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朗司惡羅盤的指引下,衆人來到了祁國最東邊,靠近大海的一個大村落,靠着海邊綿延很長,生活着很多人,村口豎着的牌子上寫着“流波村”。這裡人都靠捕魚爲生,家家戶戶魚蝦都不少,屋外還有曬着魚乾之類的。村裡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將海水引流進來的大池子,用於存放捕回來的魚類,一時吃不完的魚,在這池子裡也能活上一段日子。
然而正光他們來到這個村子的時候,卻感覺到了明顯的不對勁——整個村子籠罩在一片消極的氣息之中,感覺不到生機,村裡的人看起來鬱鬱寡歡,毫無活力,彷彿行屍走肉一般。而那些大池子裡的魚大都翻肚皮了,逸散着刺鼻的腥味,也沒人管。
此時,從一戶人家出來一個人,無精打采地走向一個魚池,邊走還邊自言自語:“這樣下去不行啊,該把魚池清理一下了,不然裡面的魚都要死光了。”
這個人走到池邊也還是有氣無力地拿起一根長柄漁網,剛撈了兩條死魚上來,又將漁網扔在一旁,自言自語起來:“撈它做什麼呢,死光就死光吧,活着沒有一點快樂的話,活着又怎麼樣呢?”
然後他垂頭喪氣地坐在池邊,望着這一池子快要死光的魚。
修流風:“這個村子是怎麼了,怎麼村裡的人都愁眉苦臉,毫無干勁的樣子?”
仰正光:“不知道,莫非有什麼悲傷的事情發生?”
相子石:“一個地方如果靠捕魚爲生的話,那他們最大的悲傷應該是捕不到魚吧,但是村子裡看起來好像不缺魚……”
克蠻:“不會是捕到的魚太多了,吃不完愁的吧……”
正光一臉認真:“確實這樣也很發愁……浪費了就太可惜了。”
明郎聽不下去了:“這世上沒有這種煩惱吧!”
遊仙仙掩面搖頭:“我師哥這腦回路……依我看,嗯,說不定是村裡的男人討不到老婆?”說着仙仙開始想象起來,“比如說,這裡的女人們看清了情情愛愛這虛僞的遊戲後,開始醉心佛道,探尋真理,不去理會男人的求愛。然後這裡的男人討不到老婆,於是就很沮喪?”
明郎:“姑娘你這腦回路一點都不比你師哥遜色啊!”
知和:“這點我贊成使者,像你這樣的,絕對是女人中的奇葩,不會多的。”
仙仙瞪了狐爺一眼。
知和接着一臉嚴肅地揭示真相:“依你狐爺我看,這個村裡的人之所以如此消沉……”
衆人一齊看向知和。
知和:“肯定是討到的老婆太醜了!”
衆人暈倒。
明郎無奈了(我真的可以相信這幫人嗎……):“根據司惡羅盤的指示,這裡隱藏着一股強大的邪惡能量,肯定是有什麼妖魔鬼怪在背後作祟。與其矇眼瞎猜,不如跟村民們打探一下消息吧。”
衆人於是走到坐在池邊的人那裡。正光上前拱手作禮:“這位大哥,我們剛到這裡不知情況,想跟您打探一點消息,不知道這裡爲什麼是這番景象,發生了什麼事嗎?”
村民擡頭看了看他們:“竟然還有外地人敢到這裡來,你們趕快離開吧,這裡是一個被詛咒了的地方,你們再不走,會走不掉的……算了,何必徒勞,走不走又有什麼關係,反正走到哪也走不出人生的悲哀……”
修流風接過話想鼓勵一下他:“兄臺,你不必擔心,我們可不是一般人,什麼樣的妖魔鬼怪都見過,你儘管說你們這發生了什麼事,我們來就是要降妖除魔的。”
村民:“我不知道這裡有什麼妖魔鬼怪……有又怎樣,沒有又怎樣,妖魔鬼怪不還是一樣活得沒有意義……”
相子石:“厲害,他竟然用消極的力量挫敗了對妖魔鬼怪的恐懼!嗯……有種哲學的感覺,要好好思考一下……啊不對,還是迴歸正題,那你們到底爲何如此消極,鬱鬱寡歡?”
