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行倉庫西面,日軍脅阪聯隊指揮部。
突然闖過封鎖線的卡車同樣驚動了脅阪次郎大佐和北島剛雄少佐。
北島剛雄神情凝重地道:“大佐閣下,觀察哨回報,支那軍從卡車上卸下了十幾個大鋼瓶,但剛瓶裡裝的什麼東西卻不得而知。”
“鋼瓶?”脅阪次郎臉色劇變道,“難道是化學武器?”
“這個……”北島剛雄也頓時臉色大變,旋即搖頭道,“應該不至於吧,這裡緊挨公共租界,連大日本皇軍都不敢公然使用化學武器,支那軍又豈敢胡來?再說,支那軍也不可能擁有化學武器吧?”
“倒也是。”脅阪次郎皺眉道,“那麼這些瓶子裡裝的究竟是什麼呢?”
北島剛雄道:“大佐閣下,這樣胡亂猜測毫無用處,不如立即向師團部發報,請求特高課的人查清這批鋼瓶的來歷。”
“喲西,北島君言之有理,你這就去給師團長閣下發報!”脅阪次郎想了想,又特意叮囑道,“爲防萬一,在特高課沒有查清這批鋼瓶的來歷之前,大日本皇軍不能再行出戰,明天的進攻,就由於芷山的奉天警備旅擔任主攻。”
“哈依。”北島剛雄猛地挺身低頭,旋即領命而去。
…………
一轉眼又是五天過去,時間來到了民國二十六年(1937年)11月20日。
這五天來,四行倉庫戰場依舊是如火如荼,日軍第36聯隊雖然沒有再參與進攻,但是僞滿洲國奉天警備旅卻是不要命地向四行倉庫發起了猛攻,經過五天惡戰,奉天警備旅傷亡將近三千人,基本上已經被打殘了。
這五天來,公共租界的民衆依然熱血沸騰地在南岸聲援寶山營的英勇抗戰,當天那個眼鏡男曾經引吭高唱的那首《兩百壯士之歌》,現在已經唱遍了蘇州河南北兩岸,不僅寶山營的官兵,甚至連上海的小乞丐都能引吭高歌了。
聚集在蘇州河南岸的各國記者,或者出於獵奇的心理,或者出於人道主義的援助,紛紛將四行倉庫的抗戰畫面,以及文字資料傳回國內,西方世界的主流媒體也紛紛開始關注這場遠在東方的戰鬥,國際上的主體輿論漸漸由最初的中立轉爲同情中國。
只不過,在整個抗日戰場上,國軍卻沒能取得振奮人心的重大戰果,甚至在日軍的打擊下,南北兩線戰場紛紛棄城失地,潰不成軍!
在華北戰場,太原、臨汾相繼失守,晉綏軍和中央軍殘部龜縮至中條山沿線,整個山西幾乎全部淪陷,只有八路軍還在晉西北山區堅持遊擊作戰,值得慶幸的是,由於日軍阪垣師團兵力不足,再加上後勤補給線過長,不得不主動停止了攻勢。
在淞滬戰場,日軍已經攻入江蘇境內,兩天前,北路日軍第3師團第68聯隊,也就是鷹森孝聯隊已經攻陷崑山,南路日軍第10軍已經攻佔吳興、長興,至今日,日軍南北兩路大軍已經將戰線推進到了常熟、無錫、吳興沿線。
至此,整個淞滬地區除了寶山營之外,已經再沒有別的國軍部隊了。
當然,日軍華中方面軍的九個精銳師團另兩個步兵旅團以及兩個重炮旅團也幾乎全部開上了前線,留在淞滬地區的除了脅阪次郎的步兵第36聯隊之外,就只有兩個剛剛運到上海的補充兵團了,至此,寶山營突圍的時機終於成熟了。
…………
閘北,日軍第36聯隊指揮部。
凌晨兩點,北島剛雄鐵青着臉走了進來,向脅阪次郎道:“大佐閣下,特高課已經查清楚了,那些鋼瓶裡裝的全是氧氣。”
花了五天時間,日軍的情報機關特高課總算是查清楚了。
倒不是日軍特高課無能,之所以花了五天才查清楚,卻是因爲國府保密局利用這個機會在上海與日軍特高課展開了一場空前慘烈的暗戰。
“什麼?氧氣!?”脅阪次郎的臉色頓時也變得極爲難堪。
“是的,氧氣。”北島剛雄猛然低頭道,“大佐閣下,由於我們貽誤戰機,遲遲未能消滅四行倉庫的支那軍,以致國際上出現了不利於帝國的輿論,師團長閣下和司令官閣下都極爲震怒,此事甚至已經驚動了大本營。”
脅阪次郎的臉色霎時由青轉白,沉聲道:“師團長閣下的意思?”
