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打三大殿遭雷擊焚燬之後。(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拾陸K文學網)宮城內外的用火禁令就比臨。x備了許多,工部更是通力從古書之中尋找防火的法子,於是哪怕連皇帝起居的乾清宮,內外太監宮人在掌燈焚香上頭也是小心翼翼,不敢有絲毫馬虎。而各處更是備好了用機簧發動的水車激桶,只爲遭雷擊時能第一時間滅火。
傍晚時分,掌燈宮女在東暖閣中依例小心翼翼地點起了四盞燭臺。隨即躡手躡腳地退了下去。四周垂手而立的太監宮人全都是目不斜視。誰也不敢往下頭跪着的那個人看上一眼。儘管那個人已經跪了足足半個時辰,但只要皇帝尚未發落。他就仍然是赫赫威權的御馬監太監。只是,要保持那個低頭俯首的姿勢實在是莫大的折磨,年紀一大把卻練得好身體的劉永誠已經是滿頭大汗,支撐地面的雙手已經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啪聲響亮的拍案聲之後,他已經幾乎麻木的神經終於猛地一顫,一顆心立刻提了起來。終於,上前傳來了一個冷冷的聲音:“你隨着聯北征在外,居然還送信給太子和趙王,提醒他們迎駕勿要遲緩,你這個御馬監太監是不是管得太寬了?你是掌管御馬監侍衛親軍的太監,不是他們兩個的奴婢!”
“回稟皇上,老奴知罪!老奴只是擔心,絕不敢有他意。”
“要不是看在你隨聯多年,上一次你還在戰場上救過皇太孫”
哼!”朱林惱怒地重重一拍扶手,想起了陸豐送來給自己看的那封信,口氣更是毫不留情,“要不是此次陸豐着錦衣衛偵輯蒙古諜探,不合截住了你的人,連同信一同截了,你可會承認?念在你這兩封信裡頭沒寫別的,都是些勸導提醒的話,聯就饒過你這一遭。回去好好自省,侍衛親軍此次缺少的員數去武庫司勾補。這是最最要緊的禁軍,一個人也不能少!”
聽到這麼一番話,劉永誠知道自己終於熬過了這一關,忍不住長長舒了一口氣,面上卻仍是維持着那種誠惶誠恐卻又感激涕零的模樣。連連叩頭之後,見朱橡別無他話,他便畢恭畢敬地告退了出去。待到了乾清宮外頭,他方纔舉起袖子擦了擦那一頭冷汗。
想不到這次居然承了陸豐的人情。他仍有一種匪夷所思的感覺。
派回來的那些心腹一說是傳言錦衣衛截到了信,他立時就明白陸豐不會放過這大好機會,此次絕無幸理。可是,網剛在皇帝面前看到那封信的時候,原打算魚死網破的他卻是傻了。那字和他的筆跡一般無二,卻與他先頭那封信的內容大相徑庭。而且還多了一封給趙王的,簡直是“劉公公。”
聽到這聲音,劉永誠立刻回過了神,見是一身大紅袍的陸豐正似笑非笑地上了臺階,他立刻換上了一幅笑臉。在宮中浸淫了這麼多年,此刻他已經是明白對方恐怕是和自己一樣打着投靠東宮的主意,大費周章截信,恐怕也是要抓自己的把柄。因此心中並無多少感激。兩相打招呼敷衍了幾句。他便直截了當地說道:“此次多謝陸公公不計前嫌。”
“皇上這一回雷霆大怒處置了那麼多人,若是連劉公公也一併牽連了進去,豈不是更加鬧得不可開交?”陸豐笑容可掬地點了點頭,隨即又拱了拱手,“咱家要進去向皇上稟報事情,以後得空了再和公公您好好聊聊,也好釋了先前的誤會。”
撂下這話,他便帶着程九揚長而去。
在東暖閣前頭等候宣見的時候,他在心裡一樁樁一件件把事情排了個號,隨即又想起先頭大肆整頓東廠和司刮x監的情形。他根基淺薄。用的都是和自己一般出身的人,如今想想這興許是錯了。但凡苦出身免不了一心想往上爬,而這宮裡最最上頭的那些位子都被人坐了,指不定他親手提拔上來的人卻想踩下了他。他一面想一面瞥了一眼程九。見其低眉順眼地站着,他不禁哂然一笑。
這小子未必就是乾淨的,只一時之間找不到代替的人,那便暫且用着好了。話說回來,袁方那傢伙倒真是能幹,想出的主意亦是管用。
劉永誠的原信雖說找不到了,但如今造出了惟妙惟肖的兩封假信,便是已經混淆視聽,就算真信再撂出來。皇帝也未必相信。畢竟,那兩位親王的名聲早就壞了。如今看來,換一個錦衣衛指揮使未必能比起做得更好,之前他太冒進了,以後還是籠絡爲上。
須臾,一個小宦官便從裡頭出來,道是皇上宣見,陸豐連忙整理了一下衣冠跟着進去。穿過頭裡一間屋子到了裡間,便是朱林日常處理事務的書房。後頭靠牆處足有八九尺高的立地大米架,上頭擺滿了各色書籍,牆上則是掛着“敬天禮地”的橫幅。在居中的黃花梨大案前頭下拜行禮的時候,他迅速瞥了一眼後頭的朱橡,見其正閉目養神地坐着由宮女揉捏肩頭,他哪裡還不明白皇帝心情尚可,於是迅速想好了該如何奏報。
果然,他詳細地稟報了錦衣衛詔獄中的那些犯官,但朱林壓根沒問。只是一味嗯一聲就算走過去了。於是,等到說完這些,他只猶豫了片刻,便低聲說道:“臣剛剛進宮的時候聽說了一個消息,陽武伯府向禮部報了喪,陽武伯太夫人歿了。”
“陽武伯太夫人是張輔的嬸孃,張越的祖母?
