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姐旅的不是遊, 是寂寞
伊伊一回來就問我工作怎麼樣了。“託您老人家的福,一切OK。你跟總經理怎麼勾搭上的,怎麼沒聽你提過, 姘頭之一?”
“老孃不好這口, 一哥們而已。怎麼, 有興趣?”她挑了挑眉毛。
我縮了縮脖子, “不敢, 他的氣壓太低,我怕還沒爬到他的腳下我就犧牲了。”真是難以想象下週上班的情景,估計會有不少人給我小鞋穿, 更頭疼的是我還不知道怎麼面對這個總經理。“啊,對了, 總經理叫什麼?”
“噗, 你丫太遜了吧, 這麼無恥的問題自己尋求解答去吧,老孃不屑於回答。”她那眼神在對我說, 恨鐵不成鋼。
“好吧。趁着還有幾天時間,考慮到我還有最後的一點點私房錢,咱去旅遊吧,爲了告別我的寄居生活,慶祝我的自力更生。”其實是看到報紙上的旅遊廣告, 千島湖二日遊, 買一送一。
伊伊拿出手機翻了翻日程, 點點頭, 說:“我沒問題, 叫上橘子吧,會有趣的多的。”
“那……我可不可以叫上繆妙, 有促銷,買一送一……”
“隨你,我沒意見,最好能邂逅一段豔遇……”伊伊眼中飽含着無限憧憬,我看的掉了一地雞皮疙瘩。
橘子沒做掙扎就同意了我的提議,關鍵是她聽到了伊伊的那句“旅行是豔遇的最佳途徑”,舊時好友繆妙無辜的被我拉來了,同橘子一組。
我對繆妙說週六上午七點開車,一定不能遲到。可是當天早上到了六點五十,我一個電話過去,她說她正慢悠悠的等着公交,她以爲是八點。
“阿門,快開車了,慕卿,你確定你朋友能及時趕到嗎?”橘子聽到這個消息就開始焦急了,難道她焦急的是她需要一個人付了所有的旅費?我邪惡的想。
七點很快就到了,我的心臟砰砰直跳,伊伊翹着二郎腿在那邊嘆息道:“什麼事只要攤上了繆妙就會變得很神奇,看來我得用我的三寸不爛之舌跟導遊姐姐周旋了,你趕緊打她電話,進行實時播報。”
一車的人都齊了,除了繆妙,伊伊頂住了龐大的壓力,臉不紅心不跳的繼續跟導遊打游擊,導遊姐姐最後拋出一個deadline:“再給你們五分鐘,要是還到不了,我們就要出發了。”剩下的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我拿着手機的手在顫抖,終於,在還剩下兩分鐘的時候得知,她離這邊只剩五百米了,我們仨長長的鬆了口氣。最後一分鐘,繆妙氣喘吁吁的爬上了大巴,因爲最後的那些路她是跑過來的。
多年沒見繆妙,她愈發妖嬈起來,迷人的超短裙,貴氣的阿迪王,讓我和橘子羨煞不已,對於這種山寨的東西,伊伊向來是不屑的。
司機叔叔把他的大巴像飛機一樣開出去了,爲了彌補等待繆妙的時間,導遊姐姐要懲罰她,叫她唱歌,我們幾個一致起鬨,結果她說:“既然大家想聽我唱歌,那回程的路上我就唱一個,請容我仔細想想該唱什麼歌,以表達我沉重的歉意。”
車子上了高速後,橘子已經很繆妙一見如故了,她倆悄悄站起來,偷窺着後排的男性生物,可惜了,這個旅行團裡的男性幾乎清一色的帶着妻小的爸爸們,剩下的大約全是還稱不上男人的小屁孩們。
我和伊伊坐在橘子她們前排,在車上補覺,隱約還是能夠聽到他們相談甚歡的亢奮嗓音。鄰座的問我們是不是剛高中畢業,我們四個華麗麗的囧了,我跟伊伊說:“原來我們長得這麼年輕,年輕真好,還可以釣小帥哥!”
