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 拜訪方丈
木門咯吱地一聲被打開,房間裡的聲音頓時消失殆盡,裡面的人都擡頭看過來,一個容色殊麗的婦人被一個男子保護着走了進來。
騰格里塔拉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死死地盯着元意,許久之後才扯出一個諷刺的笑容,“蕭夫人大駕光臨,本王有失遠迎,失敬了。”
元意並沒有理會他的陰陽怪氣,掃視了一遍狼藉的屋內擺設,才繼續看向狂躁之色未退的騰格里塔拉,“你在這裡過得倒是不錯。”
騰格里塔拉的臉色一變,整理了凌亂的衣服,在一旁的椅子坐下,自顧倒了一杯茶,啜飲了一口才看向元意,“託蕭夫人的洪福,本王過得尚可。不過,你今日過來是落井下石還是放本王回去?”
他碧綠色的眸子似笑非笑,卻不掩其中的怨氣和憤怒,銳利的視線似乎要把元意撕裂了似的。
“本來還覺得欠你一句道歉,現在才覺得是我太心軟了。”元意只是眉頭一擡,眉眼之中毫無表情,“你我立場不同,註定是敵人。”就像當初他在突厥對她多有幫助,也無法掩飾對方和她敵人的關係。
大概是想通了,她也不覺得當初利用他而愧疚,反而心思透徹起來,微笑地看向他,“二王子以後還請稍安勿躁,你家父王大約過不了多久就會來談和,畢竟他有兩個兒子都在我們手裡呢。”
拋開其他恩怨不談,只是把騰格里塔拉當成純粹的俘虜來對待了。
騰格里塔拉的眉頭一皺,看着元意雲淡風輕的樣子,漸漸地暴躁起來。他放下茶盞,掩去中不悅,抓住另一個重點,“我怎麼不知道赤那也被抓了。”
這個院子有什麼人他還是知道的,除了他和魏泰就再也沒有別人了,此時一聽這消息,心中一喜,卻猶自疑惑地看着元意。
他這麼一副表情,元意立馬就明白了他這些日子暴躁惹事的原因了。大約是擔心他被突厥拋棄,所以難掩怒氣。如今知道身份比他還要尊貴的赤那也被抓了,自然就不擔心突厥一方不會其他們不顧。
元意看了一眼守在一旁的侍衛,被折騰得不輕,便沒有賣關子,“他是突厥的大王子,身份尊貴,自然是有另外的好地方招待他。”
大概是怕赤那和騰格里塔拉湊在一起會出事,赤那並沒有被安排在這個院子裡,但是具體在哪裡元意就不知道了。
看到騰格里塔拉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元意了結了心事,也沒有再待下去的心思。騰格里塔拉大約是看出她要離開的意圖,叫住了她,“你專程來告訴本王這個消息,是在關心本王?”
他眼中閃耀的異樣光芒,讓元意腳步微微一頓,回首看向他,悠悠地笑了起來,“我不過是來和過去做個告別。”從今天開始,這些牽扯的關係,都將化作過眼雲煙,不管多少的風流人物,都比不上蕭恆帶給她的影響。
騰格里塔拉失神地看着她,等到他從元意那清幽雅緻的笑容中回過神來時,對方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對了,有件事要你幫一下忙。”元意被蕭全送出了關押的院子,突然想起之前在心中醞釀的主意,“如今戰事已經停歇,晉陽卻蕭條得很,你派人去和元一方丈商量一番,讓他出面主持一場講法祈福吧。”
幾天下來,擊退突厥人的喜悅已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滿城迷茫的悲傷。晉陽的守兵雖然來自五湖四海,但是最多的還是晉陽的當地的士兵,這次作戰,犧牲者衆,蕭恆這些日子把傷亡名單統計下來,通知了家屬之後,整個晉陽的氣氛都低迷了下來。
元一方丈是得道高僧,受百姓愛戴,若他能夠出面講法,主持祈福,也算是一種安慰,晉陽也不至於繼續消沉下去。
蕭全點了點頭,“此舉甚好,只是元一方丈是得道高僧,我們去會不會太過不正式。”他看向元意,意思不言而喻。
元意揉了揉額頭,讓蕭全等人去確實有些不夠分量,只是她最近太忙,不僅要盯着府上的事物,還要關照着蕭恆的身體,分身乏術。況且玉林山的峰頂寺給她也不是什麼好回憶,她着實不想再次踏入。
“算了,還是我親自去請吧。”
元意最後還是妥協,蕭恆如今忙得不行,無暇顧及晉陽城的一些瑣事,但是她作爲妻子,即使勞累上一些,也要幫他安定好後方。
向來是行動派的元意,當天下午就讓蕭全備了馬車,帶着一隊的侍衛去了玉林山峰頂寺。再次來到峰頂寺,元意的心情已經大爲不同,發現寺廟的香火一如既往地旺盛,不過這次不再是青年男女,大多是祈福的百姓,面容愁苦,鬱氣不散。
元意這番大陣勢引來了不少好奇的目光,紛紛猜測這個衣着華麗、氣質高貴的婦人是什麼來頭,竟然帶着這麼多裝備精良的侍衛。他們哪裡知道並非元意有意要高調張揚,而是如今城中尚且存在危險,光是張仲羲還未發現蹤跡,更別提其他殘留在晉陽的遊兵散勇,怎麼也要注意一些。
一個知客僧連忙走了過來,看了元意一眼,微微一愣,立馬就反應過來,雙手合十,唸了一句佛號,“不知都督夫人前來,有失遠迎,還請夫人恕罪。”
元意有些意外,但是想到以她在晉陽的名氣被認出來也不足爲奇,更何況與都督府淵源頗深的峰頂寺。
不過,他能夠認得正好,省了一番口舌解釋的力氣,“本夫人有事要拜訪元一方丈,不止方丈可否有空?”
