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的春節，大概是陳越銘過得最開心的一個節日了。
有兒，有女，老婆也想開了，還有什麼是比一家人整整齊齊更加重要的？
“吃飯，吃飯！”張榕端上最後一鍋水煮魚，朝客廳裡閒聊的陳驍等人喊道。
“辛苦了，阿姨。”唐初雲小聲說道。
“別客氣，都是……自、自家人。”張榕也並不是很自然的應酬道。
在張榕的面前，唐初雲仍然是顯得有些不太自在。
她在飯桌子上找了些工作方面的話題跟陳驍聊。
“這次擴張，一共組建了二十三家分公司，每家分公司下面有二至五家直營店，合計九十二間分店。算上渝市的八家分店，剛好完成你百店擴張的計劃。不過因爲這些公司組建得比較倉促，在管理上存在很多漏洞。”
“先照搬渝市的管理模式吧，回頭慢慢再改進，最重要的是加快房源的圖文資料，說到那些圖文啊，有些人的照相技術真是垃圾得一比，順光逆光都搞不清楚，把一間房子照得黑洞洞的，一看就沒有慾望了。還有取景角度也是個大問題，回頭每個分店派一個代表到渝市來，讓表哥好好給他們培訓一下。”
“人家是銷售人員，又不是攝影大師，最重要的還是實地考察時的話術介紹吧？沒聽說過房地產經紀人培訓攝影技術的。”
“不，圖文資料相當重要。我們要讓客戶產生一看照片，就想住進去的感受。”
“大過年的，談什麼工作。”陳越銘打斷了姐弟二人的話。
陳驍趕緊附和道：“就是，家裡面就談家事，說說你跟張傳墨的事情吧，人家爲了給你治病，把唯一的坐駕當廢鐵賣了。”
唐初雲瞅了陳驍一眼：“怎麼不談你跟顏蕎的事情呢？我可是聽說你最近惹顏大秘書不高興了。”
“呃？”陳驍突然想到了什麼，說：“對了，姐姐都沒結婚，哪輪到我這個當弟弟的結婚了？這個藉口好！”
唐初雲：“？？？”
張榕白了陳驍一眼：“你這藉口……很得罪人的知道嗎？”
陳越銘道：“我覺得蕎蕎多半是沒跑了，我們一個一個的來，先說初雲吧。初雲啊，張先生家裡什麼情況？”
這差不多是春節的必修課題吧，現在家裡多了一個後輩，陳越銘感覺說到這個話題的時候更嗨了。
唐初雲放下筷子，慢慢說道：“他家裡條件其實挺好的，但是他的媽媽不太贊成他跟我在一起。”
陳越銘問：“爲什麼呀？”
唐初雲吞吞吐吐的說道：“說是……我，我把我全家都剋死了。”
張榕：“！！！”
陳驍跟陳越銘對視了一眼，說：“不怕，這兒還有兩個活蹦亂跳的。”
陳越銘看着張榕，嚴正義辭的批判道：“封建迷信，這簡直就是封建迷信嘛！”
張榕問：“他家裡條件好到什麼程度？”
唐初雲道：“在粵省有一家上市的投資公司，專給那些有潛力的科技公司進行天使投資。”
陳驍問：“都投了些什麼公司？有沒有阿狸、企鵝、擺渡這些公司？”
唐初雲道：“你說的這些公司有什麼潛力啊？技術簡單、模式單一，很容易被競爭對手複製的。”
陳驍：“……”
陳越銘不太關心生意上的事情，問：“他家裡這麼有錢，張傳墨怎麼就砸鍋賣鐵了呢？”
唐初雲道：“他媽不是不同意嗎？張傳墨就沒在家裡的公司上班了，聽說家裡面的經濟來源也給斷了。”
張榕道：“你們這是典型的私奔啊！”
陳驍想了想，問：“所以，你就把他推薦到我的公司來了？那個時候，他不會都兩天沒吃飯了吧？”
唐初雲：“還不至於啊，我剛從傑成建材那邊貪污了幾萬塊錢出來，吃飯還是不成問題的。”
陳越銘：“……”
張榕：“……”
可憐的娃！
“等會兒……”陳驍忽然放下筷子：“你說張傳墨是哪兒的？粵省？”
唐初雲點了點頭：“對啊，你不會有地域歧視吧？”
“粵省哪兒？”
“順得。”
陳驍趕緊追問：“他回家過年了？”
唐初雲道：“對啊，有什麼問題？”
陳驍沉默了半晌，問題大了，但不能說。
衆所周知，非典是2003年的一場重災，但實際上，有人在早期隱瞞了疫情。
從後來人的視覺可以知道，最早的非典其實是爆發在2002年年底，首發病例便是在粵省順得。
陳越銘和唐初雲沒有顧忌到陳驍的沉默，反倒是因爲張傳墨能夠回家過年而感到欣慰。
陳越銘說：“他能回家，說明跟家人的關係得到了緩解，這挺好的。你們的事情，慢慢再來吧，我還是希望能夠得到對方家庭的認同。”
唐初雲說：“其實他一開始也是不願意回去的，後來聽說他爺爺病了，他便顧不了這麼多了。”
陳越銘嘆道：“也算是個孝子，他爺爺不要緊吧？”
唐初雲道：“發熱、頭痛，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就是年紀大了，肯定得多上點心。”
陳驍痛了個蛋，這特麼叫沒什麼大問題？
張榕給陳驍夾了一塊魚肉：“人家父女倆聊天，你發什麼愣呢？”
陳越銘：“……”
唐初雲：“……”
陳驍道：“這樣吧，給張傳墨打個電話，給他放一個長假，工資獎金照發，讓他在家裡好好照顧他爺爺，直到康復爲止。”
唐初雲笑道：“公司有這麼人文主義的關懷？”
陳驍道：“當然了，以人爲本嘛，我一向都很關愛黎民百姓的。你看，春天來了，萬物復甦，大草原又到了動物們交配的季節……不是，我是想說，萬物復甦，自然也包括了病毒、細菌什麼的復甦。我打算讓各分公司的負責人大量採購一批板藍根，供員工們清熱解毒。”
陳驍又免事後惹人生疑，便補充道：“夏天呢，可以採購一批清涼油，風油精什麼的，冬天可以發放潤膚霜。”
唐初雲道：“那行，我上班第一天就通知。”
陳驍點了點頭：“你還是抓管理方面的事情吧，板藍根的事讓表哥去辦，我馬上批十萬專項款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