側立着一座水榭,長長的紅色紗縵垂揚,透過薄如蟬翼的紗縵,清晰見得水榭中置放着一張檀木軟榻,一個女子慵懶躺着:紅衣罩體,瑩潔的酥胸半遮半掩,頎長勻稱的腿半是裸露着,秀美的足踝無聲妖嬈着,與在府門前遇見的雲娘有着極其相似的妖冶。
她暗吸口氣,目光落在她的臉上:雙眸緊閉、傅粉施朱、兩瓣脣紅得鮮豔欲滴,若非是在王府,定讓人覺得是煙花之地的妖豔女子。
蕭涼宸瞟了一眼她裸露的腿,粗喘着氣,擲下手中的紅綢,咆哮一聲:“殷灼顏——”
清夢被擾,她不悅的擰起眉心,不滿的扭動了動身子,懶懶喚了聲:“蘭心——”
只見粉紅衣裳女子笑着趨前輕輕撩起紗縵,在一側別好:“王妃,王爺回府了!”
殷灼顏嘴角一扯:“打發他走,別吵我!”
“殷灼顏,你給本王起來!”打發他走?只要這個目中無人的女人才敢說出口,他牙齒咯咯作響,雙拳攥得緊緊的。
眼瞼左右滾動了一下,似感到蔓延着的怒氣,她幽幽睜開眼眸,臉上剎那綻出風情萬種的笑,眼眸一轉,妖嬈起身,直直飛撲到他身上,手勾上他的脖子,嬌滴滴道:“王爺,你可回來了!三個月不見,妾身可想你了!”
質地濃厚的芬香撲鼻而來,蕭涼宸閉眸定住心神擺脫迷惑的香氣,粗魯將她的手扳下,冷聲道:“殷灼顏,立刻給本王搬出雲悅軒!”
她嘴角一揚,對他的冷漠習以爲常,微轉身,眸帶笑意打量着曼瑤,上前一指勾起她的下巴,嘖嘖驚歎道:“此女本應天上有,不知爲誰落人間!”
曼瑤微皺眉,曾不止一次想過他的王妃是何樣的人,料不到竟是這般輕佻、妖豔,怔了一怔。
“殷灼顏,放開你的手!”
她眯眼媚笑,肆意圍着曼瑤轉了兩圈,輕笑一聲:“既然王爺有仙女一般的美人兒,我理當讓出雲悅軒,美人兒你說是不是?”
曼瑤微扯嘴角,眼前的女子給她一種說不明道不白的感覺,隱隱中似有一些奇特的氣質繚繞在她周身,欲細瞧一下,又淘氣的隱藏不見。
“程總管,讓人收拾收拾湘春苑!又要回到那死氣沉沉的湘春苑了,真是傷心哪!偌大的瑨王府竟沒有一處好院落!”她傷心的嘆了口氣,伸伸懶腰,無視蕭涼宸難看的臉色,悠哉回到水榭中懶懶躺下去,漫不經心整了整紅裙,斜睨了他一眼,慢騰騰道:“王爺切莫太心急,等收拾好再走也不遲,不妨讓王爺的美人兒先在這兒歇歇!蘭心,奉茶!”
曼瑤身後的蘭心緊盯着端着茶盞的粉紅衣衫女子,若剛剛只當是耳誤,那麼如今已能確定那個侍女亦叫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