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喪心病狂
元意沐浴過後,穿着一身素白絲綢裡衣,披着一頭青絲回了裡間,就見蕭恆正揹着身子側躺在牀上,墨黑的長髮披灑在寬闊的肩膀,身材勁瘦,手腳修長,合身的裡衣穿在身上,健美強健的身形一覽無餘。
古時的規矩是妻子睡在外延,方便起夜伺候丈夫,蕭恆不知是不知道這規矩還是不屑一顧,一直都是睡在外邊,修長的身子把牀堵了個全,每次元意上牀,都要從他身上爬過去。
元意猶豫了一下,走過去戳了戳他的肩膀,道:“你這些天去暖閣睡吧。”
蕭恆在和元意賭氣呢,再聽她這話,立馬炸毛,控斥道:“憑什麼,那是下人睡的地方,你竟然讓爺去睡!”
元意也覺得自己的提議有些不妥,又到:“不如去書房?”
“才新婚三天,你竟趕爺睡書房?”蕭恆眯起了桃花眼,漆黑的眸子泛起一點點幽光,臉色不善地看着元意,“爺就這麼惹你厭棄?嗯?”
看到這樣表情的蕭恆,元意心裡忍不住一抖,這廝裝起高深莫測起來,還真有點兒滲人。她嘴脣微抿,道:“這哪兒有的事,這些天我身上不乾淨,爺還是避着點兒。”
古代認爲女人的經血不乾淨,代表着污穢,男人都忌諱的很,一般這個時候都不會再同房而睡。元意對此嗤之以鼻,她當然不是替蕭恆考慮才把他推出去,而是爲了自己的晚上安穩着想。蕭恆這廝的睡相是在讓人不敢恭維,每晚都把她當玩偶娃娃一把禁錮在懷裡,害得她把身子扭成不知道要多少截,在前幾天她咬咬牙也就忍了,但是這幾天身上不方便,只有簡陋的月經帶防護的情況下,她實在不想第二天起來發現自己身下血流成河。
想到那悽慘的場景,元意忍不住惡寒,語氣愈發堅定,“你必須去書房。”
蕭恆這才遲鈍地反應過來,元意這是月事來了,他還想着死纏爛打地偷點兒腥,誰知道竟是出師未死身先捷,想到未來幾天會過着和尚般清心寡慾的日子,頓時臉色青黑。
這是哪個沽名釣譽之徒挑的吉日,竟安排在新娘月事的前三天,這不是要存心要憋死新郎麼,簡直是喪心病狂。
看到元意一副橫眉冷對的樣子,即使生氣又是委屈,扭了扭身子,道:“爺不去。”
元意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細長的柳葉眉抖了抖,深吸了一口氣,“那就去炕上睡。”熟料蕭恆恍然未聞,扯了薄被搭在身上,滾成一個蠶繭,閉着眼裝死。
她的嘴角抽了抽,徹底無語,蕭恆這廝的人格得有多麼的分裂,才精分成這個樣子,一會兒邪魅狂狷酷霸拽,一會兒撒潑無賴臉龐堪比城牆,這會兒又像是孩童般幼稚。
兩人僵持了有一會兒,元意不得不妥協,目前這情況只能是自己去炕上睡了。她皺起了眉頭,嫌棄的很,上輩子她是南方人,從來沒有睡過炕,就算是這輩子,也只是白天的小憩的時候偶爾躺一下,若是睡覺,她還是對正正經經的牀情有獨鍾。
盯着蕭恆黑烏烏的後腦勺有一會兒,暗暗在心裡記下這筆賬,纔不情不願地爬上牀拿被子,跨過蕭恆的身子的時候,她還故意踩了他幾腳,虧得蕭恆忍得住氣,只是臉皮抖了抖,眼睛都沒睜開。
等到元意抱了被子,要再次跨人而出的時候,察覺到不對勁的蕭恆終於裝不住了,睜眼開着她,“你這是幹嘛呢你。”
他一副無奈頭疼的樣子,還以爲元意是跟他賭氣耍小性子呢。
元意冷哼一眼,細長的丹鳳眼睨了自作多情的某人一眼,泠然道:“我去炕上睡,礙不了你。”
這幾天就權當適應一下,以後她保準會被蕭恆弄得神經衰弱,日後保不住會轉移陣睡眠陣地。
蕭恆擡手就把元意壓倒在牀上,強硬道:“不行,你哪都不能去。”獨自清冷,怎比得上溫香軟玉在懷。
元意被他突然的一按,磕的後背一陣痠痛,好在她圖舒服,把玉枕換成了軟枕,不然這一下就得頭破血流,整一個人間悲劇。
她力氣比不上蕭恆,照他這態度估計她今晚走不成,便認命地不再折騰,移了移身子,離着那禍害大概有一人的距離,才閉眼休息。
蕭恆不死心,一手把元意扯到懷裡,咬了咬她的下脣,才憤憤道:“爺都沒嫌棄你,你竟敢嫌棄爺。”
這一刻元意真想大力神附體,好好地教訓教訓這小子一頓,和他探討一下人生道理,但是那只是幻想,她掙扎了一下,怎麼也逃不出蕭恆臂膀的鉗制。
她只好用水豔豔的眸子瞪着他,道:“別碰我,你弄疼我了。”
蕭恆孤疑看了她一眼,“哪裡疼?”
