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楚臉上的溫度又降了幾分，正要發作，卻在聽了莫璃後面的話時改變了主意。
前一秒還笑着的莫璃突然想起自己剛剛經歷過的朝不保夕的日子，不由得塌下肩，神情有些落寞地說：“來軍營之前，我天天爲了吃飯發愁，現在終於能吃飽了。”
慕容楚動了動脣，想說：以後你不會再捱餓了。看到眼前的空盤子，皺着眉頭冷哼一聲：“換藥！”起身去了後帳。
莫璃衝着那個決然而去的背影撇了撇嘴，卻不得不趕緊跟了過去。
傷口已經開始結痂，看着不象之前那麼猙獰了，但莫璃還是小心翼翼地塗好藥粉，又仔細地纏上紗布。
本想在上面打一個漂亮的蝴蝶結，可剛剛繫好，還沒來得及造型，某人已經快速合攏裡衣，指了指牀上的被子：“疊好。”又指了指榻上的幾件衣服：“洗了。”
“說好的我是侍衛，不是僕人！”莫璃怒道。
“誰說你是僕人了？”
“洗衣疊被、伺候你吃飯，你還能說我不是僕人？”
“不是，是貼身侍衛。況且想做慕容府裡的僕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不過，如果我心情好的話，也許會在府裡缺人手的時候，優先考慮你。”
“誰稀罕做你家的僕人！”
“洗衣疊被、服伺我用膳，這些都是貼身侍衛應該做的事情。可你，卻還一件都沒有做過。”
“我剛剛伺候你吃完飯好嗎？”
“哦？剛剛？伺候？”慕容楚挑眉。
嗯……好吧，莫璃承認剛剛確實只顧自己吃，並沒有管慕容楚：“剛纔是我太餓了嘛……可不管怎麼說，我都不想做僕人。”
“既然不想，那就做好你貼身侍衛的本分，去吧……”慕容楚淡然地擺了擺手。
莫璃氣哼哼疊完被子，沒好氣兒地瞪了他一眼，抱着衣服剛走到前帳，慕容楚的聲音再次傳來：“別忘記把碗碟收拾乾淨。”
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抱着髒衣服的莫璃剛一出大帳，一個玄色的身影就出現在慕容楚的面前：“回主子，前晚刺客的身份已經查過了，應該是那邊的人。”
慕容楚面色如常：“這次只是試探而已。”
“主子，我們要不要……”十一試探着問。
“先什麼都不用做，靜觀其變，盯緊了便成。”慕容楚打斷了十一的話，“那件事查出來了嗎？”
“回主子，屬下在周圍打聽過了。”十一壓低了聲音，“上個月初五，他和一個老婦人一起在那間破廟裡落了腳。老婦人身上有傷，雖然請了大夫。可是老婦人傷了肺腑，加之年紀又大，所以前日一早就死了。他去鎮上當了只玉鐲，這纔買了棺木把老女人裝殮了。”
“那婦人與他是何關係？”
“聽附近村子裡的人說，他稱那婦人是他的姨母，可有人聽到過他叫婦人什麼嬤嬤。”
“嬤嬤……”慕容楚若有所思地沉吟道。
“是一個村民上山砍柴，路過破廟時無意間聽到的。”
“還有什麼？”
“他們來的時日不多，又住在半山腰的破廟裡，與山腳下的村子不近。而且他說話有些奇怪，村民們都防範着，沒有人跟他有過多的來往。”
“那日屬下與他一起的時候，也覺得他有時候說出的話讓人莫名其妙。”十一猶豫片刻，接着道，“屬下認爲主子就算收留他，也不適合讓他離主子太近。雖說他看着純良，但畢竟來歷不明，萬一……”
“無妨。”
“主子……”
“我自有決斷。去把那個玉鐲贖回來。”慕容楚擺擺手。
“是，”十一抱拳，“屬下告退。”
慕容楚沒有讓莫璃參加白天的操練，但卻嚴肅地告誡她：早上的操練必須參加，內務必須整理好，帳內各處必須保持整潔……而且要主動做好這一切，不要總是讓他提醒。其他的時間，可以自行安排。
莫璃暗自腹誹：安排個毛線哦，對於一個只會做簡單家務的人來說，做完這些能按點睡覺就不錯了。所以，莫璃的軍中生活是很充實的，充實得讓她不禁開始盤算如何能早日獲得自由。
於是幾天後，莫璃在慕容楚吃完午飯，愜意地喝茶看書時，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臉，儘量模仿着這個時代的說話方式說：“慕容將軍，你對在下這幾日的表現可還滿意？”
“尚可。”慕容楚頭也不擡地答道。
“那將軍是否可以考慮給在下發點軍餉？”
“不考慮。”
“我一天累死累活，總不能白乾活吧？”莫璃怒了。
“這幾日三餐莫璃可還滿意？”慕容楚不答反問。
“嗯？嗯，挺好的，喬大叔的手藝不錯。”莫璃如實回答。
慕容楚抿了一口茶：“老喬曾是京城最有名的飯莊的大廚，手藝當然好了。”
“哇塞，讓飯莊的大廚專門爲你一個人做飯，可真夠土豪的。”
“土豪？何解？”慕容楚挑眉。
“哦，就是那個……那個很有錢的有錢人。”
“這難道又是你家鄉的說法？”慕容楚擡眼望向莫璃。每次她說出讓人聽不懂的話時，都要解釋爲是她的家鄉話。
“嗯，是我家鄉的說法。”
“你不是說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嗎？”
“語言習慣是本能好不好。事情不記得了，但習慣是改變不了的。”莫璃無力的辯解道。
“你就真的想不起家鄉在哪兒了嗎？”慕容楚繼續追問。
“我都說過多少遍了，我真的想不起來，不過應該是很遠的地方吧……”莫璃有些神傷，那個地方真的很遠，遠到她不知道該怎麼回去。
慕容楚收回了注視着莫璃的眼神：“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你今天還沒洗衣服吧？”
“哎，將軍，我們好像是在討論軍餉的事兒，你不要岔開話題。”莫璃咬牙道。
“軍餉有什麼問題嗎？而且軍中事務還輪不到你來操心。”慕容楚恢復了冰山臉，繼續看書。
“誰說我要管軍中事務了，我是說我的軍餉。”莫璃努力剋制住想打人的衝動，“你花那麼多錢請大廚專門爲你一個人做飯，卻要剋扣士兵的軍餉，你不覺得你的行爲很可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