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打完電話，寫好覆信之後，長勝出了辦公室到實驗室去了。實驗室裡正常運轉，蜀玉正在辦公室電腦前整理數據，分析實驗過程。
長勝過去問道：“蜀玉，進行得還順利？”
“很好，主任，有什麼指示嗎？”蜀玉問道。
“什麼主任主任的，沒人，叫我表哥。”
“主任，我不認爲你是我表哥，咱們沒半點血緣關係，叫你表哥，太勉強了。”
“你呀，太較真了……”長勝不好多講。
“主任，我真希望沒有這種關係，省的落人以話柄。”蜀玉盯着長勝說道。
此時門開了，林廣利進來說道：“老校長剛纔打電話請晏副校長您去他辦公室，說有要事相商。”
“好的，我馬上就去。”長勝說道嗎，然後叮囑道：“你們繼續做實驗，要精心精準，不能出半點疏漏。好好幹。”
“是副校長！”林廣利答道。
“是主任！”蜀玉答道。
蜀玉和林廣利在去年已經通過考覈和論文答辯了，正式授予博士學位。今年初授予副研究員職稱。合作的論文在中國科學院的科學學報上發表，署名是晏長勝、羅蜀玉、林廣利。這篇論文在外國幾家著名雜誌上轉載，且被評爲當年最佳科學研究成果。
長勝來到學校辦公大樓的校長辦公室，見到錢亞明。
“錢老，什麼事情把我從實驗室召來。”長勝問道。
“小晏，你坐下談，三件事與你都有關，必須同你商量。第一，世界物理學會大會準備半年後在比利時的布魯塞爾召開，專門邀請你、羅、林三位其中二人出席且宣讀論文。第二，國務院高教部決定從你們實驗室中選派一名博士兼副研究員的青年學者去美國加州大學做訪問學者，爲期一年至二年，可以進修也可以研究，總之視情況而定。這兩件事由你來定。”錢亞明停下來，盯着長勝，讓他表達。
長勝沉吟片刻，說道：“羅蜀玉、林廣利都是我的學生，論文是他們通力合作的結果。我建議讓他們兩個都去出席大會，並宣讀論文。羅蜀玉用英文宣讀，林廣利則用中文讀。”
“好的，就照你說的辦。”錢亞明立刻表示贊成，“那麼誰去做訪問學者？”
長勝想了一下，說：“讓羅蜀玉去，我有三個理由，一、她年齡小，通過進修會學得更廣更精；二、她還沒有談戀愛，思想還比較單純，智力可以發揮到極致。林廣利已經結婚，而且妻子已經有孕了，孩子讓他分心，不能專心於學習；三、在羅蜀玉去美國時，林廣利可以獨立擔負起實驗室的日常工作，研究可以正常進行。而羅蜀玉去美國獨自闖一闖，才能獲得獨立工作的能力。”
錢亞明點點頭，說：“知人莫若師啊，這兩個學生，只有你知根知底。好，就依你說的。”
“錢老，第三件事是什麼？”長勝追問道。
錢亞明微微一笑，說：“第三件事關係到你的。省委林青書記電話通知我。你母親退居二線，任省顧問委員會副主任，省委決定調你去省委工作，擔任省委科委主任，要求你在下個月去林書記那兒報到……”
“這個，這個……”長勝半天沒應答。
“怎麼啦，小晏說話呀！”錢亞明追問道。
錢亞明原本讓長勝年末時候接自己的班，任校長的，現在調任省科委主任，顯然是升了，他捨不得，卻又不能阻攔。
“錢老，這個博士點是咱們學校很不容易爭取來的，花了許多錢和精力，現在剛剛成型，也是咱們學校的學術旗幟。一旦我走了，讓誰來頂這面旗幟？羅蜀玉和林廣利，現在僅僅是博士、副研究員，如何當博導？明年如何再招博士生？何況我一走，現在的博士生誰帶？還有……”
“別，別，別講了……”錢亞明知道長勝想的不是個人進退，“你走了，學校只能取消這個博士點。”
