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劉副官道,“處座,也不能說沒有吧?有些人就這樣,一旦被逼急了,是會激發出潛能來的,再說那位也不能算是足不出戶的大家閨秀,要不然也不會跟自己家的長隨攪到一塊,她原本就不是個正經女人,能撐起這場面我覺得很正常。”
馬佔魁答非所問地道:“小劉,現在幾點了?”
劉副官看看錶,答道:“八點多了,伙房肯定是沒吃的了,不如下館子吧,我請客。”
“行啊,那就去‘天然居’。”馬佔魁欣然道,“順便會會這個東北逃難來的女老闆。”
“嘿,處座你可真是會挑地兒。”劉副官搖頭苦笑道,“‘天然居’的東北菜味道的確很正,價格也算公道,可那裡的生意不是一般的好,每天都要到凌晨纔打烊,這個點正是餐館營業的高峰時段,我可不敢保證還有座位啊。”
“走吧。”馬佔魁放下案卷長身而起,說道,“先去了再說。”
…………天然居。
馬佔魁和劉副官剛走近大門,就有跑堂笑着迎了上來:“兩位裡邊請。”
行動處的人是不穿制服的,因此除非是熟人,否則根本就猜不到他們的身份。
馬佔魁揹着手,冷着個臉走進了大門,隨後跟進的劉副官問那跑堂道:“二樓包廂還有座嗎?”
“喲,這可不巧了。”跑堂賠笑道,“包廂是真沒了,就大堂還有座。”
剛進門,馬佔魁一眼就瞧見了站在櫃檯後面的“女老闆”,嘿,長得真是沒話說,那身段子比北平八大胡同的頭牌還要頭牌,尤其是身上那襲做工考究的旗袍,格外襯出了她的蜂腰隆臀,馬佔魁這個冷血屠夫見了也不覺有些心旌搖盪。
正熟練地撥着珠算的女老闆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當下擡頭,兩人四目相對。
馬佔魁頓時很輕佻地吹了聲口哨,然後流裡流氣地走到了櫃檯前,整個人往櫃檯上那麼一靠,一顆腦袋徑直越過了櫃檯,堪堪就要頂到女老闆的胸脯上了才肯停下,不過一雙眼珠子卻已經色眯眯地盯住了女老闆的胸脯。
跟在後面的劉副官有些納悶,處座平時不這樣啊?
“老闆,要個包廂。”馬佔魁的眼神似乎是被女老闆的酥胸給粘住了。
“喲,這位爺,真是不好意思,二樓的包廂沒了。”女老闆並沒有因爲馬佔魁直勾勾、色眯眯的目光而有絲毫的生氣,反而賠着笑臉說道,“要不,我讓人把臨街靠窗那桌給收拾出來?雖說同樣是大堂,可那裡還算安靜……”
“叭!”馬佔魁從屁股兜裡摸出一枝王八盒子,重重地拍在了櫃檯上。
女老闆頓時嚇得尖叫起來,旋即又本能地退下兩步,吃聲道:“你……你想幹嗎?”
馬佔魁的目光終於從女老闆的胸脯上移開了,旋即冷然說道:“我說,包廂還有嗎?”
女老闆雙手死死攥緊了,顫抖着說道:“這位老,老總,今兒包廂是真,真沒了……”
“你說啥?”馬佔魁頓時目露兇光,猛然揚起王八盒子,黑洞洞的槍口已經對準了女老闆的眉心,然後冷森森地喝問道,“我說,包廂還有沒有?”
原本無比喧鬧的大堂頓時變得一片死寂,十幾桌食客全都衝這邊看了過來。
站在馬佔魁身後的跑堂看似隨意地將擦桌的抹布從左肩取下,搭到了左手上,眸子裡卻有難以察覺的寒光一閃即逝,就在他準備拔出左手手腕上暗藏的飛鏢射殺馬佔魁時,櫃檯後面的女老闆卻衝着他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這是誰呀?”一把低沉的聲音忽然從樓梯上傳了下來,“敢在天然居鬧事?”
話音方落,一名身姿筆挺的國軍將領已經在兩名侍從的簇擁下走下了樓梯,這將領的領章上扛的赫然是中將軍銜,馬佔魁和劉副官見狀頓時吃了一驚,因爲這位國軍將領赫然就是三十九集團軍中以好勇鬥狠著稱的新9師師長池成峰!
“池師長,你可得給小女子主持公道。”那女老闆見了池成峰頓時如同見了救星,兩步就搶到了池成峰跟前,旋即緊緊抱住了池成峰的左手臂,鼓騰騰的酥胸已經重重地擠到了池成峰的胳膊上,直擠得池成峰心猿奔放、意馬難收。
“沒事,美人兒別怕。”池成峰趁機拍了拍女老闆的臉蛋,笑道,“有我呢。”
說罷,池成峰又猛然擡頭,正要好好抖抖威風時,才發現鬧事的居然是馬佔魁!
