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兒嚶嚶低泣起來。
慕容楚神色不悅,擡腿往前走,仙兒跪在地上,只見面前袍擺微動,以爲世子爺是朝她而來,心中暗喜。
可那袍擺只是從她身邊略過,世子爺居然一句話都沒說,直接繞過她走了。
這讓仙兒如何甘心,立即扭轉了身子伸手去抓那即將遠去的人。不過,還沒等她碰到那片衣角,一道勁風襲來,只聽“呯”的一聲,一抹粉色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飛了出去,砸在不遠處的紫竹之上。
淒厲的叫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墨淵閣內立刻燃起一片燭火,侍衛和下人都朝這個方向而來。而始作俑者卻步態穩健地朝內院而去,好像剛纔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十一無奈地搖了搖頭,指着竹林對剛剛趕過來的何嬤嬤說:“把人擡回去吧,看看還能不能救活。”不是他非要咒仙兒死,剛纔雖說只是掌風將人掃了出去,可對於仙兒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弱女子來說,就算不死也好不到哪兒去。
莫璃聽到外面的動靜,剛把丹玉打發出去瞧瞧怎麼回事,就見慕容楚一臉寒霜走了進來。
“外面怎麼了?”莫璃下炕迎了上去,邊替慕容楚脫外衫邊問。
“一個沒長眼的下人,擋了路。”慕容楚兩臂伸展開來,面色緩和了許多。
莫璃將他的外衫掛到衣架上,又拿了家常的袍子幫他穿上,也沒再多問,反正一會兒丹玉自會向她稟報。
慕容楚去了後面的淨房,丹玉也從外面回來了,低聲俯在莫璃的耳邊將剛纔外面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莫璃額角直抽,問:“傷得嚴重嗎?”
“還活着,只是嘴角帶血,乾瞪眼說不出話來,何嬤嬤已經派人去請大夫了。”丹玉撇了撇嘴,“我瞧着她是精心打扮過的,穿着粉嫩的衫裙,臉上也是仔細妝點過。”
莫璃一臉的黑線,人都那樣了,你還有閒心看她是不是打扮過,姑娘,你的同情心哪兒去了!
可是,話說回來,莫璃也沒覺得仙兒有什麼值得同情的。何嬤嬤做事極有分寸,掌嘴而已,不可能出人命。既然仙兒覺得自己的好姐妹快死了,去求世子爺救命,怎麼還有心情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得不說,這妞的確比柳香有心計,知道把握時機,只不過世子爺可並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人。
揮揮手把丹玉打發出去,讓她去廚房把煨在火上溫着的飯菜取來。自從發現莫璃身體有寒症,他們倆大部分時間都在墨淵閣吃飯,偶爾去前院用膳,也只是象徵性的吃幾口,而且都是跟劉氏吃一樣的菜。
轉身見慕容楚已經從淨房裡出來,莫璃笑着道:“還沒用晚膳吧?我已經讓丹玉去取了。”
慕容楚伸手將她拽到自己身邊坐下,一掃剛纔進屋時的陰鬱,眼角眉稍都帶着笑意:“還是有媳婦好,一回到家裡就有人侍候着。”
小丫頭最近越來越賢惠了,每次一回來,忙前忙後的侍候他,雖說有些笨手笨腳,甚至偶爾還會扣錯釦子,卻也讓他十分受用。
莫璃輕笑:“你不是不喜歡讓別人侍候麼?”
“我只喜歡讓娘子侍候。”慕容楚把玩着她的纖纖玉指,湊到她耳邊低聲音道,“那個……都好了,今晚爲夫可以好好侍候侍候娘子。”
其實莫璃的月信前兩天就已經結束了,因爲這一次失血較多,慕容楚爲了讓她養養身子,一直都隱忍着。
“外面都要死人了,你還有心情想這種事情!”莫璃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與我們何干。”慕容楚淡然道,“別爲了外人壞了我們的興致。”
莫璃簡直無語,不過話說加來,就算是慕容將軍將府中下人打死了,誰又能把他如何?
用過晚膳,何嬤嬤進來稟報,大夫已經瞧過了,仙兒並無性命之憂。
看着何嬤嬤欲言又止的樣子,莫璃覺得還是應該過去看看。慕容楚自然是不允的,臉色陰沉得都快要滴出水來。
“好歹也算是墨淵閣的下人,我去看看情況怎麼樣,馬上就回來。就一會兒,好不好?”莫璃搖晃着慕容楚的胳膊道。
“就一會兒?”慕容楚睨着她,小丫頭這種撒嬌的樣子還真是可愛得緊。
莫璃認真地點了點頭。
慕容楚想了想問:“我有什麼好處?”
“呃……”莫璃語結,“你想……怎樣?”
“今晚都聽我的。”慕容楚溫熱的氣息打在她的耳邊。
莫璃真想一巴掌糊到他的臉上,她去收拾爛攤子,反而被某人要挾,還有沒有天理了?算了,不跟他一般見識,還是先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吧。
於是某人帶着得逞的微笑目送莫璃出了臥房。
來到外院的偏房,還沒進屋就能聞到一股藥味。仙兒斷了兩根肋骨,還扭傷了腳踝,此時呼吸都倍感疼痛,只能偶爾發出一聲低吟。
來的路上何嬤嬤說仙兒沒什麼,只是柳香的情況不太對,一直迷迷糊糊的昏睡,而且臉腫得比下午掌完嘴時嚴重得多。
莫璃沒管仙兒,直接進了柳香的屋子,雖說這兩人被安排在外院做粗使丫頭,卻沒有跟其他的丫頭婆子擠在一起,而是住在偏房相鄰的兩個屋子裡。
直接來到牀前,莫璃被躺在牀上的人嚇了一跳,只見柳香原本柔媚的模樣蕩然無存,整張臉腫得跟豬頭一樣,上面還遍佈着紅色的疹子,有的疹子上面還起了黃色的水泡。
“只是被掌了嘴,怎麼會變成這樣?”莫璃退出屋子,問等在外面的大夫。
“回世子妃的話,不是掌嘴的緣故。這位姑娘的皮膚嬌嫩,應該是塗了帶花粉的東西所致。”大夫拱了拱手說。
“有法兒治嗎?”莫璃秀眉微蹙。
“在下開了個清火解毒的方子,連服三日後,疹子可以消退,只是……留下的疤痕至少要半年才能消失。”大夫恭敬地答道。
莫璃點了點頭,又問:“只是外傷,爲何神志不清?”
“這個……”大夫遲疑片刻道,“這位姑娘是被下了令人昏睡的藥,明天上午應該會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