那知客僧有些爲難,但是不敢得罪元意,只能說道:“小僧並不瞭解,不過夫人不如先進廂房休息,讓小僧稟明瞭師傅再給您回覆。”
爬了這麼高的山,元意也有些累了,便沒有反對,反而是跟在身邊的臘梅有些不滿,似笑非笑地看了那知客僧一眼,“這下該不會又有什麼不軌人士埋伏者吧。”
那知客僧立馬就尷尬地紅了臉,元意見此瞪了臘梅一眼,纔對那僧人說道:“家婢口無遮攔,還望小師父不要見怪。”
大概是沒想到元意會給他道歉,知客僧有些意外,連忙搖頭,念着佛號,“不礙事,本來是我寺的罪孽,自然不怕世人指責。夫人心善,是有福之人。”
元意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知客僧帶着他們進了一處院子,隨行的侍衛檢查了一番,確保無異常之後才讓元意進來休息。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方纔的知客僧就重新回了院子,對元意說道:“夫人,方丈今日正好有空,讓您過去呢。”
元意停在一處清淨幽雅的院子,門口站着兩個僧人,伸手攔住意欲跟着元意進去的一隊侍衛,“阿彌陀佛,諸位施主煞氣太重,此乃方丈靜修之地,還請留步。”
這僧人的話還真不假,這些人都是裝備齊全,鎧甲刀劍具備,一路上不知道引了多少矚目,路過的僧人眼神皆是隱晦,只是礙於元意的身份纔沒有提及,沒想到到了這裡才吃癟。
這隊人馬是蕭恆親自指定去保護元意的,自然不敢輕忽。現在被攔在外邊,就算是在元一方丈的地盤也不放心,侍衛首領當即就皺起了眉頭,“我等奉命保護夫人,必須跟隨在她的身邊。”
元意本來帶着臘梅進了門,看到雙方僵持的場景,頓時也愣住了。那兩個僧人的態度強硬,毫不退讓,想到此行的目的,她權衡了一番,只好妥協,“方丈的處所自然會安全,你們無需擔心,在外頭等我就好。”
雖然她也想讓侍衛跟進來,但是畢竟是求人,還是對對方尊重點好。再說了,她也不相信在方丈的地界也會遇到危險。
那侍衛首領看了元意一眼,有些不願意,但還是聽從了元意的命令,“那屬下在門口守着,夫人若是有危險,放出信號即可。”
元意點點頭,他說的信號正是蕭恆用來聯絡的信號彈,他早就讓給了她隨身攜帶,就怕她遇到什麼意外。
院子裡的情景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她曾和蕭恆去過慈恩寺道一禪師的院子,大約是是差不多的模樣,空寂輕靈,倒真是修禪的好環境。
她看到了院子中有個年輕的和尚正在掃地,便問道:“小師父,請問元一方丈的禪房在哪裡。”
門口的兩個和尚只是讓她們進來,連路也不指,這麼大的院子,房間衆多,一時還真找不着。
那掃地僧擡起頭,和元意四目相對,兩人俱是愣了一下,這個年輕的和尚竟然是當初被元一方丈保下的明心和尚。
他的眼中閃過一抹羞愧,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原來是女檀越,小僧有禮了。方丈正在房間裡,請女檀越隨小僧來。”
元意也掩去眼中的詫異,面色不變地點了點頭,不再計較之前的恩怨,隨着他去拜訪方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