元意哼了一聲,捂着小腹沒有說話。蕭恆多多少少也知道些女兒家的毛病,來月事時小腹會疼得很,當即也沒了懷疑,連忙鬆開手,寬厚的覆上大掌覆上去,問道:“好些了沒?”
蕭恆正值青年,血氣方剛,火氣大,就連手掌也熱得很,擱在上邊像是捂着湯婆子一般暖洋洋的,元意眉頭一展,總算緩和了臉色,“這樣很好,今晚你別再纏着我,否則我以後說什麼也要去炕上睡。”
這句話的威脅比什麼都頂用,蕭恆連連點頭,一本正經地保證道:“意兒放心,爺一定會睡得規規矩矩的,絕對不纏着你。”
感情這廝也知道自己睡覺不規矩,元意沒好氣地哼了一聲,這保證作不作數還得看明兒個才確定呢。
兩人沒有在說話,蕭恆的手一直捂在元意的小腹上,沒了抽痛的折磨,她逐漸精神不足,眼皮一闔,就沉沉地睡去。聽到她綿長的呼吸有規律地響起,蕭恆腦袋偏了偏,晶亮的眸子看着她恬靜的睡顏許久,也跟着閉上了眼。
一夜好眠,元意睜開眼,看到的不是蕭恆的睡臉而是大紅牡丹的牀帳,頓感意外。打量了一下,才發現自己難得地平躺地睡在牀上,而蕭恆也沒有纏上來,倒是她小腹上依舊捂着一隻手。想到一晚上都暖洋洋的感覺,莫不成蕭恆整晚都沒撤開手?
這時候耳畔傳來一陣濃濃倦怠聲,“別亂動,再睡會兒。”
元意側過頭,就看到蕭恆閉着眼嘟囔了幾聲,他的臉色憔悴,眼下有淡淡的青色,似是夜裡沒睡好。想到某種可能,她心中一暖,替他掖了掖被角,陪着他再睡了一會兒。
心軟的的後果很快就出來了,待到兩人再次起牀,洗漱之後,連早膳都沒來得用就趕去想雲氏請安,最後還是晚了。
雲氏果然沒好臉色,不鹹不淡地說了她一句,又拐彎抹角地怪罪元意來月事還把蕭恆留在房裡,不合規矩,警告她要賢惠大度,理應讓其他人幫忙伺候蕭恆。
元意不知夏恆聽明白了沒,她不與猜想。對於雲氏的挑刺,既然不挑明瞭說,她乾脆裝聾作啞,腿長在蕭恆身上,他愛去哪兒就去哪兒。她可以把人趕去書房,卻不會虛僞地叫他和後院的女人滾牀單,否則她就是和自己過不去。
好不容易等雲氏過完了說教的癮,元意和蕭恆才得以回了流軒院。兩人換了衣服,纔在花廳裡一起用早膳。
元意與雲氏打了一場嘴皮戰,早就餓得飢腸轆轆,坐下來也不理會蕭恆的討好,自顧自地吃起早膳。
蕭恆夾了一塊鳳梨酥放在元意跟前的碟子上,溫聲道:“意兒餓壞了吧,快多吃點。”
元意斜眼看了他一眼,蕭恆立馬眯着眼笑起來,曬出一口白牙。每次請安後這廝都是這幅愧疚的樣子,對她各種小意溫柔,想來也是知道他娘對她的刁難。
儘管知道蕭恆是無辜的,但是元意還是免不了遷怒,一時半會對他沒什麼好臉色,但是看在昨晚的份上,她還是給面子地夾了鳳梨酥吃了進去。蕭恆立馬眉開眼笑,又給她夾了一塊。
元意剛想喝口粥,含冬就來稟告道:“姑娘,姑爺,各位姨娘請安來了,在外邊候着呢。”
放下勺子,元意頓時沒了胃口。今天逢五,到了後院的人請安的日子。
“讓她們進來吧。”她擦了擦脣角,才向含冬吩咐道。
蕭恆這時也擱下筷子,覷了一眼元意,見她臉色平靜,頓時有些不自在,話說他還從沒和元意一起接見過後院的女人,竟然覺得有些彆扭。
“你身子不好,不要太過操勞,日後不要讓她們過來打擾你。”
元意笑盈盈地看了他一眼,道:“一個月不過是三次而已,我還應付的過來,只要爺不是歸罪我折騰她們就好。”
“你是主子,能接見是她們的福分,哪來什麼折騰。”
蕭恆淡淡地說了一句後,後院的女人也都一一進了花廳,花枝招展,顏色各異,濃郁的胭脂味立馬就充盈了整個空間。
“奴婢見過少爺,見過少奶奶。”各人齊齊福禮,嬌滴滴的聲音柔得幾乎能掐出水來。
“起來吧。”蕭恆見元意皺眉不說話,只好叫人起來,語氣微妙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