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丹爐室都是酷熱異常的。但是這裡卻剛好相反,時不時會有一股陰冷之氣從爐鼎中散發出來。
色老頭說這些肯定就是煉鬼爐。色老頭又拿出那張紙比對了一下,發現中心那個金色的大丹爐跟紙上第三個圖形中的鼎狀物非常相像。我說圖形中外面的那個菱形是什麼呢?色老頭搖搖頭,他也想不通啊。
他走過去摸了摸那個九個丹爐,說怪了。我忙問怎麼了?色老頭說外圍那八個略小的丹爐都是冰冷的。但是中心這個大丹爐卻是常溫的。我一摸,果然沒錯。我說要不要打開丹爐看看?也許只有外圍那八個丹爐是煉鬼爐,中間這個是有別的用處的。
色老頭說萬萬不可!我雖然對煉鬼一事不瞭解,但也知道強行將魂魄關在丹爐裡煉製肯定會暴增魂魄戾氣。煉製即將完成的時候,正是魂魄戾氣最重的時候,這時候的它們簡直可以說是憤怒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如果我們現在把它們放了出來,那絕對是自尋死路!
我嚇得馬上把已經伸到丹爐上方的手縮了回來。
色老頭彎腰研究金色大丹爐上的花紋。笑道原來紙上的鼎狀物指的不是這個丹爐。我忙湊過去,看見丹爐上居然有一個鼎狀花紋。丹爐只是和鼎狀物相像,而這個花紋則是跟紙上圖形一模一樣!更重要的是這個花紋旁邊正好就有一個菱形花紋。
色老頭用手輕輕按了一下那個鼎狀花紋,霎時間,鼎狀花紋一下縮到旁邊的菱形中。只聽“噔”的一聲脆響,那個菱形竟彈了出來。原來這丹爐真的不是煉鬼爐,而是一個像儲物櫃似的東西。這菱形是個小抽屜。裡面裝着的東西我們再熟悉不過了。那是師祖傳下的,色老頭用來囚住三途河水鬼的收鬼葫蘆!
我“啊”了一聲,說到天一寺把葫蘆偷走的居然是他們?
色老頭也很奇怪,說他們跟水鬼是什麼關係?到底是要救它還是要害它?色老頭拿起葫蘆在耳邊晃了一下,說裡面好像已經空了,正要打開,忽然聽到背後有人冷笑一聲。
我們猛地回頭,看見謝原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我們身後的暗門邊上!
謝原反手一拍,暗門一下關了起來。
我心說他們夫妻怎麼都愛一進屋就把門關上啊?
謝原獰笑着說我好心留你們過夜,你們居然不得主人同意就四處亂闖,豈非太沒教養了?
色老頭冷哼一聲,晃了晃手上的收鬼葫蘆,說咱們這就叫沒有教養了?那擅闖佛門清淨地行竊又算什麼?
謝原疑惑地看着收鬼葫蘆,說那是什麼東西?什麼擅闖佛門清淨地?
我說少裝蒜!都證據確鑿了還敢做不敢當嗎?
謝原冷笑,書我不知道你們說什麼,也不需要知道你們說什麼,因爲今晚過後,世上就沒有你們兩個人了!他突然一個箭步上前,一腳一個將外圍那些煉鬼爐拽翻在地。我們慌忙上前阻止。色老頭說你他媽瘋了嗎?你把這些憤怒的魂魄放出來你自己也會沒命!
謝原哈哈大笑,說你們真以爲我這麼蠢,會親身下到地下室找你們?你們看到的只是煉鬼之一!我心說這煉鬼也太厲害了!我看不出來就算了,聊了這麼久,連色老頭都沒發現這個跟我們對話的不是人!這什麼十三煉鬼真是太牛逼了!
之前被這“謝原”踢翻在地的三個煉鬼爐開始“孜孜”作響,隨即劇烈抖動。“謝原”陰沉一笑,說你們好好享受它們的怒火吧!我等一下過來幫你們收屍!說完一下就消失了。
幾道濃郁的黑氣“刷刷”從煉鬼爐裡竄了出來。這些黑氣纏卷其餘的煉鬼爐,剎那間黑氣充斥了整個地下室。黑氣狂暴地張牙舞爪,鋪天蓋地得向我們襲來。
色老頭從袖子裡抽出一把雷劈木劍一陣疾舞,嘴裡罵道他孃的,我就隨身帶了這麼一件法器,也不知道能抵擋多久!
雷劈木劍所到之處,黑氣像觸電般驚惶地向後閃躲,然而過了一會兒之後,這些黑氣像是被激怒了一樣,更加激烈地衝撲過來!
黑氣見一時攻不下色老頭,突然集體轉頭朝我衝了過來。色老頭想過來救我,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那些黑氣已經團團將我包圍。我剛想大叫,沒想到黑氣卻鬼哭狼哭地逃開了。我完全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色老頭卻反應過來了,說是珠子!珠子!它們怕你身上的珠子!
我忙把藍珠子拿在手上拼命搖晃,黑氣果然不敢靠近。
我慢慢走到色老頭身邊,用珠子暫時護住我們。但是這些怒鬼對珠子的畏懼也是有限的。隨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它們也開始漸漸朝我們逼近。我們小心翼翼地退到暗門邊上,色老頭往牆上一通亂拍,希望能在被它們撕碎之前能逃離這裡。
但是他拍了半天都找不到那塊救命的開門磚。眼看黑氣越來越近,我們已經緊張到能清清楚楚地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了!這時身後暗門突然吱呀一聲被打開了,一把嬌嫩的聲音低聲說快出來!
