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老頭說現在也沒別的線索,只能試一試了。
旅舍老闆在前臺交代了幾句,就和我們一起驅車前往那家超市。
剛到超市門口,我們就看見裡面亂成一團。我們一問才知道女洗手間那邊出事了。我們匆匆往出事的地方跑去,看見洗手間門口圍了好幾個穿制服的保安。
我問一個在旁圍觀的眼鏡姑娘發生什麼事。眼鏡姑娘說洗手間裡有一個漂亮女人好像瘋了。眼鏡姑娘說她在洗手池洗手的時候,那個本來好好排隊的女人突然淒厲地尖叫,大喊你走開之類的話。然後女人就開始拼命地掙扎,好像在跟空氣激烈地搏鬥一樣。
旁邊人都嚇壞了,趕緊逃出洗手間,超市的工作人員、保安很快就來了。姑娘說現在工作人員正在洗手間裡處理呢,也不知怎麼樣了。
旅舍老闆指了指洗手間,說裡面的女人是不是留着一頭長直髮,斜劉海,眼睛大大的,眼角還有一顆痣?眼鏡姑娘睜大了眼睛,說是呀!你怎麼知道的?那是你朋友?
我們來不及回答她,趕緊推開保安闖進洗手間。
旅舍老闆一見那掙扎尖叫的美女就說是她是她,照片上的就是她!那幾個正在安撫美女的工作人員問我們是什麼人。色老頭隨口說了句我們是那女人的親戚,然後往美女搏鬥的方向撒了一把木屑。美女一下就安靜下來了,她驚恐地望了望四周,又看了一眼色老頭。色老頭安慰說沒事了,它被我打跑了。美女這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後來我才知道色老頭當時撒的是雷劈木屑。
我們帶着那美女離開超市,到一個安靜點的地方坐了下來。美女顯然嚇懵了,不知道我們的身份竟然也敢跟我們走。美女平復了很久才反應過來問我們是什麼人。我們費了好一番口舌才說清我們的來意。
色老頭問美女剛纔看到了什麼。美女打了個冷戰,說她剛看到一個很可怕的人揮着一把黑黢黢的匕首要殺她,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那個畫面很熟悉,像是她以前曾經經歷過一樣。她拼命掙扎求救,但是旁邊的人不但不幫她,還表現得像見到神經病一樣。
我們三個互看了一眼。
色老頭問美女她看到的那人還有沒有做什麼奇怪的舉動。美女說她當時嚇壞了,只顧掙扎,別的什麼都沒注意。美女說話的時候總是時不時地用手揉她的肩膀。這時她終於忍不住,稍稍扯開衣服,只見她右邊肩膀上竟然有一個青紫色的咬痕!凹陷的地方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涌動。
仔細一看,那些不停涌動的居然是些細如牛毛的血色小蟲!美女驚駭無比,拼了命地想要把那些蟲子從身上拍下去。色老頭連忙阻止,說千萬不能拍!這玩意兒一拍就進肉!
色老頭左瞅瞅右瞧瞧,突然爬上旁邊的大樹,摘下一支十釐米左右的剛長出來的嫩枝,讓我們每人吐一口口水在枝頭。我們不明所以,疑惑照做。
色老頭將嫩枝放到咬痕上方,那些涌動的小蟲像是嗅到了什麼美味一樣,紛紛爭先恐後地纏上嫩枝。不到一分鐘,嫩枝枝頭就裹了一團噁心的東西,遠遠看去就像一根沾了血的棉籤。
色老頭點了一堆火,把蟲和嫩枝一起燒了。
我問色老頭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兒。色老頭說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這些是噬魂蟲。
色老頭說噬魂蟲一種陰靈寄生蟲。這種寄生蟲只生長在犯有殺孽的陰靈的口中。
噬魂蟲入肉之後就會迅速附在人的三魂七魄上,慢慢蠶食。直到將目標的靈魂啃噬殆盡。坊間流傳力量強的鬼魂會把力量弱的鬼魂吃掉其實也是這麼回事。
色老頭說他終於明白那個兇手死後爲什麼要逗留人間費盡心思地找出當初那七人的轉世了。
我忙問爲什麼。
色老頭說它定是害怕因果輪迴。它擔心自己轉世之後,冥冥之中會被它這一世殺害的人報復。它爲了中斷因果,竟然打算在進地府之前先確保這些它害死的魂魄統統灰飛煙滅,徹底從世上消失,無法再次輪迴!
