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夏景楓打了個電話, 對方馬上接通了,“蘇卉,爲什麼我總打不通你的手機?”
她還沒來得及先開口, 就被他問住了, “啊?我不知道誒。”
“我知道了, 是夏景彧這小子搞的鬼吧, 你在哪兒, 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在石路左岸咖啡廳等你,二十分鐘後見。”
“行, 我馬上到。”
蘇卉坐在咖啡廳的沙發上,不停的攪動着杯中的金屬小勺, 期待着他能晚點來, 越晚越好。不過夏少還是那麼有風度, 讓女性久等從來不是他會做的事情。
神色複雜的看了她一眼,再她對面坐下, 然後點了份愛爾蘭咖啡。“好久不見,氣色不錯嗎。”
“好久不見,今天找你來是想把一些問題解釋清楚,我想,可能你會想要知道。”她努力讓自己的眼神保持平靜, 並且看着夏景楓, 她相信, 直視對方是表達勇氣的最佳方法。
“我會想要知道?我確實想要知道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翻臉比翻書還快, 說了句分手就一走了之, 連句解釋都沒有,說吧, 我聽着呢。”
“對不起,雖然這麼說很膚淺,但我真的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我知道自己很自私,甚至一直利用着你,但是,我還是沒法忘記子川,真的對不起。”她說到後來,便不敢再看他一眼。
“我有質問過你的過去嗎,我有勒令你一定要忘掉舊情人嗎?活到這把年紀,誰沒有年少輕狂?我可以給你時間去忘記,你就不能給我個機會?”一連串的反問脫口而出,夏景楓的臉上帶上了淡淡的憤怒。
蘇卉用力的捏着咖啡杯,沒有加糖的咖啡呈現着近乎透明的琥珀色,,猛地一擡頭,對上他的視線,“我真的試過了,很努力的試過了,假如他沒有再闖進我的生活,或許我們之間還有可能,可是現在,一切都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那你和他就可以回到過去?我像個傻瓜一樣等你回來就爲了等到這樣一句話?我還以爲只要給你時間,你就會想明白誰纔是給得起你幸福的人,我他媽真是可笑!”嘴角帶着一抹自嘲的笑意,他的眼神很冷。
“對不起。”
“給我一個更好的理由,說服我。你對我是有感覺的,不是嗎?”
她張了張嘴,又沉默了,良久,才緩緩開口:“當時會對你有好感,是因爲……你的眼睛長得像子川……”
夏景楓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這個理由好,威力絕對夠了。原來到頭來我也不過是個替身,我夏景楓生平第一次成了別人的替身,謝謝你給我上了這一課。”
“我沒有……”她原想說自己真的不曾把他當作替身,只是因爲相似的眼睛平添了好感而已,可還是把話嚥下去了,或許,這樣的誤會比較好。解釋了又能彌補些什麼呢,還是會恨自己吧。
冒着熱氣的咖啡才送上來,夏景楓一下子將其喝完,混雜在咖啡裡的威士忌令他平靜了一下,他失控的情緒只能靠酒精來平衡了。“最後一個問題,假如他再次傷害你,你還會回到我身邊嗎?”他爲自己的這個問題感到不堪,手撐在額頭上,“我的這個問題還真夠恬不知恥的,不過我還是想知道答案。”
飽含歉意的眼淚終於落下,滴在純淨的咖啡裡,“到那個時候,我還有什麼臉面來祈求你的憐憫,如果再次利用你,我會覺得自己很不堪。謝謝你,夏景楓。”
聽完她的回答,夏景楓轉身往出口走去,他的內心很矛盾,不管哪個回答都不是他所期望的。路過樓梯的時候聽到熟悉的聲音,回頭,驚訝的發現是夏子川和韓敏芝。所有的怒氣都聚集在拳頭上,他沒給夏子川反應的時間,一拳打在他下巴上。
韓敏芝迅速上前拽住他的胳膊組織他繼續揍夏子川,夏景楓冷笑着看着他倆,“夏景彧,你這樣做,對得起她嗎,你竟然還有臉在這邊花前月下?”
“我敬你三分纔不還手,請不要對不瞭解的事實妄自猜測。我問心無愧。”夏子川擦了擦嘴角的血沫,這已經是第二次被他大哥教訓了。
夏景楓不由分說拽着他往蘇卉那邊走去,韓敏芝看着兄弟倆這架勢,有些放不下,便跟着去了。
黑咖啡還是放在桌上沒有動,蘇卉單手撐着頭,朝着窗外發呆。推搡而至的兩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只是沒想到會是他們倆,身後還有韓敏芝。她的目光停留在夏子川和韓敏芝之間,臉上來不及褪下去受傷的神情。
夏子川和韓敏芝是先他們一步到的左岸,三樓的一個包廂。在李玉梅和韓敏芝輪番的電話轟炸後,夏子川決定跟她說清楚,於是約出來見面。
左岸似乎永遠都會是個多事之地,高檔的設施,優雅的環境,以及風味比較正宗的咖啡。韓敏芝到的時候夏子川已經喝完了一杯黑咖啡,他一向不喜歡換口味,找到自己中意的就足夠了。韓敏芝把包放下,在他對面坐下,安靜的等着他先開口,還帶着優雅的笑容。
先開口的人容易失去餘地,只是夏子川顧不得這許多了,“敏芝,我想和你解除婚約。”開門見山比較符合他的風格,拖泥帶水向來是懦夫所爲。
笑容一僵,眼神垂下來,演示了眼中的怒意,她本以爲他是想通了才叫自己出來的。“這婚約可不是我訂下的,你要解除似乎也不該找我吧?”
