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我真是你的仇……”
我話音未落,柳細絲剜起空洞冷眸睨着我道,“你若是她,哪怕是我魂飛魄散也一定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聞言,我忍不住打了個顫,不着痕跡的往阿桓身後躲了躲,生怕她一個失控把我給吞了去,那就太虧了不是……
“她剜我雙眼削我雙腿害我成了啞巴毀我容貌,這還不夠,竟然在我死後請人做法,將我困於這宅中,不得入重生之門!”
我想,是怎樣的女子,竟有如此歹毒心思,又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害她至此……
柳細絲說着,眸光一點點的黯淡下去,看向我跟前的阿桓,說道,“你如今怎麼也還飄零在這世上,莫不是那女人也將你的魂魄困住了?”
阿桓搖頭,輕聲道,“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若非你告訴我自己是誰,或許我還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她還是不甘心……哈哈哈哈!她將我禁錮在這廢宅中,哈哈哈!”
柳細絲忽而仰天大笑,面目猙獰,臉上縫補過的地方開始爆裂,噴出黑色的濃汁,一股惡臭味撲鼻而來。
我下意識的捂住口鼻,那股作嘔的味道卻還是能夠聞的到。
阿桓撫了撫我的胳膊,將我護在身後,薄脣輕啓道,“小心。”
我擡眸望了他一眼,點頭。
柳細絲臉上冒着濃汁,轉過頭來看着我,“你是道士,就請你把我超度了吧……在這人世間我飄搖的太久了,我好累,不得重生的疼,實在是太孤獨了……”
我微皺了皺眉,不明白她說這話是何用意,試探問道,“你……不報仇了?”
“報仇?”柳細絲小嘴輕吐二字,說道,“我現在斂仇人都不知道是誰,談何誅殺仇敵?更何況即便她重生在這人世間了,她也不會記得這一切了,我又何必殺害一個無辜的女子呢?”
“……”我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即是如此,又爲何要等上千年?
我掩住半邊口鼻,疑惑問道,“你即有此領悟,那之前爲何不找道士和尚將你超度?”
“你以爲我不想?”柳細絲看我,道,“我何嘗不想找人爲我超度,可是我不能出去,而那些道士也不敢輕易進來……”
她說着,我打量她兩眼,既有此領悟對她來說也是好的,畢竟是冤冤相報何時了。
“如今我也算是見到他了,不過在你超度我之前,我想你答應我一件事。”柳細絲看着我說道。
“你先說來看看。”我道。
若是傷天害理的事,那就免談了。
柳細絲點頭,似乎猜到我心底所想,便道,“你只要答應我將那女人找到,並叫她魂飛魄散再不得入重生之門!以解我心頭之恨!”
我挑眉,問道,“你怎麼確定她還在這世上?”
柳細絲剜了我一眼,冷厲出聲,“我說她在她就一定在,更何況那女人總想着與去病成雙成對,可惜啊可惜……”
語罷,她又開始大笑,聲音摻着些許悲痛、怨恨、無奈、更多的還是泠然。
我微扯了扯嘴角,很是無語的打斷她的笑聲,“那個,你還沒說你的仇人姓甚名誰,這樣我纔好下手不是?”
“公孫殤璃!”柳細絲冷聲道,眸中戾氣暴露,可想而知她對那人是多麼的恨!
“公孫殤璃?”阿桓抿脣輕念道。
聞言,我擡眸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有印象?”
阿桓搖頭說,垂眸看我道,“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
我汗顏,又是這麼一問三不知,好廢的說。
“公孫殤璃是何身份?”
我想知道她的身份,這樣調查起來就更方便更快捷不是。
柳細絲暗了眸色,無奈說道,“我不知道她得身份,只知她是去病救回來的,對於她的身份,他亦是半字未曾與我提起過。”
這就不好辦了 知道一個名字,我上哪給她找人去?更何況還是一個死上近兩千年的人?
我望了望天空,再轉眸看向她說道,“天快亮了,若是想要超度亡魂,怕是來不及了。”
我摸了摸下巴,試探問她意思,“明日晚上怎麼樣?我也好準備準備道具。”
柳細絲看了我兩眼,點頭說好,反正都飄了這麼多年,也不差等這一天。
我鬆了口氣,真沒想到,這隻女鬼這麼好商量。
見已經達成共識,我便想着該回去了,正欲跟這女鬼道別,卻聽她再道。
“小姑娘,你可不可以讓我和他單獨待會嗎?”