“呸,這是在諷刺咱穿的土,打扮的跟初中生似的,又長得這麼老,於是才保險的問我們是不是高中生,你應當自我檢討,我的着裝被你拖了後腿,要不是你睡過頭了,我還有半個小時可以畫個妝的。”
真的……有這麼……土嗎?
到達桐廬縣的時候十一點半了,去吃農家飯。導遊姐姐告訴我們,在浙江,看到女人是不可以叫“小姐”的,於是,我們再一次囧了。
浙江的米不是一般的難吃,吃慣了東北大米的我和伊伊頓時沒了胃口,可是身爲東北人的橘子卻吃的津津有味,繆妙的食量大的驚人,難怪她的身段在向橘子發展。
匆匆的吃完,匆匆的又上路了,這就是跟團的旅遊。第一站,姚琳森林公園。導遊姐姐說是我們只要爬一點點刪,去一個地下溶洞。其實山很低,可是對於我們來說很艱難,在經歷了整個墮落的大學後,我爬個五層樓都會喘。伊伊在慶幸沒穿高跟鞋,她看着前面那個穿着高跟鞋的大姐頓時像看到了偶像似的激動,拽着我緊緊跟隨其後。於是我倆驚悚的發現,繆壯士和龔壯士竟然在我們前頭,腳下生風,身輕如燕,健步如飛,我們汗顏了。
無比艱難的到達了溶洞,黑乎乎的一片,幽藍色的燈光,還有不是很精美的鐘乳石。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猛然出現在前方的黑暗裡,“繆妙,你看這個石頭,像一坨shit,那個也像一坨shit!”我和伊伊不約而同的放慢了腳步,我們下意識的不想與她們同流合污。
然後爆發了繆妙的聲音,“確實挺像的,還有那個,像箇中指佇立在那邊!”我摸了摸伊伊的手,跟這個溶洞一樣,潮潮的,我們駐足了,打算混在隊伍的末尾,先不合她倆會和。
除了溶洞,還沒等我們喘口氣,又開始走山路。這次沒有了鐘乳石,我覺得她倆大約不會再有那麼春風的話題了,便和她們一道走了。
只是沒想到……她們的話題依舊春風,“你不覺得這裡很像幽幽谷嗎?這裡似乎離一個地方很近,我記得這句臺詞!”
繆妙接口道:“爾康,真的是你嗎,這是真的你嗎?”
“山無棱,天地合,纔敢與君絕!”瓊瑤阿姨的臺詞太普及了,然後橘子唱起了《還珠格格》的主題曲《當》,再然後,繆妙緊跟着唱起了《情深深雨濛濛》的插曲,以及那段雷人的臺詞“書桓走的第一天,想他,書桓走的第二天,想他想他,書桓走的第三天,想他想他想他……”
衆人紛紛側目,伊伊擡頭看了看他,對我說:“這倆人是誰啊,我不認識她們。”
“我也不認識……我忽然有點後悔出來旅遊這個提議了……”
“世上哪有後悔藥賣啊,要是不來,你大約會念念不忘的想來,然後怨念了。走吧,咱還有一天半的行程呢,下一站,富春江。”
原來漂流是這麼玩的,自我鄙視了一下。我們發現了車上的漏網之魚,唯一的適齡男性,長得像剛畢業的,結果人家纔剛要上大二,少年老成啊。因爲我們是最後一條船,人數不夠,只有五個,其他的船上都是八人幫,最關鍵的關鍵,我們沒有水槍,其他船隻武器充足。
才漂出去沒多遠,一羣小屁孩一羣小屁孩就用水槍來攻擊我們,好心的船老大借了個水槍給我們。繆妙試了試,結果總是灌不進去水,時間在爭分奪秒間流逝了,然後我們遭受了無情的攻擊。
繆妙藉機把水槍遞給了大二男,船上唯一的壯丁,不算船老大。在我們期待的目光下,他也失敗了,從小在旱地長大的橘子躍躍欲試,差點把水槍掉湖裡了……
“伊伊,要不你來試試,咱好歹也是水鄉長大的,被一羣小屁孩欺負,太丟臉了吧?”我慫恿她嘗試一下。
她一邊用手擋着隔壁船隻的攻擊,一邊不屑的跟我說:“這種沒有風度的運動我纔不參與,還是你來吧,啊!我的褲子……擦,趕緊給我反擊,要不老孃都成落湯美人了。”
水槍到了我的手裡,我只是試了一下,很隨意的裝滿了水,然後瞄準,射擊,bingo,擊中目標!