村民搖搖頭:“不知道,大概從一個月前就這樣了,大家突然幹什麼都失去了樂趣。以前打漁豐收,大家都喝酒慶祝,後來打再多的魚也感覺不到收穫的喜悅,甚至大家都不樂意出海打漁了;以前鮮美的魚肉吃到嘴裡,那種品嚐到美味的快樂,現在再鮮嫩的魚肉吃到嘴裡也沒那種感覺了……啊,人生,活着真是沒意思……”
仙仙:“倒是有一種令人抑鬱的病……難道是得了這種病?”
村民:“村裡的大夫也不知道是不是病,反正他檢查不出來……啊算了,檢查出來又怎樣,讓這暗淡的人生就這樣結束吧……”
克蠻:“好可怕的病,感覺他已經放棄治療了!”
知和:“這種病會傳染嗎?”
仙仙:“嗯……嚴格來說,並不傳染……不過也聽說有人傳人的時候……”
知和:“那就算有這種病,也不至於全村的人都得吧……肯定還是有幕後黑手。”
明郎:“沒錯,這絕不是自然出現的,必定有一個作惡的源頭。”
正光:“但這個人卻說從沒見過什麼妖魔鬼怪。”
明郎:“看來這個魔頭隱藏的夠深。”
正光:“那我們不妨住下來,多觀察幾日吧。”
大家點頭同意。
村民:“別怪我沒提醒你們……算了,提醒怎樣不提醒又怎樣呢,人生本就毫無意義,是死是活又有什麼關係……”
衆人:(好消極!)
正光:“這位大哥,不知村中可有我們住宿的地方?”
村民:“有得住怎樣沒得住又怎樣,人生難道會因爲有地方住就變得有意義嗎……隨你們得便吧。”然後這個村民就起身回家了。
衆人無言以對。
明郎:“他既然這麼說,那我們就當他同意我們住他家吧……”
衆人:“贊成!”
衆人跟隨那個村民回到他家,村民倒回自己牀上就什麼都不管了。衆人看此情形只好不拿自己當外人,當家做起主來。家裡基本生活用具倒還算齊備,只是比較散亂,灰塵落了一屋子,一看就是很久沒打掃過。沒辦法,解決問題之前大家都得住在這兒呢,於是商量了一下大家決定把這兒打掃乾淨。一陣辛勤的勞作之後,家裡煥然一新,看着竟還行。想來這兒的人在此之前的生活應該過得還不錯,然而現在整個村子卻猶如一潭死水。
有了着落之後,大家開始商議起正事來。
遊仙仙:“現在我們什麼線索也沒有,該怎麼辦呢?”
仰正光:“今天勞累了一天,不妨先休息一下,明天我們分頭把村子周圍的情況打探一下,看看有什麼發現吧。”
明郎:“眼下也只好如此了。但願我們能快點揪出幕後黑手,好讓村民們早日從這種消極中解脫出來。(拿起司惡羅盤)好在我們有這個,那隻黑手只要一出現在附近,這個司惡羅盤就會有反應。”
正光:“那真是太好了,還請使者多加留意羅盤的動靜。”
明郎:“自然。”
商議完畢衆人各自休息。第二天衆人如前商議,分頭探索村落。修流風沿着村落走着,走了一會兒看見一間明顯比別的房子莊嚴豪華許多的房子,在好奇心驅使下,修流風走了進去。
雖然豪華不少,但這戶人家顯然也受了抑鬱消極的影響,情況並沒有好到哪裡。家裡的傭人們也紛紛靠牆臥地,毫無干勁。
傭人甲:“啊……該做飯了……算了,吃飯幹嗎,吃了不也一樣要餓……”
傭人乙:“啊……該清掃了……算了,掃了幹嗎,掃了不也一樣要髒……”
而家主是一位老人家,看起來差不多應該是村裡的長老了,此時正躺在一張躺椅上,兩眼放空,一動不動。這會兒他看見修流風進來了,勉強擠了一句話:“你好像不是村裡的人……算了,村裡怎樣村外又怎樣,都是浮雲而已……”
修流風已經習慣這消極的腔調了:“是的,我是從外地來的,聽說這裡有妖魔作祟,特地來打探情況的。老人家您知道什麼情況嗎?”