“不能。”阿桓瞟了她一眼,語氣微冷,斬釘截鐵吐出二字。
再是補充說道,“我不能離開她手上的梅花鐲,所以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呃?我擡眸目光在阿桓身上轉悠一圈,爾後傻愣的點點頭,他說的對。
柳細絲表情僵了僵,隨後說道,“既然如此,我就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對我的情是報恩多點還是……”
“我什麼都不記得了,”阿桓倏然截斷她的話語,眸色冷淡面無表情道,“不過我想應該是恩情多一些吧。”
“……”我驟然黑鴉飛頂,心道,這廝就不能說句好聽的唬唬她?萬一她一個聽不爽又給你開撕怎的辦?
柳細絲默然搖頭,嘴裡喃喃道,“是我傻,像我這樣的女子怎能被世人接受……又怎會有人會喜歡呢……”
“明日酉時過半你來吧,我等你。”
撂下這句話,柳細絲便跑沒影了,留下一地的黑色污漬。
很臭的吖……
我咂了咂舌,話說細絲祖宗您呢,還活在十二個時辰的世界,而今是二十四小時制了,我壓根不知道您老說的酉時過半是哪個時間段啊……
罷了,回去着度娘問問吧……
“你說的故事都能拍成宮鬥劇了?”汪毅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說道。
我嘴裡啃着一塊麪包,細細碎碎的咀嚼,好半天才擠出四個字來,“那是自然。”
也不想想是誰的創意,沒錯,編故事的人就是我了……
是了,我根據柳細絲與我說的事實改編,五分真五分假,真假各摻一半,故事纔有味道不是?
話說我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故事,還是很好的,比如說把柳細絲和霍去病二人得故事演變成梁山伯和茱麗葉的劇情,那絕對是贊到家,不當編劇可惜了……
“明天晚上準備一下,做法超度亡靈。”我說着,滿臉不在意。
看在汪毅眼中,那是滿臉的不可思議,“你真要給他做法超度啊?”
我挑眉,什麼叫真要啊?
“不然你以爲我說說而已?”
“你就不怕她另有企圖?”汪毅反問道。
我喝口水,側頭看向他,討好賣乖道,“怕是怕,不過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人說,馬屁不拍,傷得是自己……
果真,被我戴高帽的這貨樂了,他一臉滿意欣喜,雙手環胸,大爺狀依舊,“那是,也不看看小爺我是何人?葉掌門門下首席大弟子汪毅汪打俠士也,自然不比那些囉囉!”
我嘴角微抽,給你些陽光你居然能燦爛到光芒萬丈,也是很拼吖。
“那她說的她不是你在墓羣裡見到的那鬼影,可不可信?”玩笑過後,汪毅一本正經問道。
我微蹙眉,舔了舔脣,這事吧,“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只是那日在洞裡見到的那抹鬼影,明明和她的一模一樣……還是說真的是我看錯了?”
“幻境是她織的,那夢境呢?真的不是她?”汪毅又道。
我搖搖頭,我也不是太確定,不過我像,應該不是她吧。
汪毅說道,“總之明日我們要多加小心。”
“嗯。”
“對了,你剛纔提到的那個女人叫什麼來着?公孫什麼?”
聞言,我白了他一眼,一字一頓道,“公孫殤璃。”
“公孫殤璃,嗯記住了。”汪毅看着我訕訕撓了撓頭,頗爲不好意思。
是了,剛說完不久得名字就忘了,還能不能好好的談話了呢?
轉眼一天,很快就到了約定的時間點。
她說酉時,也就是晚上八點,酉時過半就是九點了。
我二人翻牆而進,問爲何不走正門。
答曰——開不了門。
有了上一次的教訓,我沒有傻傻的爬蹦跳,而是找了個伸縮梯子,輕輕鬆鬆就上牆了,不費任何體力,你值得擁有……
好在做法用的道具不算多,不然就真的麻煩汪毅了。
問爲何麻煩他呢?
答曰——古語有言“髒活累活留給紳士風度的男子。”
嗯,就是這麼個理。
我坐在一旁看汪毅一人忙活,心底竟然沒有一絲過意不去,我拍了拍頭,暗道,幻景雲,你要不要臉呢?
要不要臉呢?
答曰——我的臉都給你了,你說我要不要臉?
不要臉……
見汪毅一人磨磨唧唧的半個小時過去了,那個約我的女鬼還沒出現。
汪毅皺了皺眉宇,問道,“她不來是不是不敢來了?”
我眸底劃過一絲漠然,抿脣道,“不應該啊,昨個說的好好的,看她的樣子也不會是怕,更何況她一個怨靈,超度重生之事對她來說也是利大於弊的啊……”
“呵呵呵!你們不用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