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念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院子,眼中的笑意明顯,手從窗護裡伸出去,掐了一把秦知晚的臉道:“小七,今日是初八。”
秦知晚哼了一聲,轉身便走了。
寵承戈看着秦知晚的背影,無語地搖搖頭。諸葛無瞬應該早就回府了,這妮子竟然還在寵府呆着。
正想着,忽然說聽見外面一聲“世子嬪,世子爺差婢子來接您回去。”
寵承戈拉着秦知唸的手,兩人一起坐在了牀邊。被外面這麼一鬧,兩人的心情都放鬆了許多,秦知唸的心也不似剛纔那般如同抽了風似的跳了。
寵承戈拿起杯子,繼續剛纔被打斷的合巹酒。兩人一人一杯,勾起手臂,相視一笑。秦知念平時滴酒不沾,今日卻一口氣喝完了一整杯。
喝完了酒,寵承戈把杯子放在桌上。輕聲問道:“今天累壞了罷?”
秦知念點點頭,擡手將頭上的髮式一個個取下來,抱怨道:“這些東西實在太重了,壓得我一日都透不過氣來。”
寵承戈笑了笑,幫着她取下金釵。秦知唸的一頭秀髮便如同瀑布般的披在了肩上。寵承戈呆愣地看着她,眼前的女子美得不可方物。從小他就知道秦知念長得好看,但從沒有任何時候,這種感覺如此強烈..
真的是太美了。
秦知念微微一笑,擡手在寵承戈眼前晃了一下,問道:“你發什麼呆呢?”
寵承戈毫不避諱地道:“我在看你……好美……”
秦知念有些羞赧了,微微低了頭。她一垂下眼睛,臉色就變得無比柔和。像一朵靜靜盛開的蓮花,纖長的睫毛在燭光下印在臉上一小片陰影。櫻花般的嘴脣輕閉,嘴角微微泛起一個小弧度。
寵承戈心裡一陣發癢,忍不住湊上前去,在她脣上輕吻了一下。
秦知念只覺得嘴脣上一陣麻癢,她擡起頭來看着寵承戈。
寵承戈再次湊上前去,輕輕地含住她的嘴脣。秦知念被這種溫柔所感染,輕輕地閉上了雙眼。寵承戈一下一下地吻着她的嘴脣,忍不住伸手撫住她的後頸,讓兩人靠得更緊。
脣齒交纏,寵承戈的心都快要融化了。
一吻結束,秦知唸的臉上一片粉紅,眼中升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寵承戈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嘴脣,示意秦知念主動吻他。秦知念咬了咬嘴脣,她的心跳已經快得不像話,也緊張得差點要呼吸不過來,哪裡有勇氣主動去吻眼前的男人。
正在心裡糾結,眼前忽然一黑。寵承戈不知是用了什麼方法,將房間裡的幾盞燭火都滅了。
“念兒……”寵承戈前傾了身體,與春知唸的額頭抵在一起,慢慢地連鼻尖也靠在了一起。他喜歡這種近距離的相處,“念兒,我說過……我若娶親,絕不會辜負她。一生一世,寵承戈就只有一個寵夫人,若有二心……”
話還未曾說完,嘴上卻被秦知念輕輕地用手捂住了。
“我相信你。”
寵承戈似乎是鬆了口氣,拉下秦知唸的手,握在自己手心裡,接着再次吻住了她。比起之前的溫柔,這一次的吻如同狂風一般,直接撬開了秦知唸的貝齒,勾住了她的丁香小舌。
秦知唸的舌尖被允得生疼,但心裡卻是滿溢的幸福。
忽然身體一個旋轉,寵承戈環着她的腰,仰面躺在了牀上。她還未來得極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卻又被吻住了。秦知念一時間像是迷失了方向一般,找不到自我。
“念兒……”寵承戈輕喚了一聲,看着牀上的人兒。黑暗中彼此看不清楚容貌,但感官卻如此鮮明。
秦知念好不容易找回自己,輕聲應道:“嗯。”
她等着寵承戈再開口,可回答她的卻是額頭上的一陣溫熱。寵承戈吻着她的額頭,接着是雙眼,接着是鼻尖,在嘴脣上停留了一會兒,又一口含住了秦知唸的耳垂,引起了她的一陣輕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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髮絲糾纏,手足相繞,一室旖旎。
當第二日清晨,第一道曙光升起的時候,寵承戈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他稍微一動,便感覺到懷裡的人不太舒服地哼了一聲兒。這個小東西他抱了一整夜,但卻像怎麼樣都抱不夠一般,捨不得撒手。
秦知念臉上一片緋紅,眼簾下有一層淡淡的黑眼圈,很明顯睡眠不太夠。昨天晚上折騰到半夜,寵承戈全憑着多年養成的生活習慣而在這麼早的清晨準時睜開了眼。
這一睜眼,看着牀上的人兒,就再也不想移開眼睛了。
寵承戈看着秦知念光潔的肩頭,因爲被抱在懷中一夜,而壓成了一片淡炎的粉紅色。看上去可憐又可愛。寵承戈伸出手,捏住了秦知唸的鼻子。
半晌後,秦知念才困難地睜開了眼睛。被捏住鼻子將近一分鐘,就是個死人也得憋醒了。
一睜開眼就看到寵承戈放大的笑臉,秦知念臉上立刻變得通紅。
雖然心疼她累壞了,但寵承戈還是不希望她睡到日上三竿,新婚第一日就惹人話柄。
“念兒,該起牀了。”
秦知念被寵承戈寵溺了捏了捏臉,道,“再不起,懶媳婦的名號你可得背上了。”
秦知念這纔想起來要時間不早了,連忙要起身。才一動就感覺到全身一陣痠痛,特別是腰部以下痠痛難忍。秦知念又躺回牀上,忍不住在寵承戈肩頭掐了一下。
聽到屋內有動靜,司空在門外輕聲道:“少爺,少奶奶,你們起身了嗎?”
