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_第七十九章(二)

小梅反應快,她拿出六塊銀元塞到雷守仁手中,說:“雷小弟,你們連賣帶運也蠻辛苦的,這兩擔米我們收下。四塊錢是米錢,餘下二塊是給兄弟們的喝酒錢。”

“嫂嫂,你我親戚之間何必這樣客氣,這錢我不能收。”雷守仁推辭道。

小梅按住他的手,說:“農民種糧夠辛苦啦,你買我賣,公平交易,千萬別客氣啦。”

雷守仁說什麼也不肯收着錢。

澤元在旁邊正色說道:“雷弟,把錢收下,你僱那些人挑糧,辛辛苦苦,拿不到工錢,找哪個呀?你收下,給苦工們付辛苦錢。好嗎?”

雷守仁收下了,叫人把米擔到飯店去。臨走前說道:“晏哥,有空來龍溪耍哦!”

“要得,下一次回長壽,我一定去龍溪。”澤元揮手同他道別。

“小雷還蠻仁義的嘛。”小梅在澤元耳邊說道。

“但願如此,千萬別成雷老大第二。”澤元不無擔憂地說道。

兆琪叫飯店夥計把米擡進去。夥計問道:“羅主任,這米多少錢一擔?”

“銀元二塊。”兆琪答道。

飯店老闆在旁邊,驚異問道:“羅主任,開玩笑嗎,二塊銀元,等於白送嗎。”

兆琪笑了,說:“真的二塊銀元我幹啥子哄你嘛,不信,你問校長好了。”

老闆果然問澤元:“校長,這兩擔*真是二塊大洋一擔?”

澤元點點頭,答道:“的確是二塊大洋一擔,因爲有苦工錢,我們每擔給了三塊大洋。”

剛巧長文、長武和渝梅都放學吃晚飯來了。一聽有新米吃,好高興,邊往飯店跑邊喊道:“吃新米嘍!吃新米嘍!”

吃飯的時候,老闆告訴澤元:“現在糧棧賣的都是陳米,而且摻了一半砂子草根,可是價錢貴的嚇人,摻砂陳米一擔要賣法幣百元,而且價格不停地上漲。”

“這麼說來,一擔白米摻加砂子就成了二擔。賣給城裡老百姓就是法幣二百元。對吧,他們整整賺了一百六十元法幣。”澤元這麼一算,讓人大吃一驚,“這些米耗子簡直是在發國難財!”

飯店夥計在旁邊插言道:“校長,你們求精中學的先生們都算是過得去的,發的薪水都是銀元。別的學校發的都是法幣,那才憂人呢,薪水都還是三十,二十,可是法幣貶值了,法幣十元只當一元大洋。你說,他們咋個過活?校長,你有空去江邊坡坡上看看,住的全是窮人,窮得造孽喲!吃角角米、燒把把柴,把個命吊到起,哪天餓死還不曉得。”

“啥子叫角角米,把把柴?”澤元好奇問道。

夥計解釋道:“一升米三、四斤,十角是一升。一角米只有三兩多。吃角角米,就是每天上午找點錢,買一、兩角米下鍋,吃一頓。下午再找幾塊錢,再買幾角米做晚飯。把把柴是重慶人買不起煤,只好去市上買柴燒。賣柴的把柴劈成筷子粗細,十幾根二十幾根紮成一把,賣法幣一塊。窮人賣一兩把柴,燒熟一頓飯。說穿了,窮人窮到吃了上頓沒下頓,就只能苦撐苦熬。”

澤元眉頭皺緊了,心情異常沉重。這幾年他把心事放在學校裡,只想讓青年懂得更多的道理,卻忽略了社會,對社會接觸減少,對社會的關心就少了。隨着抗日戰爭深入持久,日本人對抗日根據地和大後方的封鎖越來越嚴密。大後方物質日益匱乏,老百姓的日子越來越艱苦。可是少數禍國殃民的國民黨反動官僚買辦利用手中權力,大發國難財,瘋狂斂聚財富。

澤元心中暗想:“對這幫傢伙必須狠狠揭露,把他們暴露在陽光下,讓老百姓認清其真實面目,醜惡嘴臉。”

兆琪看見澤元不是忘記了搛菜,就是停下筷子發呆,她用筷子捅了小梅一下:“姐,瞧你相公神不守舍的樣子。”

小梅會意,用筷子敲敲澤元的手背:“澤元,想啥呢?”