“卿卿,真不愧是從小在河上長大的孩子,你太彪悍了!”坐在對面的繆妙誇獎道,我很受用,於是反擊的更起勁了。
我的反擊雖然是我們這個五人隊成爲了攻擊能力最強的一一組,可是武器匱乏的武器沒能得到解決,我方傷亡慘重,而且我是那個最慘的,我的褲子……幾乎溼透了,還好看不出內褲的顏色,悲劇……
突然聽聞一聲來自繆妙的慘叫:“不準射臉!”一路她都在強調着水裡的寄生蟲,對了,她是學醫的。可是最終的結果就是她吃了不少寄生蟲。
戰鬥結束的時候……船上多了五隻落湯雞,橘子害羞的不敢調戲大二男,結果繆妙連人家的家庭住址都快知道了,差距……小船開始在水上慢慢漂着,繆妙開始吟起了詩:“我凌亂的髮型,拉碴的鬍鬚,憂鬱的眼神,還有我口袋裡露出的半包旺旺雪餅都無情的出賣了我。不要迷戀姐,姐只是個傳說……”
橘子驚叫道:“繆妙,你的鬍子真的很長耶……”
“去死!”她直接用礦泉水瓶舀了湖水,橘子還沒來得及喊出“不準射臉”,就悲劇的吃下了無數只寄生蟲。
輾轉上了一條畫舫,好悄悄的找了個曬的到太陽的角落,爲了烘褲子。伊伊一直在旁邊嘲笑我:“槍打出頭鳥啊,別瞪着我,又不是我叫你槍戰的那麼興奮的。”
好在接下來沒有別的行程了,抵達旅館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我要換掉那條爬滿了寄生蟲的褲子。伊伊跟我洗了個鴛鴦浴,看着她那妙曼的身材,我害羞了……
原計劃晚飯後打牌的,爲此繆妙還特意帶了撲克,結果我用房間的電話致電她們屋,大家一致同意不打了。一把老骨頭,早就散架了……
躺在牀上看電視,浙江的電視竟然有八百多個臺,當然了,到後面美一百個臺只能收到四五個,更居然的是我們調到了還珠格格一。激動異常,真是好看,好懷舊。更詭異的是,正好是紫薇離開後爾康在幽幽谷找到了她,我們還原了一下經典臺詞,爾康,真的是你嗎,這真的是你嗎?山無棱,天地合,×××××。
旅館給開的標間出奇的大,有一張大牀和一張單人牀,我正打算摟着伊伊一覺就到了天亮,結果伊伊的手機纔開機不久就響了,伊伊疲倦的拿着手機聽電話:“喂,路斐啊,我在浙江呢,有事嗎?”