寵承戈咧嘴一笑,坐起身來套上衣服。纔回答道:“進來罷。”
有序的腳步聲響起,應該是進來了三個小丫頭。秦知念剛穿好衣服,便有小丫頭上來替她掛起了帷帳,扶着起牀。房間裡傳來細細地繁忙的聲音。洗漱的水流聲,小夫妻二人低聲談話聲,丫頭開箱尋衣裳的聲音交替響起,都預示着這新的一天才剛剛開始。
而對於寵承戈與秦知念來說,人生的一段新旅程已經向他們走來。
番外篇 活着
初夏的上午,陽光明媚。
一望無際的綠草地上,風兒吹動着青青的草地,像是海浪一般緩緩地翻滾。早晨的陽光照在這片土地上,溫暖得讓人心裡甜甜的。
“哈哈哈哈……”忽然一陣小女孩銀鈴般的笑聲從草叢裡傳出來,接着便是她上氣不接下去,嬌聲嬌氣的聲音道,“討厭!到哪裡都能被你找到!不要舔了!”
回答她的是“汪汪”兩聲狗叫。
小女孩原本躺在草地上,此時只好爬起來,將一旁的框背了起來,癟了癟嘴道:“我只是歇一下,又沒有偷懶。”
她的臉上紅撲撲的,顯然是被陽光曬了的結果。看模樣大概還不到十歲,穿着一件老百姓常見的水紅色交領長衫,下身是一條同色系的長褲,腳上踏着一上灰色的布鞋。
“亮亮別跟着我了,草藥的模樣我認得。”小女孩隨手扯了一把草藥,用那紅潤的嘴脣咬住,接着腳步輕快地跑了起來。
“汪汪!汪!”身後一身白如雪團的小狗兒也跟着跑了起來。無論小女孩跑到哪裡,它都緊隨其後。
最後,小女孩放棄了,冷哼了一聲,粗粗地喘着氣。
忽然聽見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小女孩頓住腳步,向那遠方看過去。
兩匹馬,一黑一白,迅速地向她奔過來了。這小女孩沒見過什麼生人,稍微有些怯意,微微地往後退了一步。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轉着。那隻見亮亮的小狗也跟着躲在了她的腳邊,等那兩匹馬在他們面前停下來,它就“汪汪”叫了兩聲。
“小姑娘,問一下,這附近有人家嗎?”坐在黑馬上的男子歪了歪頭,輕聲問道。他穿着一身淡藍色的圓領箭袖長衫,秀髮只隨意豎了一半,額前散落了幾根碎髮,斜飛入鬢的劍眉下,是一雙帶着笑意的桃花眼。
小女孩往後縮了一下,但還是點點頭。
“念兒,有人家了。”青年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向一旁身着白衣的另一位公子道。
小女孩不由得又像白衣公子望過去,接着目光便定格在了他臉上,半日也未曾收回來。大致是她一直在這荒蕪人煙的地方生活沒見過世面,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麼好看的“美男”。
“你叫什麼名字?你們家住這裡嗎?”美男子開口問道。
小姑娘點點頭,低頭看向自己的腳,輕聲道:“嗯,我爹爹在家裡。我叫蘇無怨”
這美男子正是外出遊玩女扮男妝的秦知念,聽到她的名字稍稍挑了挑眉,道:“承戈,她的名字好特別。無怨……”
寵承戈聽了應道:“那把咱們兒子寵靖恆的名字改成‘無悔’怎麼樣?寵無悔?”
“難聽!”秦知念一臉鄙視,又向蘇無怨道,“這位叔叔在這裡迷路了,你能能帶我們上你家去?”
蘇無怨看着如此賞心悅目的兩個人,忙點了點頭。
秦知念便向蘇無怨伸出手,道:“你過來,坐我的馬。”
沒想到蘇無怨往後一退,指着寵承戈道:“我要跟這個大哥哥坐。”
寵承戈聞言大笑,伸手將蘇無怨拉起來,從在自己身前,笑道:“有眼光啊……大哥哥和你一起回家,哈哈……”
秦知念扶了扶額,輕聲嘀咕道:“兒子都八歲了,好意思讓人家叫你哥哥?那靖恆豈不是要叫她姨了?”