“你父親那邊我自然回去說,只是覺得應該先知會你一下。”即使原先沒有感情,在一起了這麼久,日久生情總是有的。他希望可以將對她的傷害降到最低,儘管這希望很渺茫。
她開始擺弄起新做的指甲,漆黑的底色讓整個人看上去更加妖冶了,翹起小指,笑道:“你覺得我們韓家的人是那種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嗎?先不說我,你父親那關你就過不了,試想只要我父親一聲令下,撤走華新正在開發的項目的資金,真是難以想象到時候會是怎樣的場面,我倒是很期待呢!”
“敏芝,你怎麼變得……這麼不通情達理了?”
“通情達理?你給我機會了嗎?我是你隨手就可拋棄的工具,憑什麼要我爲你赴湯蹈火?我也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你要悔婚,休想。我韓敏芝沒有這麼大度到把自己的未婚夫讓給別的女人!”
女人一旦不可理喻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夏子川嘆口氣,說道:“我已經告訴你了,原先是想徵得你的同意的,看來是沒有這個必要了。你也不需要用華新的安危來威脅我,如果韓氏撤資會把公司毀了,那公司留着也是個傀儡。替我轉告伯父。”說完起身要走。
她迅速站起來了,指甲按進手心裡,清清楚楚的感覺到小指的指甲斷了,發出只有自己才聽得到的清脆聲響。“子川……我可以,接受你在外面逢場作戲,甚至……養着那個女人,你一定要做的這麼絕嗎?”目光楚楚,可是夏子川沒有轉身看她。
他逗留再門口,淡淡了答了一句:“對不起。”
韓敏芝的臉色迅速被痛苦所替代,以及狠厲。繼續用着楚楚可憐的語調對他說:“那最後再陪我走一段路吧,就送到樓下。”她在上樓的時候就看到了二樓窗邊的蘇卉,既然得不到,那也不能讓他倆好過,總會有辦法讓夏子川出現在蘇卉的面前的。
只是沒想到夏景楓也在這邊,還正好遇到了。韓敏芝拽住他想要繼續打夏子川的手,心裡在暗笑,看來這場戲越來越有看頭了。
夏子川望着蘇卉的神情,趕緊說道:“聽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蘇卉只是冷冷的坐着,等他的解釋,他剛想說下去,韓敏芝上前挽住他的胳膊,一臉挑釁的表情,“子川,我爸爸說等我們結婚了就把他名下一半的股份給你,這樣你該收心了吧?”
“阿紫,聽我說,我沒有……”
“阿紫?什麼阿紫?夏子川,你給我說清楚,她只是葉紫茉的替身嗎,爲了一個替身你竟然要悔婚,你太讓我失望了。”一聽到這個名字韓敏芝渾身的細胞都換到了警戒狀態,無數次的噩夢中,都是夏子川叫着這個名字離開她。而此刻,像極了那些噩夢。
夏景楓好整以暇的坐在蘇卉對面,笑道:“世界真小,手段高明的韓大小姐竟然不知道你的情敵是你未婚夫的舊情人嗎?”
她倒退了兩步,目光盯着蘇卉,恨不得用眼神撕爛她的臉,一向控制得體的臉色變得扭曲,眉間的褶皺很深,“我三年的努力竟然比不上一個不聲不響離開你的舊情人,夏子川,你叫我情何以堪?”
蘇卉開口了:“你恨我可以直說,不用怪子川。”
“哼,我對你的恨從來也沒有拐彎抹角,真後悔當年那場火沒把你燒死,早知道就不叫他們手下留情了。”
這句話令剩下的三人震驚了,即使懷疑,但還是沒法相信當年剛畢業的韓敏芝真敢這麼做。她說完就驚覺自己的失語,卻也不想再做掩飾,低頭靠近蘇卉,卻被夏子川一把拉住不讓她靠近,她冷笑道:“不用擔心,我手上又沒有刀子,不過,當年你沒能鬥過我,如今也一樣,我倒想看看你們接下來的路要怎麼走,葉紫茉啊葉紫茉,我今天不得不說一句,我佩服你,這麼沉得住氣,先勾引大哥再接近目標,三年不見,你的手段比當年強多了。”轉過頭看着夏子川,掙脫他的手,仰着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