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前面半章之前上傳後又改過了,可以翻上一頁過去看……終於發現昨天那幾章的真正問題——我操之過急,忘了這是明朝不是唐朝,時人的爲人行事都不同……好吧,至此算全部改完了,明天開始上傳新章,阿門(貌似前後鏈接還有問題,待會找編輯解決去)
“元節,怎麼跟着你總能遇上貴人?上回是皇太孫,這回又是周王郡主,周王和姚少師興許還都在裡頭!”
“這算得了什麼?上回我在楊府頭一次遇上元節的時候,他不但帶來了小楊學士,而且還把微服出巡的皇上和皇太孫一起招來了!”
“咳咳,要是元節你不但會招貴人,而且會招財進寶,那該有多好?”
陳留郡主和杜綰雖然一起進中間那間房,一衆體格彪悍的護衛也全都留在了外頭。張越四人不好貿貿然跟進去,便在外頭等候,閒極無聊少不得竊竊私語了一番。遭到輪番攻擊的張越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再不理會這三個幸災樂禍的傢伙,站在那裡望着屋頂瓦片上幾隻正在打架的喜鵲出神。
良久,中間那間房終於有了動靜。那門簾陡地被一隻手高高打起,裡頭探出了一個扎着山河一統巾的腦袋。雖說是典型的男子裝扮,但那額頭上不服帖的幾縷亂髮以及那過於秀美的臉龐卻讓人生出了某種綺思,而那說話清脆如鶯啼的聲音則證實了外頭四個人的猜測。
“姚少師在裡屋,已經答應見你們,不過要你們一個個進來。周王正在和小姐下棋,郡主在旁邊看着,你們小聲一些別驚擾了。誰第一個?”
雖不明白這男裝少女究竟是周王府的人還是杜府的人,但她口中說出來的卻是喜訊,當下四人少不得商量了一番。結果,萬世節打從一開始便最熱衷這一趟棲霞寺之行,此時便當仁不讓地第一個進了屋子。可只不過一盞茶功夫,他便走了出來,眉眼間還存有一絲蓋不住的興奮。緊跟着,房陵和孫翰先後進去,不一會兒出來的時候也無不是喜形於色。
瞅見孫翰出來,張越便上了臺階進門。只見寬敞的屋子中鋪着木地板,壁上掛着兩幅字,皆是幾乎無法辨識的狂草。一旁立着四扇水墨畫屏風,角落中的一張小几上擺着一隻青花瓷瓶,最靠裡的那堵牆前放着一張棋桌,一應擺設都流露出一股濃濃的唐風。
棋桌兩旁捉對廝殺的卻是一老一少。老的那個五十出頭的年紀,下頜一縷斑白的鬍鬚,不經意間卻流露出一種凜然貴氣來,正是張越有過一面之緣的周王朱橚。少的那個正是杜綰,只她此時執黑棋,一幅專心致志的模樣,根本不曾注意到其他。
見周王額頭冒汗,張越頗覺得好笑,隨即便進了裡間。和外間相比,這裡的陳設更簡單,靠牆處是一個插蠟燭的木架子,一旁的蒲團上坐着一個老僧。那老僧滿是皺紋的臉頗爲醜陋,分明是老態龍鍾之象,可盤腿坐在那兒半睡半醒之間,卻又顯得生機勃勃。
此時那簾子已經在身後放下,張越卻沒有開口說話,而是仔仔細細打量了那老僧好一會兒,這才躬身一禮道:“學生張越,拜見道衍大師。”
聞聽那道衍兩個字,那老僧忽地睜開了那雙三角眼,原先尚有的一絲懶散之態無影無蹤。定睛打量了一會,他不覺微笑了起來:“自從複姓姚之後,便是皇上也是稱少師二字,這道衍兩個字卻很少再有人叫了,小子倒膽大!我形同退隱不問世事多年,往來的也就是幾個老友,今日見你們四個也是爲了杜家丫頭的要求,畢竟我欠着她一個天大的人情。我可以讓你問一個問題,我也可以告訴你,第一個進來的那年輕人問如何成就功業,之後兩個則是問如何才能前程似錦,你又想問什麼?”
張越此時方纔知道萬世節和房陵孫翰爲何在出去之後喜形於色,可對於自己想問什麼,他倒是着實有些躊躇。作爲世家子,這輩子衣食無憂自然是不用提了;要說榮華富貴,這玩意易求不易保,而且他也不認爲這經驗能夠傳授;至於功業則是更需要小心謹慎一刀一槍地拼下來,需要的是自己的切身體會。思前想後,他忽然靈機一動。
“不瞞大師您說,我今次求見純屬好奇,並不是打算來答疑解惑的。只既然大師既然這麼說,前頭我那三位友人也都問了,那我也想問一問,我如何才能讓父母家人長命百歲?”
此話一出,原本笑得淡然的道衍頓時愣住了。他目不轉睛地打量着張越,忽然爆發出一陣大笑。這笑聲持續了許久,直到他自己都有些笑不動了,這纔看着張越問道:“小子,爲何你不問榮華,也不問富貴?”
張越仍是神色不變,鄭重其事地說,“無論榮華還是富貴,總得壽元綿長方纔有福享受。起居八座一呼百諾,若是無人陪伴享受那富貴榮華,那孤單豈是好受?小子是俗人,當然也希望有權有勢榮華富貴,只不過前人走一條路興許能富貴,後人哪怕是一模一樣跟着走也未必能成功,蓋因時不同勢不同。所以,小子只想問大師,如何讓父母親人長命百歲。”
“怪不得皇太孫那樣尊貴的身份,亦會贊你是老實的妙人。”道衍聞言啞然失笑,旋即沒好氣地一瞪眼道,“小子既然大智若愚,便不要拿這問題來愚弄我這個老和尚,有什麼話想問想說便直說好了。”
道衍剛剛大笑的時候,外間正在弈棋的兩人也都被驚動了。周王朱橚被這一笑驚醒,一步步算着棋盤上的路數,發現似乎又要輸,頓時氣急敗壞地道:“少師這時候笑什麼笑,看我這盤又輸了!真見鬼,我這三天不知道輸給杜丫頭你幾回了!”撂下這話,他惱羞成怒地把雲子丟進了盒中,拂袖起身便步出了屋子。
一旁的陳留郡主見慣了父王輸棋後的沒風度,輕笑一聲也不理會。往裡間的方向瞥了一眼,她對杜綰擠了擠眼睛,笑嘻嘻地問道:“綰兒妹妹,你不是對你爹當年丟下你們母女頗有些怨氣麼?怎麼這會兒對你這位師兄這麼好,還爲他去求了那個老和尚?”
“郡主都說了他是我師兄,我關鍵時刻幫他一把難道不應該?”
杜綰展顏一笑,並不在意陳留郡主的調侃,一面收拾棋子,一面卻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朝裡間投去,心中頗有些納罕。認識道衍和尚已經有一段時日,她知道這老和尚平日很少見外人,縱使對周王也是淡淡的,若非她相求也不會見他們四個人,更不會猶如他爹當年那樣動了愛才之心提攜後輩。既然如此,怎麼笑過之後就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