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下午的課程在課程表上只有三節,可是當把老師們把用“你們已經是高二,就要升上高三,然後高考就在眼前了”爲理由而增加的課時上完,放學的時候往往已經是黃昏了。(《奇》biqi.me《文》網)好不容易可以回家的同學們在差不多相同的時間一起涌出學校,車流、人流浩浩蕩蕩地向四處散去,聲勢頗爲驚人。
以前有一段時間,交警隊曾經把放學時間爲學生們維護交通,保障學生安全作爲了一個警民共建項目,每天放學時間都有交警來學校附近的路口執勤。可是過了不久,警察同志們就發現了一個事實學生們的力量是無窮的,這麼多學生浩浩蕩蕩的以目中無人的姿態衝出學校,根本不需要提醒,那些司機行人就會乖乖的爲他們讓路了。於是警民共建項目不了了之,學校門口每天的混亂還是依舊。
混雜在人流其中的遊少菁邊哼着歌,邊用力踏着自行車趕路。
以前在學校住宿舍的時候,放學後除了打飯,作功課之外沒有什麼必須要做的事情,生活似乎十分的悠閒。即可以到管理員老師那裡看看電視,也可以去學校門口的網吧上上網,再或者看看閒書,與朋友們逛逛夜市,聊聊天就到了半夜。而現在自己一個人生活之後,各種生活瑣事接踵而來,反而變得比要遵各種宿舍規矩的時候更加的不自由。
放學後要趕去超市或者菜市場購買日用品、食物、青菜等等東西,然後匆匆趕回家。回到家以後,除了一大堆家務之外,還有一大一小兩張無底洞般的嘴要自己去填飽。邊做飯邊與偷吃的**的戰鬥是每天的必備功課。做好飯後,邊喂不能動彈的鐘學馗吃飯,一邊還要聽他千篇一律的嘮叨也不知道他一個大男人,長得凶神惡煞的,怎麼卻比一個老太太還要嗦。之後還要洗碗、收拾廚房……
好不容易等到一切收拾的差不多,也已經到了晚上八、九點鐘,這時遊少菁纔能有時間靜下心來完成一天的作業。
高二的學生,功課多的可以壓死人。而現在遊少菁身邊卻沒有了在宿舍中可以討論功課的同學,卻多了兩個時不時會生出什麼名堂來打斷她用功的傢伙:一會是滿腦子只有一個“吃”字的的**鑽進冰箱;一會是連續看十幾分鍾廣告的鐘學馗吵着要換臺;一回又是鍾學馗大戶小叫,說**從窗戶鑽出屋子了(**是陰曹的靈獸波兒象,雖然外表跟小豬非常接近,但是畢竟不屬於陽間所有,所以平時遊少菁和鍾學馗嚴禁它出門)……遊少菁每天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進行着學習,不由也會哀嘆,難道自己想作個好學生,好好地學個習就這麼難?