北島剛雄道:“師團長閣下電令,明天天黑之前必須肅清堅守四行倉庫的支那殘兵。”
脅阪次郎的臉肌頓時抽搐起來,他知道師團長閣下這次是動了真怒了,如果明天還是無法攻佔四行倉庫,那他就真的只能切腹以謝天皇了!
衛兵忽然入內稟報道:“大佐閣下,奉天警備旅旅長於芷山要見您。”
“讓他進來。”脅阪次郎揮手道,明天決戰,奉天警備旅還是得打頭陣。
於芷山很快進來,不等脅阪次郎說話,便急聲說道:“大佐閣下,我有重要情報彙報。”
“重要情報?”脅阪次郎道,“什麼情報?”
於芷山道:“大佐閣下,剛纔我的衛兵向我報告,說是在指揮部地底下聽到了異響。”
“八嘎!”脅阪次郎心裡正窩着火呢,當下勃然大怒道,“你的胡說八道,地底下怎麼可能有異響,難道支那豬會變成老鼠鑽到地底下……”
說着,脅阪次郎的聲音便嘎然而止,然後轉頭望向北島剛雄。
北島剛雄臉上霎時也露出了莫名的神色,然後跟脅阪次郎幾乎同時大叫起來:“氧氣,地道掘進,工兵爆破!”
“工兵爆破?”於芷山嘁聲道,“什麼爆破?那些癟犢子玩意是要挖地道逃跑。”
“八嘎!”北島剛雄不由分說一巴掌抽在於芷山臉上,旋即扭頭大吼道,“撤退,所有人員統統撤出指揮部,快!”
…………
四行倉庫,底層大廳。
包括嶽維漢在內,寶山營剩下的百十來號官兵已經全部換上了鬼子的軍裝,不過二十幾號重傷員卻沒有換上鬼子軍裝,嶽維漢和幾個連排長此時正在和重傷員們默默地握手道別,至於一百多陣亡將士的遺體,也已經移進了地道深處。
“營座,等我們傷好了,還來找你,還跟你打鬼子!”一名川藉重傷員艱難地道。
“好!你們永遠都是寶山營的兵,永遠都是我的兵!”嶽維漢哽咽道,“只要你們養好了傷,我隨時你們歸隊!”
說罷,嶽維漢又轉頭向楊紹成道:“楊主任,這些弟兄就拜託您了。”
“放心吧。”楊紹成肅然道,“我們八路軍辦事處定會竭盡全力保護好這些重傷員,等他們養好了傷,再想辦法送他們出租界。”
“好!”嶽維漢猛然轉身,冷然下令道,“起爆!”
站在地道入口處的警衛排長劉鐵柱當即按下了起爆器,頓時間,地底深處陡然傳來一聲隱隱約約的悶響,旋即腳下的地面開始劇烈地晃動起來,包括嶽維漢在內,寶山營所有官兵霎時間全都被晃倒在地,再沒有人還能站得住。
四行倉庫以西兩百餘米,被脅阪次郎充爲指揮部的那棟三層大樓突然間劇烈地顫動了兩下,旋即轟然垮塌,頓時間,巨大的煙塵便向着四周山呼海嘯般漫延開來,不到片刻功夫就幾乎遮蔽了整個蘇州河北岸。
這一刻,整個公共租界乃至法租界、還有日租界的人們都同時翹起腦袋,遙望着閘北方向,所有人的目光裡都充滿了駭然之色,剛纔究竟發生了什麼?難道說,小鬼子在閘北投下了重磅航彈?可什麼時候,小鬼子的轟炸機敢在夜間起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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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新八國聯軍司令捶着桌子,咆哮道:“抓住他!就是付出整個太平洋艦隊,也要抓住他!”
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爲了保護他,一次竟然犧牲了三千七百二十八名優秀戰士的生命!
但是,每一個倒下去的戰士在臨死前都會這麼告訴你:
“保護他,用你的生命!直到流盡最後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