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江有點亂。
總覺得那落在耳裡的一句句,好像很有道理,卻又有哪裡不對勁兒的樣子。
這麼繞着繞着,又被我催促着踹了一腳,只當我說的是正理兒,翹着三根手指頭便把毒誓給撂下了。
好騙得不行。
而既然都扯到程妖了,我當然是八卦地想要多瞭解一點:“小白,聽說你和程妖睡上了?”
“睡?咳咳咳——”口水一嗆,那本就紅着的臉,這下咳得更豔了。
好不容易緩下來,小白復又扭頭,瞪着眼道:“哪哪——哪有,你聽誰說的?”
“程妖啊。”
白江懵了一下,隨即回:“不可能,那是成親了才能,才能做的事兒,我最多,就是和她躺在一張牀上,什麼也沒做,真的,什麼也沒做!”
這反應有點兒激烈啊。
不過細細一想,我又明白了,小白這是將睡的意味往深層次給理解了呢,嘖嘖嘖。
我戲謔地攀上他的肩膀,挑着眉說:“人家的睡,那就是躺在一張牀上,蓋着被子純聊天,你這小子,想哪兒去了呀?”
這樣啊。
腦中繃着的弦一下鬆掉,白江傻笑了幾聲,擺着手掩飾:“沒什麼,沒想什麼。”
可以掩飾得再拙劣點麼。
“玫姐。”我暫未揪着他不放,這人倒是主動對我開口了。
靠上邊兒上的牆,我仰着頭望天:“你講。”
白江摸着兜裡的某物,幾分不好意思地說:“程妖對我很好,和她在一起,我真的挺高興的。”
一言不合秀恩愛麼。
我淡淡地瞄了他一眼。
“但有一點,我很奇怪。”他煩惱地皺起了眉。
……
哦喲!
難道真如程妖所說,小白早就瞧出了什麼,只是不願戳破而已嗎,那麼現在,是打算同我坦誠地交流一番了?
下意識地站直,我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坐等下文。
“同她相處久了,我覺得她的性子太硬了,就跟個大男人一樣。”某男若有所思地念叨着。
這麼想就對了。
結果白江又接着道:“你說,姑娘家家的,卻是這麼個性子,是不是因爲幼年遭受過什麼陰影啊?”
……
靠。
程妖不是說,小白其實是有所察覺的嗎?可是看他現在那樣兒,分明是什麼也沒看透,還想岔了好伐!
“誒,玫姐,你好像也是這種性子啊,能不能跟我說一說是爲——”
“滾蛋。”我翻着白眼,將他的話堵回去,實則心虛得不行。
後者有些委屈地閉上嘴,他也就是隨口問一問,怎麼就讓他滾了。我悄悄地瞥了一眼無聲的小白,而後摸着鼻子敷衍了一句:“明明是你變得小鳥依人了,纔會覺得人家強硬吧。”
小鳥依人……
雖然這個詞用得有些不對,但白江暗自一想,在遇上程妖之後,自己確實變得柔和了不少。
或許真是因着自己的性子變軟了,纔會覺得程妖愈發的男子氣了吧。
某男恍然大悟。
“對了,玫姐,你怎麼就要嫁給趙炎了啊?”理完了自己的事兒,白江又撓着頭問我。
嗯,這話問得可真奇怪,倒像是覺得我不該嫁給言悔似的。
“喜歡就嫁嘍~”
白江一歪頭,困惑地蹦出一句:“可幫裡不是傳,你喜歡大老爺嗎?”
……
二話不說,我一巴掌就先朝小白的腦袋招呼去了:“情報處瞎傳的,你也信。”
小白捂着被拍的地方,哦了一聲,又關心地多問了幾句言大夫的事兒,比如這個人怎麼樣,對我好不好,我一一回着,差點兒沒把言悔誇到天上去。
再之後,小白身爲悅樂館新的主事人,也不能在外耽擱太久,他記起我還是武館的掛名師傅來着,便問我有沒有時間去武館踩一腳。
左右閒得沒事兒幹,本是想要答應的。
然而這人告訴我,在他未到王城之前,羅修被鬧得頭都要炸了,一堆人都指明瞭要我教授,可當時我走得灑脫,後頭也沒顧着去,羅修找不着人能怎麼着,再加上其他武館見我一直沒在,便試探地又跑去踢了一回館,羅修沒能應付住,結果這生源一下就寡淡了。
好在小白及時趕到,他將王城排在前五的武館,是挨家地挑了一遍,仗着全勝而歸,這才又把聲勢拉了上去。
然而這重新報名入館的人中,想拜我爲師的人仍是大有人在。
徒弟有今海一個就夠了。
去不得去不得。
“嗯,我還有事,你自個兒回吧。”如是回絕後,我扭頭就跑了個沒影兒。
……
東市的一家花鳥店門口,我抓着裙角蹲在幾個鸚鵡籠子前頭,左一眼,右一眼。
店家熱情地湊過來在我耳邊嘰喳個不停,想攛掇我買下幾隻,然而我也就是路過這兒,隨便走過來看一看。
且我若是真的想買個什麼,旁人越是念叨,我越是失了興致,當下,我連多掃幾眼都覺得煩了。
才站起身,就聽得身後幾個少年郎一邊互相催促着,說什麼四方園的講書就要開始了,一邊是腳步不停地往前走去。
四方園的講書?
在王城的分部混久了,我已然知道那四方園乃是四魂幡麾下的產業,而此時被這麼一提,我的腦袋卡了一瞬,頓時躥出心心念唸的說書先生來。
嗯。
既然遇上了,那我自然是要去聽個熱鬧的,畢竟之前,我念得起勁,卻愣是一回也沒聽着。
杵在門口的店家見着又一個客人離開,只覺可惜,嘖着嘴便給鳥換水去了。
……
踏進四方園,上下一掃,不得了,合圍的四層樓間,哪怕是樓梯和走道,都滿滿當當地擠着人,他們或坐或站,視線皆投向茶園的中央。
此時的露天堂已搭好了高臺,約三尺,鋪上了大紅布,一張花梨半桌落在臺子正中,其上擱着一方醒木,一壺淡茶,就差講書的人登臺了。
還真是熱鬧。
【作者題外話】:又站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