不管怎麼說日子總算平安的過去了,開學至今也有一週,遊不菁已經漸漸適應了這種新的生活節奏。而她父親的那件事情被同學們流傳了幾天後,已經被關於某某班女生爲了某某人不接受她的愛意,憤而自殺的新的小道消息給掩沒了,她的生活已經恢復了她想要得平靜。
每天按部就班的上課,按時回家,按照流程做家務,遊少菁喜歡這樣有規律的生活。如果不是鍾學馗天天口邊掛着那些:“你死了之後……”“你當了鬼之後……”“你是個優秀的鬼差候選人,所以應該從現在起爲了死後的事情做準備……”等等等等這樣的話的話,她的生活就沒有什麼可挑剔的了。
其實遊少菁還是很喜歡鐘學馗這個“同居者”的。畢竟她一個少女獨居,安全是一個重大問題。家裡有鍾學馗這麼一個大男人,即使是鑲在牆裡不能動的,也可以給人很大的安全感。每天晚上,遊少菁都會在鍾學馗的正下方擺上一個來滅蚊燈,以保證有不規企圖的小偷之流進來的話,會在第一時間看見這張沐浴在幽藍光線下的鬼臉,雖然到現在爲止,遊少菁的生活中還沒有出現這麼倒黴的小偷,不過如果真的有一天有倒黴小偷盯上這一戶人家的話,他的心臟無疑將要承受極大的考驗。
而且鍾學馗爲人心底很善良,嘴裡和遊少菁總是較勁,實際上是很關心遊少菁的安全的,在他看來那些防盜門防盜窗的,根本都不堪一擊,不足以保護遊少菁的安全。所以不管遊少菁怎麼向他解釋陽間並不是所有的小偷都有本事擰斷指頭粗細的不鏽鋼的,到了晚上,他還是經常整夜大睜着眼睛不睡,爲遊少菁守夜。
腦子裡勾畫着今天晚上的晚餐內容,遊少菁在一個岔路口拐進了一條斜巷。走這條小巷也許會繞一點遠路,可是卻可以避過前方的一個鐵路道口,節省下等火車通過的十幾分鍾,這是她這幾天天天從這裡來去得到的經驗。
說是小巷,其實雖然曲折一些,有很多岔路分向周圍的民居,拐彎的地方也很狹窄,但是大多數地方還是很寬敞的,而且路面也很好,位置並不偏僻,熟悉了火車通過的時間,每天從這裡爲了繞過鐵道路口的人多的很,以至於一到了下班、放學時間,這條僻靜的小巷子也變得熙熙攘攘起來,經常還會出現堵車的現象,到了現在這個時間行人車輛少了些,但是路燈明亮,還有吵吵嚷嚷的人聲從燈下打牌下棋的人口中傳出。
遊少菁隨着人流,小心地繞過一桌擺在民居門口,對周圍路人視而不見的麻將局,終於拐進了巷子的一條分叉。再往前人就少了很多,一直到菜市場之前都可以鬆口氣了。
遊少菁平時都是到了這裡就開始加快車速,那樣就可以在購買高峰之前到達菜市場,保證可以採購到相對新鮮的蔬菜。可是今天,她的行程卻被一聲響徹小巷的驚叫打斷了。
那聲叫喊從前面不遠處傳來,在大家聽到後一楞的片刻,又是一聲,似乎是有人看見或經歷着十分可怕的事情,因而發出來的。
打劫?聽到這樣的喊叫聲,遊少菁的腦子裡第一時間冒出地就是這個念頭。現在的社會治安已經是個大問題了,開學以來,做刑警的李劍利給她提醒過不下一百次,說是最近出現了一個搶劫團伙,專門以放學的學生爲目標實施暴力。弄得遊少菁的神經每天都緊繃着,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遇上這些惡人。現在聽到這麼尖銳的呼叫,她當然會第一時間想到這上邊去。
這並不算是一條烏黑偏僻,沒有行人的地段,居然也會發生搶劫?可是現在,在繁華鬧市搶劫的事件都多了去了,當然也就不差這種地方。遊少菁這麼想着,不由自主地跟着許多被喊叫聲驚動的行人一齊向那個方向趕去。
當遊少菁與一大羣聞聲而致的行人到達之後,看見一個頭上流血倒在路邊的人,他的自行車倒壓在他自己的身上,旁邊是一隻落在地上的書包,裡面的書本已經散落了出來。而這個此時不知死活的人身邊有一個和他一樣穿着遊少菁學校校服的男生,正大張着嘴站着,一副嚇傻了的樣子,剛纔的叫聲似乎正是他發出的。因爲當走在最前面的一個行人一拍他的肩頭時,他又一次發出了一聲比剛纔更大的尖叫。
“這是怎麼了?這個孩子上的挺重得,誰有電話,快報警吧!”
“誰有電話,叫救護車,120、110快,快。”
“喂,你不能走,這是你的同學吧?這怎麼回事?”
“對,你得把事情說清楚了!”
