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_第七十六章

七十六

一九七七年夏震驚中外的“七七”事變爆發。中國人民抗擊日本*侵略戰爭的民族解放戰爭全面爆發,全國上下同仇敵愾,同心協力,共赴國難,掀起一個個抗日熱潮。重慶的青年學生、工人市民紛紛涌上街頭,宣傳抗日道理,開展支前的募捐活動。抗日救亡運動搞的熱火朝天。澤元讓兆琪出面,利用搞抗日宣傳隊抓緊鍛鍊培養進步學生隊伍,在秦渝生黨支部協助下組織了十五、六支宣傳小分隊,在街頭演抗日活報劇和募捐現金活動。

而對波瀾壯闊的民衆自發的抗日運動,國民黨當局如坐鍼氈,明着反對不行,只好派特務盯梢搗亂。國民黨的軍隊從華北、華東日潮水般潰敗下來。就在此時間共產黨領導的八路軍在平型關殲敵數千的捷報傳遍大江南北,全國億萬民衆人心大振。共產黨八路軍八路軍的根據地陝甘寧邊區一時成了全國人民心中的抗日聖地,全國進步青年紛紛奔向陝甘寧邊區的首府延安,準備投身於偉大的救亡運動。

這年冬天求精中學有近五十名進步學生要求去延安。王狗娃秘密邀約了十幾名進步青年找到小梅,說要去陝北。

當時國民黨害怕自己統治區的青年紛紛涌向陝北延安,在陝甘寧邊區外面嚴密封鎖不準外人入陝甘寧。又在川陝交界處設立關卡,嚴加盤查,全面封鎖,硬闖是過不去的。秦渝生向澤元報告了這一情況。澤元馬上想到肖雲清處去弄一些通行證。可是一到警備司令部才知道,換人了。肖雲清升任川軍七十二師少將師長率部開赴抗日前線了。這是*想出的歹毒辦法。你們四川人不是抗日熱情高漲嗎,好,把你們這些裝備落後的川軍全數調往中原華東的前線去打頭陣——臺兒莊一戰中壯烈犧牲了不少川軍。然後把他們的嫡系中央軍調進入四川,佔領地盤,控制四川。

澤元一見這條路走不通,就想到樑國平。於是他吩咐秦渝生、兆琪和呂道金三人照料好學校的事情,隻身一人前往南充。

到達南充,剛進門樑國平就迎了出來,張開雙臂抱住澤元,興奮地說道:“老弟,好久沒見到你啦,哥哥想死你啦!”

本來就胖現在更胖了,樑國平的老鼠眼只剩下一條縫了,一說話多了就喘粗氣,這是哮喘病呀。

樑國平握着澤元的手,關心問道:“一路上還平順吧,沒出啥子事吧。”

“沒出啥子事,還平順。”澤元同他關係密切,平常有些書信往來,當然都是樑國平的兒女在傳送的,說話也就隨便多了,“樑先生這些日子也不下重慶來耍,叫小弟好想。”

“哈哈,想哥哥?該不是想我包包裡的銀元吧?學校又沒錢發薪水了?”樑國平開起玩笑來。

澤元搖搖頭,說:“不,不,今天咱們談別的……”

“好,好,今天不談錢。改天談,行不?”樑國平依舊豁達樂觀、不拘小節,“不過上一次有你從中斡旋,讓我在重慶生意大大地發了一筆好財。”

倆人進了書房,就座,沏茶,寒暄過後澤元就切入正題:“樑先生,貴妹夫張司令可還在師管區內任職?”

“唉,你可別提了,南充師管區早換成中央軍的人啦。舍妹夫的人馬被編成三個師,在上個月開赴前線打日本人。這新來的中央軍,真他媽不是個東西,牯吃霸賒不說,今天這個稅;明天那個捐,把地皮都刮低了三尺三,弄得民不聊生,民怨沸騰。”樑國平簡直就是在罵人了。

“這麼說籤個通行證沒辦法啦。”澤元絕望了。

“籤通行證幹啥子?”樑國平有些好奇,“莫非老弟你也想做生意?”