我聽不清對方在講什麼,只見伊伊不耐煩的說:“還能跟誰啊,跟我女人唄,我今天很累,很困了,要睡覺,有什麼事等我回去再說……我怎麼了?你看不慣我那你去追別人,我困了,再見!”“啪”一聲電話手機往邊上一扔。
路斐是我們高中校友,這些年一直都沒放棄過伊伊,我一直很好奇究竟是什麼支撐着他一直不放棄的。沒過多久,又有電話來了,我只知道這回肯定不是路斐了。
伊伊這回換了個懶洋洋的聲調:“喂,我在浙江呢,今天好累啊……你要來捉姦嗎,行啊,我此刻懷裡正摟着一個美女……嘿嘿,不跟你說了,我要睡覺了,拜拜。”不等對方說完,她這回直接關機了。睡覺。
一覺睡到了天亮,原來我們真的老了,體力已經差成這樣了。第二天起牀的時候,感覺渾身都散架了。
伊伊睡眼惺忪的問我,“卿卿,我們可以不可以睡到十二點再去找他們直接坐車回家,我真的走不動了……像被大卡車碾過了似的……”
“我怎麼覺得這話聽着像是被那什麼了……”
“滾!”雖然沒力氣,可是這個“滾”字還是這麼有力度。我艱難的把她拉起來了,洗漱完畢,我們去隔壁找橘子她倆,繆妙說了和伊伊一樣的話,無比心有靈犀。
爲什麼浙江有這麼多的山,永遠也爬不完。繆妙和橘子堅決不爬了,她們在山下等我們,繆妙說:“我是骨灰級的宅女,一定是腦子抽經了纔跟你們來的,我以後決定像古墓派掌門人發展。”
橘子舉手道:“我要加入,請問我可以扮演小龍女嗎?”大家一起無視了她。
爬山途中,我看到了一個月老祠,拖着伊伊就去拜了,可惜香火不怎麼好,連個管抽籤的人都沒有。“光拜月老是沒有用的,男人是要自己爭取的。”伊伊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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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等我開始上班了,我就開始找男人。”正說着,我的手機響了,是短信。打開一看:明天正式上班,請勿忘記,特此提醒。陌生號碼,難道是BOSS?“伊伊,你看看這個號碼,138××××××××,是不是總經理的?”
她打開手機,忽略掉一堆來電提醒和短信,查了一下,“喲,他竟然會主動給你發短信,真是神奇了,你倆一定有一腿!”
“少來,我一個旮旯裡蹦出來的蝦兵蟹將,他能看得上我?是他怕我第一天上班就出了差錯,又是個開後門進公司的,會影響他的顏面吧。還沒上班就開始欺壓我,悲劇……”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已經沒什麼力度了。“剛拜了月老,別這麼滅自己威風,一定要有志向,這纔是新時代女性該有的思想。走,咱去拜財神爺。”
財神廟的香火那叫一個鼎盛,伊伊說:“這年頭,有了財神,還怕月老不跟來嗎,誰還去拜月老啊。”有道理,我爲此多拜了下。
坐在角落裡休息,看到簸箕裡一堆菸頭,我對伊伊說:“你信不信,這煙是和尚們抽的。”她沒說話,她在關注着外頭的和尚和車上一個阿姨的對話。
和尚說:“大凶。”
阿姨急了,“你別嚇我啊我心臟不好。”
“怎麼會是嚇你呢,這樣吧,你捐點錢,我幫你開光化解。”
阿姨很爽快的拿出了四百塊錢讓和尚把她的兇化解了。
我們繼續趕路,路過一個情人瀑,我和伊伊研究了很久,還是不知道它爲什麼被叫做情人瀑,爲了證明我們來過情人瀑,還特意叫大二男幫我們照了一張相,他的攝影水平……真差。
回到入口的時候,悲劇的發現橘子正在大口吃烤魚,繆妙在和司機叔叔麻將。烤魚是司機叔叔請的。我懊惱不已,身爲賭王傳人的我雖然水平早就流失了,但好歹還是好賭的,還有免費的魚吃。司機叔叔一直在強調着繆妙輸給了他三十個刮鼻子,橘子欠的更多,四十八個……
又吃了一頓農家飯,這次感覺沒那麼難吃了,難道是因爲太累了?飯後大夥坐着遊船出發往好運島,在船上繆妙這個春哥教教衆侃侃談論春哥傳,把方圓幾米的人們都震住了,更是把橘子這個淳樸的青年給拉入了春哥教。橘子終於知道了春哥教的教義是:信春哥得永生。
好運島上,繆妙灌了一大瓶子好運水,說是回去搓麻將手氣會好。我和伊伊象徵性的洗了個手,然後就打道回府了。繆妙欠下的懲罰還沒兌現,她唱了首《月亮出來亮汪汪》,囧倒了一車人。
最後的最後,我們都不知道繆妙有沒有搞到大二男的手機號,據說人家還是北大的。回到家,我和伊伊雙雙癱倒在牀上,她總結這次旅遊,“姐旅的不是遊,是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