那些路人圍上來之後,開始打電話報警的報警,叫救護車的叫救護車,通知記者的通知記者,也有人攔住了那個最早在受害者身邊的男生不讓他離開,逼他把事情說清楚。可是那個男生的個子雖然高大,膽子卻看來不怎麼大,完全是一副嚇呆了的樣子,反來覆去只會說着:“他滿身是血……他死了嗎?滿身是血……他死了嗎……那麼多血……”熱心的路人們根本從他嘴裡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遊少菁見遇到事情的是自己的同學,上心地多看了一會。兩個男生她都不認識,似乎並不是他們高二年級的。她一直看見有過路人攔住了一輛願意幫忙的出租車,把傷者擡了上去,才稍稍放下了心,便與大部分看熱鬧的人一起散去了。走的時候只見那個高大的男生還在緊緊的握着自己的書包帶子,口中喃喃地不知說着什麼。直到接到報警的警察來把他帶上了警車,他還是一副被嚇呆了的樣子。
大概是被搶劫了,怎麼這麼大的個子都保護不了自己的同學……以後走這條路可得小心了,遊少菁在心中這麼想着加快了蹬車的速度。可是就在她將要騎到巷口的時候,一股刺骨的寒意忽然從她的手腕上傳來,使她不由低呼一聲,險些從車子上倒下來。
這是怎麼了?
遊少菁只覺得冷氣順着自己的手臂向全身蔓延着,使得她彷彿一下子到了嚴冬一樣。在這片刻的工夫中,她已經發現,這股寒冷來自自己手上的手鍊。
她的手鍊看起來十分普通,不過是用紅絲線纏了兩粒小小的珠子系在了手腕上而已,不過如果有人知道這手鍊的材質,對於遊少菁還老是在對社會治安情況不佳發出感嘆這件事便會嗤之以鼻了她手鍊上的兩粒珠子,正是原本附身在人身上的兩隻惡鬼被她和鍾學馗降伏之後,疑結成的鬼珠。
居說它們將一直保持這種封印着惡鬼的模樣,只有被拿到陰曹進行一番處理之後,纔會再恢復原樣。到那個時候,他們就面臨着陰曹地府的嚴厲審判了。不過反正現在沒有辦法把它們送到地府,在遊少菁發現了它們不管什麼時候都涼氣森森,在這個炎熱的季節是可以當作微型“空調”使用之後,它們便被做成了手鍊,一直戴在她的手上。
鍾學馗不是說,只要不回到陰曹,它們就不會發生變化嗎?爲什麼會這樣?
手鍊像是變成了一個冰窟,不斷得向着遊少菁的全身散發寒氣。她來不及去多想這是爲什麼了,慌亂地伸手向想把手鍊從手腕上扯下去,可是就在手指觸到它的一瞬間,所有的寒冷感覺忽然全部消失了,身體一切的感知都恢復了正常,她依舊是身處在一個炎熱夏季的傍晚,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要不是手臂上還殘留着寒意激起的雞皮疙瘩,她簡直會以爲剛纔的一切都只是出自自己的錯覺。
遊少菁茫然地捂着自己的手腕在巷子裡站了好一會,她實在是對於與惡鬼什麼的有關的事件心有餘悸了,所以心裡亂成了一團麻。直到身邊的行人越來越少,她才猛地回味過來,自己是站在一個剛剛發生了搶劫傷人事件的現場,她立刻跳上車子,飛快的向家裡逃去。
等遊少菁進門的時候,心情已經平靜了下來,就連鍾學馗問她怎麼了,她也只是用路上塞車應付了過去,沒有說出鬼珠溫度異常的事情要是說了的話,他一定會趁機纏着自己說上一大堆關於鬼啊,地府啊,捉鬼啊……的事情。
反正自己把鬼珠帶在手腕上之前曾經三番五次地諮詢過他,他是保證了又保證,說只要不回到陰曹,天上的神仙,西方的佛祖來了都沒有辦法讓它們變化的。剛纔一定是因爲自己心情太緊張的關係,對,一定是鬼珠感到了自己心情焦躁,想要給自己降溫,但是作過頭了,一定是這樣的……
遊少菁這麼想着,考慮再三還是把鬼珠留在了自己手腕上。
“你聽說了麼……”遊少菁一進教室門,就看見肖憐憐與武有樹,黃明等幾個人圍在一起說話,一見她進來,肖憐憐立刻向她一臉神秘地開始“八卦”,“昨天下午,咱們學校的一個學生被搶劫的打了,現在還在醫院搶救呢!”