“樑先生,你看我像做生意嗎?”澤元笑道。

“你?不像。不過呢,眼下正是做生意發財的好機會,”樑國平畢竟是個生意人,能看出商機抓準商機,“我們聯手把一些緊俏東西從四川運到北邊,可以大大發筆國難財。”

“樑先生,你我交往十多年,爲人如何都瞭解,沒有大事難事我是不會跑這麼遠來求您的。”澤元坦率地說道。

“我心中曉得,沒有大事難事你不會重慶到南充的,有啥子事你儘管說。”樑國平微微一笑,他是瞭解澤元的。

“樑國平,此事之所以困難,因爲搞不好,就會掉腦袋的。”

“你儘管說,我一定替你保密!”

“好,我就斗膽說出來你聽聽,重慶有五、六十進步青年要去延安參加抗日隊伍。可是中央軍在川陝邊界,在延安周圍佈下天羅地網,封鎖了邊界道路。我想請你想個辦法把這批青年帶過封鎖線,去延安。”澤元沒了顧忌,照直說了。

樑國平一聽,十分感興趣,問道:“老弟,你該不是共產黨把?幫共產黨做事這麼熱心。”

“樑先生,你究竟肯不肯幫這個忙?是不是共產黨,你會明白的。”澤元只好亮底。

樑國平點一點頭,斂住笑容,正經八百地說道:“搞通行證,我實在沒辦法。不過呢,帶人通過封鎖線去延安,我倒有辦法。可是呢,比起上天入地來說也差不多吧,不知道你那些青年朋友敢不敢,吃得消不?”

澤元聽罷興奮不已,說:“只要能去延安,上天入地,也難不倒他們。砍頭掉腦殼都不怕,還怕什麼?”

“好,既然有你這句話,我就託底把事交待給你啦。”樑國平知道澤元能豁出命毫不隱瞞地把秘密告訴自己,自己又何必擔心澤元會出賣自己呢。他從這麼多年與澤元的交往中知悉他是個從不謀私利、不圖虛名、坦坦蕩蕩的君子。所以他纔敢講出自己的秘密,“澤元不瞞你,多年我一直在做*生意。從雲南境外秘密運往成都、天水、蘭州和迪化,或者運往重慶、西安、開封、太原和包頭。以前呢,舍妹夫可以開通行證,我用馬馱。現在不行啦,我就改用人揹肩扛通過一條秘密小路運過去,從不誤事。這全靠我手下一個叫丁老三的老鄉,人很能幹也很誠實,從不出差錯。那條秘密小路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澤元一聽,簡直喜出望外,恨不能立即見到丁老三,說:“好,樑先生,請讓丁老三來談談,咱們……”

樑國平離開叫來管家,吩咐道:“丁老三在貨棧嗎?叫他馬上來一趟,我有要事相商。”

“回老爺話,半個月以前丁老三送貨出去了。還有兩三天才能回來。”管家報告道。

樑國平頓頓腳,嘆道:“真不湊巧,偏偏出去了,你下去吧。”

“是,老爺。”管家下去了。

樑國平轉過來對澤元說:“老弟,你就耐心多待兩三天,行啵?”

“行,兩三天是可以的,只要能求他帶路就是等上十天半個月也行!”澤元知道光着急是不會有用的。

樑國平非常高興,吩咐下人準備一桌豐盛的酒菜,準備和澤元做長夜之飲。在南充樑國平自詡爲第一才子,不僅風流倜儻,還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博古通今,詩書琴畫,無一不精。對當地的富商巨賈,他根本不屑與之交往,認爲他們俗不可耐;本地的讀書雅士,他也不放在眼中,認爲他們是井底之蛙,不出川焉知江河湖海,不登泰山何能知道崑崙之雄偉。唯有澤元合他心意,是他知己。在他眼中澤元不僅知識淵博,博古通今,而且有鴻鵠之志,卻是謙謙君子,不爲名不爲利。酒逢知己千杯少,倆人從盤古開天到辛亥革命,從北伐談到“七七”事變;從基督談到佛陀,從亞里士多德談到愛因斯坦,無有不談,趁着酒興澤元談到了馬克思談到了*。