我們來不及多想,趕緊退出門去。我們出來之後,那人趕緊又把門關上了。這時我才發現救我們的人竟然是花卿!
我不解地說你們兩夫妻搞什麼?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麼?
花卿又露出之前那種妖異的笑容,說你這人怎麼這麼沒良心呢?人家之前就好好提醒過你不要亂管閒事。是你們自己不聽勸告硬要亂闖的。現在人家救了你們,你連一句好話都不說,真是太讓人心涼了。
我不知道她是真是假,但是她救了我們總是沒錯的。我只好道歉,然後道謝。
花卿滿意地笑了,說這還差不多。隨即嚴肅起來,說謝原很快就會發現你們沒死,你們得馬上離開溟谷。
我說守山人只有正午才能進山洞,現在大半夜的,我們就算去到那裡也出不去啊!
花卿說溟谷不止一條出路!你們跟我來!
花卿快步往屋子的後門方向走去,我們急忙跟上。出了後門,花卿就往其中一面山壁走去。山壁上長滿了一種不知名的藤蔓。花卿把藤蔓推開,我們眼前居然出現了一條狹窄的山道!
花卿說你們快走從這裡吧!這裡出去就是雙子山,你們出去之後不要停留,馬上離開這個是非地!知道嗎?
我說那你呢?謝原要是知道你放了我們他不會輕易放過你的。不如你跟我們一起走吧!
花卿笑笑,說不勞費心,我自有辦法對付他。你們抓緊時間快走!
話已至此,我們也沒辦法,閃身進了山道疾步快走。這山道也不知多久沒有人進來過了,本來就窄,還長滿了各種植物實在難行。沒走多久,我腿上、手上都已經劃出了一道道口子。
走了大半夜,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我們才終於走出了山道,到了雙子山腳下。這時候已經有農戶開始下田耕作了。我們一步都不敢停留,馬上花錢請老鄉用拖拉機送我們到縣裡的車站,然後火速離開了這裡。
上了汽車之後我的心才緩了下來。纔開始有心思整理這一路遇到的事情。
色老頭把收鬼葫蘆打開,裡面果然空了。我說咱們這些天遇到的事情也太奇怪了吧!那個音樂盒裡的信息隱藏得這麼深,就只是爲了指示這個收鬼葫蘆的所在?月父臨消散前特意抱着音樂盒逃出,又如此慎重地把音樂盒交給我們,照理說來裡面的信息應該很重要纔對啊!
色老頭說奇怪的事情還有很多,比如說謝原見到葫蘆爲什麼這麼訝異?當時我們是甕中之鱉,他沒理由裝蒜。如果從天一寺偷走葫蘆的不是他,那會是誰?那水鬼現在哪兒去了?還有,五個圖形中最後那個雪花圖形是什麼意思?
我們問題多多,根本想不過來。幸虧我們都算是豁達的人,既然一時想不過來也不會把自己往死裡逼。我們奔逃了一夜早就累得筋疲力盡了。這時我們一致決定先將鬧心事丟一邊,好好睡他一覺。
回到家之後,我們一直沒什麼心情接委託。色老頭沒事兒就抱着那個音樂盒研究。
其實當時遇到月父之後,我們第一反應就是要把事情告訴月染。但是當初我們並沒有留她的聯繫方式,這下想找她都找不到。
然而在我們從溟谷回來之後沒多久,月染居然主動找上門來了。
她是和老萬頭一起來的!老萬頭一見我們就說太好了太好了,你們沒有去溟谷!我莫名其妙,說誰說我們沒去啊?我們都回來了。
老萬頭和月染都很驚訝。老萬頭繞着我和色老頭直轉圈,說你們真的去過溟谷?你們居然能活着回來?
我和色老頭對看一眼,說你爲什麼這麼說?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你怎麼會和月染一起過來?
老萬頭嘆了一口氣,說這事說來就話長了。他看了看月染,說還是由你說吧。
月染說之前她和我們分離之後就去找月揚了。之前他們兩人的矛盾是因三龍壁而起的。當月揚知道她奪三龍壁的原因之後,兩人就冰釋了。
月染自此跟着月揚組了一個工作室,一起接工作。雖然他們兩個都是誅妖者,但畢竟現世的妖不多,而且委託人一般都沒有能力判斷他們遇到的是妖還是鬼的,所以他們也接到了不少捉鬼的委託。
大概六天前,他們接到一個委託說XX大學教學樓的廁所有東西。
我幾乎叫了出來,說XX大學?那不是梅博士任教的地方嗎?
老萬頭說沒錯,你們繼續往下聽。
月染說他們稍微看了一下,發現在廁所裡的是一個男鬼。那鬼魂並沒有怨氣,它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只是懵懵懂懂地原地晃盪。他們和它交流了一下,知道它姓梅,是那個大學的教授。它只記得它那天上完廁所,洗手的時候水龍頭裡突然有一個強大的力量拽住了它,之後它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我說姓梅?不會這麼巧……
老萬頭有點難過,說沒錯,那個男鬼就是梅博士。他們兩兄妹送它投胎之前,它只有一個願望,就是請求他們來找我說謝謝當年的照顧。
我說可是我們是在大概是在四五天前找梅博士解密音樂盒的。那就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