“不行，錢老，我個人是小事，保留博士點纔是大事！那是爲國家培養人才的大事！錢老，你不好講，我和林書記講。”長勝說道。
他拿起桌上外線電話，撥通林青的電話，說道：“林書記嗎？我是長勝！姥爺，錢老傳達了調我去省委工作的指示……”
“長勝，這是省委班子集體決定的，省科委主任老陳快八十了。省委決定讓他退二線，由你接任省科委工作。你是教授，又是知名的物理學家，擔任科委主任，不算扔了專業。”
“姥爺，我感謝省委領導的決定，十分感謝。但是我想聲明一點。我現在的博士點是理工大學的重點學術點，目前只有我一個博士生導師。我走了，這個博士點就得撤了，明年無法再招博士生了。這對加速培養人才的四化大業是不利的。我個人的意見是再緩一年至兩年，我們派到國外進修學習的博士取得博導資格之後，我再調走，去省委工作。”
“哎呀，我的好外孫呀，不是姥爺不講理。我和你母親很快就退二線了，老陳也退了，這是你唯一的機會，千萬不能錯失良機。學校撤掉博士點，對你沒有任何影響，你何必想那麼多呀。”
“姥爺，現在培養高科技人才是四化大業最最重要的工作，怎麼爲了個人的利益就扔掉呢，姥爺，長勝再愚鈍也不敢這麼辦呀！”
“長勝，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固執呢。你林嵐媽死得早，她生前把你當成她唯一的親兒子，疼你愛你勝過自己，臨死前惦記的還是你。正因爲林家媽，姥爺才這麼心疼你，我退了，過些年，還有這個機會？長勝，明白嗎？……”
“姥爺，爲了林嵐媽，我應該聽您的。可是爲了咱們國家的四化大業，我不能扔掉這個博士點，它必須繼續辦下去，爲四化大業貢獻力量。爲此請姥爺費心和其他省委領導講清楚情況，原諒外孫的固執和無禮。”長勝斷然講道。
“好吧，外孫你好自爲之。”林青終於同意了。
放下電話長勝對錢亞明說：‘錢老，林書記同意我的意見了，等到博士點後繼有人再說。“
錢老拍拍他的肩頭，微笑說道：“好啊，小晏你的高風亮節，讓老朽佩服！”
這個星期日，長勝正在家中休息，接到電話：“舅舅，我是勝利，玉妹和我已經到達遼遠，下了火車，正站在出站口……”
“勝利，你們兩口子就在出站口等着，二十分鐘之後我去接你們的。”長勝放下電話就出門了。
出門後他就打了出租車，直奔火車站。休假日長勝總叫司機回家休息不出車的。車到火車站前廣場，長勝老遠看見勝利和玉妹站在那兒伸長脖子四處張望，腳下放着三、五個旅行包。他讓出租車停到他們面前，放下車窗，說道：“勝利，玉妹，把東西放在後廂去，上車回家。”
“舅舅……”勝利和玉妹叫道，忙着把旅行包放在後廂，然後上車坐在後排。車子開動之後玉妹問道：“舅舅，外婆和舅媽都好嗎？在家嗎？”
長勝答道：“外婆在省紀委上班呢。舅媽每個週六週日去波海大酒店巡視查崗，不在家。”
“舅舅，大酒店有多少員工？”玉妹問道。
“大酒店有二百八十多員工，白領工有三十多。酒店餐廳有員工五十多，廚師中西餐有二十多個。”
“酒店與餐廳是合在一起嗎？”
“不，酒店和餐廳分開的，餐廳是外包給玉記飯店。玉記飯店是本是一家很有名的飯店。老闆是女的，叫賀小玉，說來也巧，她也是從江佑鋼廠退職的，到了遼遠白手起家的。她丈夫是陳偉才，市建築公司的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