“啊?傷得很嚴重嗎?”遊少菁愣了一下,沒想到那個同學的傷勢那麼重,一夜了還沒有脫離危險呢!
“是啊,還在搶救呢,早上聽老師說,還沒脫離危險期。老師說可能是最近專門針對學生的系列搶劫案中的一起吧,正好讓他趕上了,運氣真是糟糕。”黃明也趕忙表示她知道的不比肖憐憐少。
黃明在遊少菁對她與蘇芸大聲喊叫之後,有好幾天見到遊少菁都是繞着走,可是可能因爲她的性格開朗不記仇,幾天之後就又開始訕訕地主動與遊少菁說話了。遊少菁本來不僅朋友不多,就連說的來的同學也很少,黃明和她在班上還算是親密的,她想通了之後,倒是主動向黃明道了歉,現在她們兩個不僅和好如初,表面上看起來還不以前親近了不少。倒是蘇芸一直和遊少菁形同陌路,誰也不理睬誰。
遊少菁接過話頭問:“找到兇手了嗎?”
黃明和肖憐憐一起搖頭。
武有樹則嘆了口氣說:“可憐的大王,是他第一個發現受傷者的,他膽子一向就小,這次可嚇慘了,今天都沒來上學,聽說他是嚇病了。”
“大王?誰啊?”怎麼出來封建社會的稱號了?遊少菁眨眨眼,把書包扔在桌上,在他們的圈子中坐下來。
“王心強,我們籃球隊第一身高,所以這麼叫他。”
“唔,原來他是籃球隊的,難怪那麼高大,不過膽子與身材也太不成正比了吧。”遊少菁回憶着昨天傍晚遇到的那個嚇得瑟瑟發抖的高個子同學,點點頭說。
“怎麼,你見過他?”
“昨天我也走那條路,正好看見了那件事。你說的那個大個子是第一個發現的人,當時都嚇傻了,話都說不利落了。”遊少菁沒有發現,她雖然對別人張家長李家短有點看法,其實到了“關鍵”時刻,她在這方面的才能一點也不遜色於別人,現在和大家往一起一湊,馬上也熱情的打聽起這件事來:“對了,被打的是誰?哪個班的?”
武有樹說:“高三六的,大王的同學,名字叫陳天。”
陳天……遊少菁有些印象,這個人好像是高三年級的級部第一名,學習成績非常好,向來是老師們掛在口邊的模範生。
肖憐憐接着說:“聽說王心強和那個叫陳天的本來一前一後走一條路,半途中王心強停下幫路邊一個老頭撿東西的功夫一耽誤,再趕上去就出了這事。我看王心強也不只是害怕,心裡一定也懊惱吧,如果有他這個大塊頭跟着,那個陳天也許就不會出事了。”
黃明說:“我看夠嗆,就他那膽子,有事敢上前嗎?”
武有樹點頭同意:“而且大王他和陳天關係也不是很好,不一定會幫忙的。”
“怎麼,他們相處的不好?”遊少菁問了一句。
黃明解釋說:“也不是不好,也不是好,他們一個是班長,學習尖子,一個是體育代表,籃球尖子,平時沒什麼往來,根本兩路人。”
和這些傢伙在一起的好處,就是消息靈通,其準確性、真實性暫且不論,覆蓋面之廣遍佈全校的每個班級、每個角落是勿庸置疑的。可謂上知老師下知同學,前知高三後知高一,無所不包,無所不含。遊少菁自己很少打聽不相干的人的事情,倒是可以從他們這裡知道不少。
“小菁,今年不住校,以後上學回家可要小心了,這在全市已經不是第一起了呢,真不知道這些劫匪怎麼想的,居然連學生都不放過。”肖憐憐對遊少菁每天獨自來去有點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