“人生在世,圖什麼?我已年過天命,知命啦!我不是個革命者。錢財古玩、字畫珍寶統統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美女佳麗,我也玩夠了,現在就是還想玩,也挺不起來了。唉,事情都經過了,才知道是虛的假的。我一輩子愛恨都經歷過。最讓我恨之入骨的就是小日本!老弟,我在北平、上海、武漢、鄭州都有錢莊、商號。現在卻統統讓日本人給沒收了。讓我損失幾千萬資產。如果換成銀元,恐怕要堆滿這整整一間屋子,一夜之間化成水了。讓人多心疼呀!上海、武漢叫日本人佔了,我的繅絲、綢緞都賣不出去了,何止千萬呀!我樑某人和小日本不共戴天,不把小日本趕出中國,我樑某死不瞑目!”

樑國平一口氣連幹三杯,然後仰天長嘆:“唉,中國呀中國!不管中央軍還是雜牌軍、川軍稍稍好一點,至少在臺兒莊、盧溝橋、閘北同日本人打了一些硬仗。可是蔣光頭的中央軍只知道逃跑,在日本人沒進攻的時候他們就如潮水般逃掉了,太丟人了!現在只有延安的八路軍、新四軍在華北、蘇皖一帶抗擊小日本,……老弟,送孩子們去延安,就對了,我支持,一千個支持,一萬個支持……”

因爲有心事,澤元不敢敞開喝,樑國平不高興啦,說:“老弟,你我肝膽相照,你看得起我,認我這個老哥。我也對得起你,決心爲你傾囊相助,要錢出錢,要人出人,決不含糊!今天我高興,高興!來,來,幹下這杯酒!”

澤元只好同他乾了這杯酒。此時樑國平早已滿臉酡色、滿口酒氣。他站起來,離座而去。搖搖晃晃走道書桌前,高叫:“筆墨伺候!筆墨伺候!”

書房裡的下人立刻跑過來,研好徽墨、鋪好宣紙,樑國平提一支中號湖筆,蘸飽墨汁,淋漓酣暢寫下:

知己諍友渝州來,北上抗日戊輪臺;

他日揮刀斬倭首,四億同胞人心快。

澤元微微一笑:“先生過獎,過獎。事情八字還沒一撇呢,從何談起。”

樑國平大笑:“哈哈,哈哈,老弟做事,老哥哥是放心的。你做一件事,就是實實在在,決無虛假,定能成功!你送的一定是好男兒,一定會在抗日前線殺敵立功的……”

他扶住澤元肩頭,無不感嘆說道:“老弟,當年西安之圍你用風箏化解、雷家大院你帶人一夜攻破,可見你文韜武略,足智多謀,無人能與之上下。卻窩在小小重慶,做箇中學校長,人才可惜呀,安邦定國之才卻屈在一所中學裡。如果你振臂一呼,能招十萬之士出川抗日,軍費老哥哥則傾家蕩產相助,必定橫掃大江南北、直取燕山滿洲,殺盡倭寇,光復大好河山!”

澤元被弄得苦笑不得,只能說:“先生,你太高看小弟了,爲人且莫好高騖遠、胡思亂想,那樣害人非淺。爲人一定踏踏實實,從小事做起,點點滴滴、積沙成塔,集腋成裘。四萬萬同胞都如此,抗日戰爭勝利就指日可待了。”

“哈哈,玩笑玩笑……”此時樑國平已是醉眼迷離,東倒西歪,昏然欲睡。

澤元叫下人扶他去後院休息。

“不去,不去,就睡在這兒。那些婆娘,我去了,她們就要我……把我精血都吸乾了……”嘴裡不住地咕噥着,倒在躺椅上睡着了。

時值冬夜,澤元怕他着涼,還是叫人擡回後院太太們的房中,自己則回客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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