朱林原本正放鬆地享受着那宮女的伺候,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頓時睜開了眼睛。他記得張玉的夫人去世得早,張輔小時候在嬸母顧氏身邊生活過多年,後來也曾經因爲這緣故,多次在自己的面前爲她請過誥封。按照禮制,無論張輔還是張越都當服齊衰一年,這當口,他之前的打算可要延後?想着想着,他不禁蹙起了眉頭。
陸豐等了半晌沒等到皇帝說話,便出聲提醒道:“皇上,如今陽武伯出鎮在外,張越的父親也還在南京,後者丁憂也就罷了,前者是萬萬脫不開身的。那位太夫人於英國公有撫養之恩,如今既然歿了,太常寺這博贈之物取自上裁,爲安喪家之心,恐怕皇上還得儘早定下。另外;聽說陽武伯太夫人之前已經和武安侯家定下了長房長孫的婚事,大約不日就有遺表上奏,恐怕是要請喪期完婚的。”
仔細思量了一陣,朱林便沉聲說道:“張家門風卓着,她功不可沒。若她真有遺奏,這借吉完婚聯自然允准。至於博贈,按例優給,米兩百石,麻布兩百匹。此外賜祭十五壇,葬時給明器九個事,這些都是少不得的。”
儘管陸豐料到皇帝會加恩,但也卻沒想到這博贈竟是勘比之前那止消國公的侯爵。賜祭固然壞是按照伯爵的例。給明署卻鍵,,允厚。對於張赳的婚事,他倒是沒在意,正盤算着自己是否該想個辦法也去弔祭一遭,就聽到皇帝的另一句話。
“除了太常寺派官弔祭之外,三天後你再走一趟張家弔祭,告訴張越。聯給他一個月的假,讓他好生料理祖母的喪事自從洪武年間下了定例,除卻本身父母需丁憂守制之外之外,百官期喪皆不許奔喪,給假也得看上官心情,因此原就驚詫的陸豐頓時更嚇了一跳,忍不住擡起頭偷瞥了一眼天子。見朱林並無收回的意思,他心中一凜,慌忙恭恭敬敬地答應了,隨即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
待到了外頭,他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毛心想都道張玉張輔父子聖眷深重,如今皇帝愛屋及烏,竟是連一個老死之人都如此加恩,也不知道要羨慕死多少人。不過上次張越在雞鳴驛遇刺那件事,他在皇帝面前設法糊弄過去了,在東宮面前說了實話,對張越該怎麼着?
儘管早料到這一天,張家上下樣樣東西都早已齊備,但當噩耗真正降臨的時候,全家上下仍然是一下子沒了方寸。馮氏前幾天原本就有些風寒咳嗽,婆婆一倒她更是懵了;東方氏在屋子裡吃齋唸佛一年,人消瘦了一大圈,此時還有些渾渾噩噩的;孫氏在南京,杜綰還身懷六甲。其他孫媳婦更是沒經歷過這種事。因此,強忍悲痛的王夫人家性就留了下來,帶着哭腫了眼睛的靈犀開始分派辦事,又使人往禮部報來連三日,從小臉大檢到成服,總算是安置妥當,家中嫡親晚輩也都換上了素冠素服,張家大宅之內但聞哭聲不絕。就是裡裡外外的下人們,想到那個恩威並濟的老太太,言談間也常常是抹淚不止,顧氏身邊服侍的白芳等大小丫頭更是幾次哭昏了過去。
而張越也好不到哪裡去。前來弔祭的賓客絡繹不絕,靈棚中的大伯父張信疲於應付,他和張赳自然陪着熬了整整三天,每每一看那靈位。他就只覺得心中一陣空落落的感覺。他上輩子沒有親人,也就談不上什麼失去親人的痛苦;而自打來到這裡之後,他雖經歷過堂叔母那夫人的婚事,但那畢竟只是半生不熟的親戚,怎麼比得上祖母的辭世?