澤元放下筷子,說道:“你們都聽見老闆和夥計講的話了吧。這些喪盡良心的傢伙不擇手段大發國難財,廣大窮苦百姓卻苦苦掙扎在死亡線上。我們有責任有義務揭露這夥腦滿肥腸的壞蛋醜惡嘴臉。”

“我聽小雷說這兩千擔米是你大哥從鄉下買來的……”兆琪說道。

“這更說明現在官商勾結、裡應外合、喪盡天良坑害貧苦百姓!應該把這一切弄上報去曝光,讓全市都知道,來個人人喊打!”澤元堅定地說道。

兆琪問道:“這種人都是手眼通天的,憑咱們能讓重慶的報紙披露這些事嗎?”

澤元神秘一笑,說:“咱們有辦法!”

原來前些日子澤元出席重慶市參議會,在會場前排坐着一些高層人物,當會議主席介紹一位老者時說:“這位是中央黨部監察院秘書長楊貴寶先生。”那人起身向議會人員鞠躬表示敬意。澤元一下子認出來了,他就是西北大學的楊貴寶教授。

散會以後,澤元站在大門口等他。當楊貴寶出來時,澤元上前恭恭敬敬地鞠躬,問道:“楊先生好!”此時楊貴寶已年過古稀,精神和記憶卻很好,他一眼就認出澤元了,驚喜叫道:“你是晏澤元!太好了,太好了,讓我好找呀!”他雙手抱住澤元肩膀不住的搖。

“走,到酒店去,我請客,邊吃酒邊聊聊這些年咋個過來的。”楊貴寶高興得合不上嘴,拉着澤元就走。

倆人邊吃邊聊,澤元簡要地說明了自己在武昌一中的情況,以及自己受求精中學之聘,回來任校長一直至今。

楊貴寶則講起自己經歷,一九二八年北伐軍在河南受阻,楊貴寶只好帶着家眷子女南下武漢,找到二叔。他二叔告訴他,澤元已辭職回四川去了,失去聯繫。經二叔推薦,他去國民黨南京政府教育部任副部長。可是那時候全國軍閥並不買*的帳,所以先後暴發了蔣桂大戰、蔣馮閻大戰……後來*全力“剿共”。教育部實際上是個空閒衙門,他呆了兩年,無奈只好辭職。卻不想胡漢民卻看中他了,勸他去于右任的監察院去當監察委員,就這樣一直熬到今天,當了個秘書長。

“老蔣根本不是個*者,掛羊頭賣狗肉,盡搞獨裁,是個現代專制主義,中國的希特勒和東條英機!”楊貴寶滿腹牢騷,“若不是我是老同盟會員,老蔣早就砍我腦袋了。我曾三次當面罵老蔣是獨裁者,是中國的墨索里尼。他要槍斃我,多虧于右任院長求情,才讓我活到今天。”

兆琪一聽來興趣了,問道:“校長,我們該咋個做呢?”

澤元沒講話,而是端起飯拿起筷子幾口扒完飯,放下飯碗筷子,抹抹嘴說道:“你是訓育主任,費點兒心,回學校查查學生當中,誰的父母是糧棧老闆。然後你以訓育談話爲名,讓他自己說出來一些關於米中摻沙石草根的事情來。弄清楚之後,你和小梅在一起商量合計一下,寫一篇短小精悍的文章。文章不要寫成雜文,要以新聞報道的形式寫出來。我拿這篇文章去找楊教授,讓他們監察院出頭,上報中央政府、下壓重慶報紙刊登,殺殺他們的囂張氣焰!”

“好!好極了!”兆琪拍手好。

“你呀,還像個小姑娘。”小梅笑道。

“本來我就是個姑娘嘛!”兆琪笑道,開心地拍拍坐在旁邊的長文,“長文說說看,七娘是不是小姑娘?”

“不,七娘你是我們的孃孃,不是姑娘!”長文笑道。

下午兆琪果然找到一位姓何的學生,其父是吉利糧棧老闆。何同學是初三的,人長得有模有樣,只是缺心眼,不管啥子話都講,不管啥事他也講。有好多次他半夜起來解手,見父親臥室有燈光,扒門縫往裡看,只見自己父親騎在小老婆身上幹事。白天他跟同學講:“昨晚上我爸和小媽在牀上光屁股打架,吧唧吧唧,打得小媽直叫喚。”同學們掩嘴笑,從此叫他何瓜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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