寵承戈明明聽見了,卻裝作沒有聽見。順着蘇無怨的指的方向策馬而去。秦知念看了一眼跑在馬兒後面的那隻小狗,不由得挑了挑眉。多年以前,她似乎見過一隻和它長得特別像的。
“架..”一夾馬肚子,秦知唸的馬兒緊隨其後。
蘇無怨的家並不遠,一眨眼功夫就已經到了。這是一間非常普通的農院,院外不遠處有幾隻牛羊,應該就是這家人養的。蘇無怨下馬,推開了院門,寵承戈與秦知念尾隨進來。
院子裡很平常,但收拾得十分乾淨。
“爹爹……”蘇無怨往屋裡叫了一聲兒。
裡面一個溫柔的聲音應道:“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草藥都採完了……來客人了?”
房門被緩緩打開,走出來一個身穿白色長衫的青年男子。
秦知念目瞪口呆,就連寵承戈也微微地張大了嘴。
“爹爹……來了兩個好看的大哥哥。”蘇無怨看到自家爹爹有些雀躍,同時也有些自豪地欣賞着秦知念與寵承戈的表情。因爲她爹爹也非常好看,每次有人來借宿,第一眼瞧見模樣,都會吃驚半天。
秦知念半晌說不出話來,看着那張熟悉的臉,她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溢滿了眼眶。輕聲喚道:“蘇……可諾……”
雖然換了裝束,連發式也不再是漢人的模樣,但他的臉,他的神情……秦知念怎麼都不會忘記。
對面的青年先是一愣,接着向前走了兩步,輕聲問道:“我們認識?”
寵承戈挑起劍眉,雙眼微微瞪大地看着蘇可諾。
“你……不認識我們嗎?”秦知念向前一步,仔細地看着蘇可諾的臉。這明明就是自己少年時期所認識的蘇可諾,怎麼……
蘇可諾眨了眨眼,搖搖頭道:“不,我不認識你們。”
寵承戈向前一步,小聲道:“念兒,你說……會不會是蘇可諾的哥哥?”
蘇可諾曾經有一個哥哥,十歲那年狩獵從懸崖上摔下來了,從此以後被新的蘇可諾替代。但卻無人知道他的生死。
秦知念微微地眯了眯眼,忽然一把拉起了蘇可諾的褲腿。那膝蓋上面,赫然有一個暗色的傷疤。
這就是她所認識的蘇可諾。
“公子……”蘇可諾忙把腿縮回,皺起了眉頭。
秦知念擡起眼,淚水就忍不住落了下來,“你是蘇可諾……你……”
“公子認識我?”蘇可諾上下打量了一眼秦知念,似乎在搜腸刮肚地想哪裡見過秦右念,可最後卻是腦海一片空白,“對不起,我實在記不起來了?咱們什麼時候見過?”
“我們……”
“念兒!”秦知念話還沒有說完,忽然被寵承戈拉住了手,接着被拉到了一邊,寵承戈輕聲道,“他不記得就不記得了罷了,難道你希望他都想起來?”
秦知念不解地看着寵承戈。
寵承戈的聲音更小了,“念兒,我認爲,對他來說……那些事忘記了,是最好不過的。你何必非讓他想起來?”
秦知念微微地放大了瞳孔,頓了半日才反應過來..沒錯,對於蘇可諾來講,以前的事統統不記得,那纔是最好的結果。可是……
寵承戈拍了拍秦知唸的手,回過頭來向蘇可諾道:“萍水相逢而已,我們迷了路,可不可以……”
蘇可諾攤了攤手,指了指西邊的客房道:“請自便。”
他在這裡住了這些年,已經不知道接待了多少迷路的遊客或是路人,所以長期備着一間客房。
秦知念在這裡住了一天,第二日早上問明白了方向,便與寵承戈一起離開了。
雖然在這裡呆了一整天,但蘇可諾直到他們離開,都再未曾從屋裡出來過。院子裡的清潔,廚房裡做飯,牽着牛羊吃草,甚至外出採藥,都是這個叫蘇無怨的小女孩在忙活。
秦知念二天離開時,希望蘇無怨去請他爹爹出來,可蘇無怨進門以後走出來,帶回來一句話。“一路順風,走好。”
兩人只好策馬離開。
一路上,秦知唸的心情都像是盪鞦韆一般,忽上忽下。思考了半日,終於忍不住向寵承戈道:“承戈,我覺得……他的模樣不像是忘記了。”
寵承戈聽了只是微微揚了揚嘴角,沒說話。
秦知念分析道:“你看他那隻狗,與多年前的那隻照照多相似?他的女兒叫蘇無怨,這個名字……如果一個人真的全部忘記了,應該連同名字也忘記了。他未曾忘記自己的名字,也未曾忘記自己曾經的愛狗。我覺得……”
“你覺得這重要嗎?”寵承戈嘆了口氣,道,“念兒,既然他說不記得,你當他不記得就好。不管是真還是假,如今能有何意義?我想,無論他記得不記得……他都寧願不再記得。對我們來說,能夠知道他如今還活着,並且活得好好的,就已經是上天給的一份大禮了。”
上天……給的一份大禮。
秦知念頓了頓,好半晌,才輕聲道:“是啊……他還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