長老:“小夥子你真是逗我這個老頭子,我活了一把年紀了,從沒見過什麼妖魔鬼怪。算了,是逗我的又怎樣,是真有妖怪又怎樣,都是浮雲而已……”
修流風自言自語:“哎奇了怪了,怎麼都說沒見過,這個妖怪到底想幹什麼啊,怎麼不現身呢……難不成真的只是得病而已?”想想搖搖頭又說:“不對,這怎麼看都不自然……”
長老看着修流風自言自語,說道:“年輕人,我看你有這份心,就送你一樣東西吧。”說着用手指了指一個箱子,“這可是我們村興村之寶,要是能幫你降魔就拿去吧,反正這個村子留着也沒用了。唉算了,拿了怎樣不拿又怎樣,都是浮雲而已……”
修流風正犯愁,聽到有箱子可以拿,心想反正也沒什麼頭緒,那就看看吧。誰知打開一瞧,好傢伙,裡面放着一本《叉魚書》,修流風頓時無語,我怎麼信了你這個這糟老頭子的話。
“好一個興村之寶,叉魚之術,難不成我要用這方法去叉妖怪?”說完修流風就給它放了回去,轉身要走。
誰知那長老不緊不慢又補了一句:“其實我家祖上原本是江湖上的一位大俠,後來金盆洗手,退隱在這捕魚爲生。他說當年他叱吒江湖,靠的就是這本……哎算了,叱吒江湖怎樣,不叱吒江湖又怎樣,都是浮雲而已……”
修流風一聽,心想:不是吧,這麼奇葩,還有大俠靠叉魚混江湖的???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對,說不定有什麼在裡面,於是又回去拿起那本《叉魚書》,仔細一瞧,書名上好像有點貓膩,原來書名那個部位是後來貼上去的一個紙條,用手一摸,有點略突出於封面。修流風一不做二不休,小心地把那紙條給揭了下來,然後露出了原來的書名——《五心止》。
打開第一頁,只見第一列字寫在了邊旁空白處,像是後來補上去的,說的是:“欲善習叉魚之法者,先以武學之事譬而說之,蓋智者因譬得解。”接着正文說到:“凡天下武學技藝之發揮全建立於心,武技之強弱在於心之強弱,不在於招式也。強者一招一式,勝弱者神兵百式。故而修武者應先內修強心,而非外也。”然後此句與下一列字的字裡行間又出現了一句像是後來補上去的話:“叉魚亦如是。”
修流風:(好傢伙!這是硬把一本武學秘籍改成了叉魚秘籍了吧!這人祖上也真夠懶的,竟然都不重新謄寫一遍。)
修流風接着看:“所謂心者,心本自強,奈何有五毒侵而衰之,即曰貪、嗔、癡、執、亂。故而欲令心強,止須治毒。何以治毒?蓋以五法治心五毒。何者爲五?一曰觀不淨:貪則腐,腐則臭,外物臭敗尚不可忍,況乎於內心?時常觀想,而能捨貪;二曰起慈悲:衆生皆苦,已是可憐,我何復以嗔恚加之?心起慈悲,拔苦與樂,嗔則自消;三曰思因緣: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如是一爲二因,二爲一果,二爲三因,三爲二果,以此類推,萬事萬物皆有因果。前因後果,明辨思之,愚癡可去;四曰了無我:地水火風,四大皆空,因緣假合,無常無我,執我何爲?若能了達,不復有執;五曰戒定慧:戒而後能定,定而後生慧。眼耳鼻舌身意,六扇根門,嚴加戒防,勤作攝護,不令外境亂心……”
後面的內容又對這五法展開解說,修流風略看一遍,覺得頗有嚼味,於是收起了這本書,向長者道謝之後,又聽了一頓長者的消極詞調:“要就拿去吧,反正留着我們這也沒設麼用……唉有用如何無用又如何,都是浮雲……”修流風見這情形只好然後搖頭嘆氣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