池成峰明顯愣了下,不過很快他就看到馬佔魁在向他眨眼睛,當下就反應了過來,別看池成峰是個大老粗,可他的心思卻細着呢,要不然也不可能從那麼多場殘酷的肉博戰中活下來了,要想從殘酷的戰火中生存下來,光有蠻力是不行的,還得有腦子。
當下池成峰又擺足了中將師長的架子,冷冰冰地向馬佔魁道:“他姥姥,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馬佔魁呀,你這個行動處長真是越當越不像話了,你這叫擾民,身爲行動處長,擾民該定什麼罪用不着我來告訴你吧?”
馬佔魁臉色微變,抗聲道:“我這叫例行覈查!”
三十九集團軍軍規森嚴,滋事擾民是要執行槍決的。
“他姥姥,覈查什麼?”池成峰怒道,“人家父母雙亡,就是從東北逃難過來的,你是不是非要把人家往絕路上逼才高興啊?”說此一頓,池成峰又蠻橫地道,“馬佔魁,實話跟你說吧,我已經認玉英做乾妹了,你別跟老子乾妹過不去!”
“池成峰,你這是在妨礙行動處執行公務。”馬佔魁抗聲道。
“屁的公務!”池成峰撇了撇嘴,語含不屑地道,“還不快滾?”
“池成峰,我會向總座控告你的!”馬佔魁聲色俱厲地道,“你要對此負責!”
“他姥姥,負個鳥責?”池成峰兩眼圓睜,怒道,“還不滾?再不滾老子把你扔出去!”
說罷,池成峰一揮手,身後兩名侍從已經凶神惡煞般撲了上來,看樣子是真打算趕人。
馬佔魁趕緊帶着劉副官從“天然居”裡退了出來,臨出大門時還不忘扭頭怒吼:“池成峰你等着,這事沒完!”
…………司令部,嶽維漢小院。
李夢再次應邀前來爲嶽維漢推拿。
這會,李夢醫生正撅着翹臀跪在嶽維漢背上,用她的雙膝研磨嶽維漢的腰眼呢,嶽維漢微眯着雙眼,舒服得直哼哼,必須得承認,李夢醫生的按摩技術是真不錯,就在這時候,玉狐進來稟報道:“總座,馬處長有急事求見!”
“佔魁?”嶽維漢趕緊示意李夢停下,旋即翻身坐起。
“總司令,那我先回醫院了。”李夢向嶽維漢敬了記軍禮,轉身出門時,正好與進門的馬佔魁打了個照面,馬佔魁犀利的眼神往李夢身上一掃,李夢頓時間就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當下趕緊低頭急走幾步,一溜煙地出了嶽維漢的小院。
馬佔魁頓時就蹙緊了眉頭,直到李夢的倩影消失不見了才轉身進門。
“總座,天然居有問題!”一進門,馬佔魁就石破天驚地說道,“我懷疑那是日本人剛剛開設不久的情報站,而那個女老闆就是日軍駐北平特務機關長——南造雲子!”
“嗯,南造雲子!?”嶽維漢凜然道,“佔魁,這話可不能亂說,有證據沒?”
“確切的證據沒有,不過我有九成把握!”馬佔魁道,“南造雲子僞造的身份的確查不出什麼破綻,不過她的表現與太家閨秀差距太大,這是疑點之一;剛纔我去天然居,發現她正撥打算盤,而且動作極爲熟練,完全不像是初學,請問,除了山西的晉商,有哪個大戶人家會讓自家小姐學習算盤?這是疑點之二;剛纔在天然居,在我掏槍恐嚇之後,南造雲子的表情雖然很到位,卻無法逃過我的眼睛,我能肯定她的驚恐、害怕都是裝出來的,這是疑點之三;另外,通過王八盒子槍機上特別磨出的反射鏡面,我注視到,當我舉槍瞄準南造雲子時,站在我身後的那個跑堂似有異動,卻被南造雲子制止了,這是疑點之四;最後,這次我去北平,馬漢三告訴我,南造雲子失蹤了,這也未免太巧了吧?這是疑點之五!有這五大疑點,我敢肯定這天然居就是日本人新設的情報站,而那個女老闆就是南造雲子本人!”
“那你還等什麼?”嶽維漢不假思索地道,“立即通知劉鐵柱,將南造雲子拿下!”
“是!”馬佔魁啪地立正,旋即轉身疾步離去,不過剛走到門口又兜了回來,向嶽維漢說道,“總座,剛纔從這裡離開的那位醫生,似乎有些面生啊?”
“馬處長,我正想跟你說這事呢。”不等嶽維漢回答,旁邊的玉狐說搶先說道,“最近軍委會剛剛派來了一批軍醫,剛纔的李夢醫生就是其中一位,而且醫術了得,尤其擅長保健按摩,可以有效緩解總座的疲勞,不過……就是身份沒有最終覈實。”
“是醫生?”馬佔魁點了點頭,又向嶽維漢道,“總座,這幾天你就別讓她過來了,等處理了南造雲子,我會加緊覈實她的身份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