色老頭說這惡鬼今天沒達到目的,以後一定會捲土重來。我們要提前做好防範。
色老頭讓我守在美女身邊,他自己去配了兩瓶藥水。色老頭說這藥水是針對噬魂蟲弄的。
色老頭對美女說那個惡鬼一週之內必來找她,這藥水喝下後藥效可以持續三天,讓美女每隔72小時喝下一瓶藥水。
我問他藥效是什麼。色老頭嘿嘿一笑,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才過了一天,我們就接到了美女的電話。她說那個昨晚又來找她了。它一邊揮匕首想傷她身體,一邊張口要咬她。誰知它的剛咬了美女一口,馬上像觸電一樣倒地翻滾,沒多久,它就一點一點消失了。
色老頭這才說那些藥水是用來迷惑噬魂蟲的。
噬魂蟲一碰到美女身體,藥水就會使得它們神智大亂,反噬其主。那個惡鬼想要用噬魂蟲消滅那些受害者的魂魄,沒想到最終自己卻被噬魂蟲吃掉了。
這就是所謂因果。我不信宗教,但始終相信你若犯下的罪孽,那麼無論時隔多久,報應終究是會找上門來的。
現在坐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
年輕人說他叫顧蒼旻,是某家房地產公司的項目經理。我瞬間感覺自己對他的敬仰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這個年紀才大學畢業沒幾年,大多數人都還在生存線上苦苦掙扎呢,人家竟然已經混到這麼大的公司的項目經理的位置了。他戴着一副金絲眼鏡,斯斯文文的,說起話來又溫文有禮。我對這人的印象還挺好的。
顧蒼旻說他是特地請假從N市過來找我們的。
顧蒼旻所在的公司有意收購N市郊外的一片舊房子建樓盤。他負責跟屋主談。其中大多數房子都已經談好了,但是有一家屋主卻怎麼也聯繫不到。
幾天前,那個屋主突然主動打電話給顧蒼旻,要他晚上十點自己一個人到那間屋子去。
顧蒼旻雖然覺得這要求很奇怪,卻也沒有多想。晚上,他依約而去。那間房子泛着昏黃的燈光。他看見門楣上掛着一個小牌匾,牌匾上寫着“雲水小棧”四個字。字跡娟秀,應該是出自女子之手。
門是虛掩的。顧蒼旻敲了半天門都沒人理他,他就直接推門進去了。他進屋之後才發現,他看到的昏黃燈光竟然是從一盞煤油燈上發出來的。這屋裡居然連電燈都沒有。
煤油燈旁坐着一個眼珠渾濁、滿臉皺紋的老婆婆。老婆婆滿目怨毒,對顧蒼旻說這個房子是她居住了幾百年的地方。他現在居然斗膽要把房子拆了,她是不會放過他的。說完老婆婆就消失不見了。顧蒼旻回來之後,總是可以感覺有人在他身後死死盯着他,但是他回過頭時卻又什麼都看不見。
昨天晚上他睡覺的時候感覺有人用力抓他的腳,好像想把他從他的身體裡抓出來一樣。他醒後還以爲自己只是做噩夢,但是掀開褲管一看,腳踝處卻真的有兩道紫黑紫黑的淤痕!
我憤憤不平地說要拆那片舊房子又不是你決定的,這老鬼怎麼就能因此盯上你呢!
顧蒼旻苦笑,說他也這麼覺得呀,但是這鬼不講道理他也只能認命了。
第二天晚上,我和色老頭來到顧蒼旻所說的那片區域。
這裡四周一片死寂,連蟲鳴鳥叫的聲音都沒有。靜得很不尋常。
色老頭突然笑了,說你小子走運了,才成爲捉鬼人沒多久就讓你遇上神仙了。
我驚呼一聲神仙?別鬧了!神仙不好好修煉跑這荒山野外的地方來做什麼?
色老頭說上仙當然不會隨便亂跑。但是神仙有很多種,除了普羅大衆都知道的上仙之外,還存在很多小仙。其中有一類叫地仙。
色老頭說《仙術秘庫》有云,地仙者,爲仙乘中之中乘,有神仙之才,無神仙之分,不悟大道,止於小乘或中乘之法,不克就正,不可見功,惟長生住世而不死於人間,所謂不離於地者,此也,古今來修仙得道者,以此類爲最多數,其修道之始也,法天地升降之理,取日月生成之數,身中用年月,日中用時刻,先識其龍虎,次配其坎離,辯水源之清濁,分氣候之早晚,於是收真一,察二儀,列三才,分四象,別五運,定六七,聚七寶,序八卦,行九洲,五行顛倒,氣傳子母而液行夫婦也,三田反覆,燒成丹藥,永鎮下田,煉形住世,而得長生不死,以作陸得遊閒之神仙,故稱之曰地仙。
他巴拉巴拉說了一堆,我只看到他下巴一上一下,根本就聽不進去他說什麼。
色老頭看了看我呆滯的表情,嘆了一口氣,所他就知道我這豬腦袋肯定聽不懂。簡而言之,地仙指的就是居住在凡間的神仙。
我恍然大悟,說哦!原來是這個意思!你早這麼說不就完了麼?非得費那工夫!
色老頭白了我一眼,拼命搖頭說不可教也!不可教也!
我問色老頭他怎麼知道這裡有地仙。色老頭說這裡之所以一點聲音都沒有,是因爲我們根本就不在現實的環境之中。這裡是那地仙構造的結界。色老頭說地仙的結界力量很強,如果不是它故意放我們進來,我們根本就不可能感知這結界的存在,更加不可能闖進來。
我說什麼!它不故意放我們進來我們就進不來?那麼也就是說如果它不放我們出去,我們就肯定闖不出去了?
色老頭哈哈一笑,說沒錯。我簡直欲哭無淚。我問顧蒼旻之前來這裡的時候進入的會不會也是這地仙的結界?
色老頭說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這裡既然有地仙鎮守,就不可能會有鬼怪。如果顧蒼旻進入的是地仙的結界,那地仙怎麼會因爲屋子即將被拆就要爲難一個凡人呢?這根本就說不通。
這時候,我們看見前方一個房子亮起了昏黃的燈光。色老頭嘿嘿一笑,說走!咱們去看看這位神仙有何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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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萬分不情願地跟在他後面朝那房子走去。
進屋之後,我們果然看見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婆婆。老婆婆坐在桌子後面,看到我們的時候眼中竟然有一種慘然神情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