強打精神熬了三天,張信也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他畢竟在南邊那種潮溼陌生的地方呆了五年,如今回來不過數月,母親便濤然長辭,他心中自然異常難受。自打往禮部報喪之後,家中弔客不絕,但卻是武多文少,可卻幾乎沒有他當年交好的那些官員
那些人不是在他長年的貶謫之中和張家斷了往來,就是外放他職,更何況因爲之前的事情。文官大多“惶惶難安,自不會到不相干的人家裡弔喪。因此,他也更感到懊喪心傷。
“楊學士致祭!”
“杜學士致祭!”
在前來祭拜的好些公侯伯中。忽然冒出了這麼兩位前來祭祀的閣臣。靈棚的弔客中頓時傳來了一陣竊竊私語。杜禎再次入值文淵閣,無疑代表着皇帝的寵信不衰,那是張家的姻親,前來弔祭不算太意外。
可楊榮怎麼會來?正在答謝賓客的張信咬了咬牙,正要出去迎接,腳下卻一個踉蹌,險些摔到在地。旁邊的張越見機得快,連忙出手相扶。
“大伯父,還是我去迎吧。您也顧惜些身體,要是祖母還在,必定不想看着您熬壞了。”
張越活動了一下發麻的腿,腳下步子卻也已經有些不利索。下臺階的時候,他只覺得腳底彷彿踩在雲端一般,渾然不着力,走了幾步方纔好了些。到了外頭,看見楊榮杜禎聯袂而來,他慌忙上前相迎行禮。旋即纔看見了兩人身後一身麻布服的顧彬。情知顧彬需爲顧氏服愕麻三月,他便對其點了點頭,自有管家先將人領了進去。
“煥章之前去通州公幹,今天才回來,沒想到竟是得到了這個噩耗。”
因爲顧彬出自顧家,楊榮思前想後還是決定來弔祭一下,結聳正好在衚衕口遇上杜禎,便索性與其一同進了門。身穿青絲衣的他只是簡簡單單道了幾句節哀之類的勸慰。而杜禎眼見張越兩眼赤紅面色憔悴,不禁嘆了一口氣。和張越在開封的那四隻,他雖沒怎麼見過顧氏,但從那些逢年過節的禮物以及種種安排之中,他自是看出了這位老太太愛護孫子的心思。
“斯人已逝,你只要能時時刻刻記着你那祖母,她在天上也會高興的楊榮和杜禎直文淵閣,這一趟不過是抽空來弔祭,自然不能停留太久。拜祭了之後就匆匆離去。而張越知道顧彬不過是在都察院行走的試御史,不想因此耽誤了對方的事情,很快就把人送走了。這之後仍然是弔客不絕,中間甚至還有他幾個戍戌科的同年。等到了中午的時候。奉旨前來博贈奠祭的太常寺少卿姚保善也到了。
開中門往迎,一番迎拜禮節之後。這明贈的制書方纔頒下。
兩百石米兩百匹麻布對於尋常官員家乃是一筆不少的助喪費用,對張家而言重要的卻不是錢財,而是皇帝的器重和信任。姚保善走後,三日中間沒離過這家裡一步的張輔伏在靈棚中再次痛苦失聲,最後還是網好上京的成國公朱勇前來弔祭。張越打足了精神勸其到書房陪客,這才把人勸走了。
整整一天都是弔客雲集,傍晚時分,陸豐又登了門。雖說他這個東廠督公名聲赫赫,但那是惡名。因此他也謹慎地選擇了一斤。不會引起太大麻煩的時間。在靈前恭恭敬敬拜了之後,他便拉着張越到了書房。隨即把皇帝的吩咐一一道來,最後纔不無羨慕地道了一番話。
“但凡期喪,頂多就是初喪給假三日,皇上這一回可是額外的恩典。對了,你在雞鳴驛遇刺的事。我如今還沒查出個子醜寅卯,你且耐心等一等。”
張越聞言不禁大皺眉頭,就在此時,外頭卻傳來了連生那熟悉的聲音:“少爺,東宮派前來弔祭,大老爺讓您趕緊出去迎一迎”。
防:謝謝大家,月票現在居然將近六百票了,而且貌似除卻總榜和新書,還掛在分類前六,簡直是奇蹟,本月更新差不多隻有從前的一半。偷懶偷大發了,大家居然還這麼大方慷慨,俺實在是無地自容。
下個月除了年會那幾天一更之外,一定爭取不偷懶,所以繼續使勁拉一下月票,畢竟本月只剩三十六小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