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五十六

“真是陰魂不散!”陳文治厭惡的說道。

戲臺上的戲子咿咿呀呀的唱着婉轉的調子, 帷帽上輕薄的白紗遮住了小鈴鐺的臉,她掀起白紗的一角,邊吃邊瞧, 雖然聽不懂晦澀的戲詞, 但這並不妨礙她看錶演看的津津有味。

陳謙左手託着臉, 眼睛無神的盯着臺上的戲子, 打了個哈欠, 懶懶的說道:“你猜她會不會上來?”

陳文治想到那個可能的出現,臉青了,當下道:“哥哥, 我們走吧!”

“你問……鐺……鐺。”陳謙一臉扭曲的說道,“鈴”是敏感字眼, 這是葉琛過於警惕的可笑結果, 所有人在外都不許喊“小鈴鐺”這三個字, 特別是“玲”,所以要用別的字眼來替代, 陳謙問小鈴鐺要叫她什麼,小鈴鐺給出三個答案——“小小”“小鐺”和“鐺鐺”,然後看着陳謙一臉彆扭的樣子嘻嘻笑。

讓人昏昏欲睡的文戲變成了武戲,小鈴鐺撩起了輕紗,眼睛亮閃閃的看着臺上的武生耍槍打拳, 戲子用於表演取樂的動作總是比陳謙他們用於實戰的武打動作好看的多。

陳文治有話要說, 喊了小鈴鐺幾聲, 小鈴鐺盯着臺上心不在焉的“嗯”幾聲, 陳文治把腦袋伸過去故意擋住了小鈴鐺的視線, 說道:“有個兇巴巴的姑娘要過來了,小……鐺, 我們走吧,好不好?”

“不要鬧,弟弟乖。”小鈴鐺隨手在他腦袋上拍了拍,然後推開,伸長脖子,正好看見一個戲子做了一個漂亮的連環倒空翻,全場叫好不斷,小鈴鐺歡快的“呀”了一聲,使勁的拍着手。

陳文志腦袋歪到一邊,滿臉的鬱悶。

陳謙趴在桌子上悶笑。

現在走已經來不及了,樓梯上傳來了均勻的“咚咚”聲,是女子輕巧的步伐,陳文治蹭的站了起來,如同面臨瘟疫一般,道:“我去方便一下!”

這麼站起來,又把小鈴鐺的視線給擋住了。

小鈴鐺嘴巴不停的嚼着東西,右手已經捏了一粒炒綠豆要往嘴巴里送,戲正看到精彩的地方,被陳文治這麼一檔,小鈴鐺不耐煩了,左手去推陳文治,右手也打算過來幫忙,結果她右手的小拇指位置那麼巧處於盤子邊緣之下,而小鈴鐺的手上動作不是平行於桌面抽回來,而是自下而上的擡起來,整個的盤子都被小鈴鐺給掀翻,在空中打了幾個轉,柳木眼疾手快的捉住,盤子才免除了摔落地板粉身碎骨的下場。

裝炒綠豆的盤子獲救了,一整盤的炒綠豆卻盡數撒在了地上,滾的到處都是。

小青忙道:“哎,都先別動,小心摔倒了。”

戲樓的包廂是敞開式的,各個看客之間隔着適當的距離,用屏風擋着,這樣只要說話輕聲一些,互相之間也是聽不見的。

他們這一桌靠近樓梯,上樓的人走過都能看得見,孫寶靈的腦袋,就是在這個時候冒出來,緩慢、優雅的腳步,逐漸帶出了整個身體,苗條柔軟的身段展露在衆人眼中。

而這時,小青話音剛落下,坐着的陳謙和小鈴鐺沒有動,站着的柳木也沒有動,聽到小青示警的陳文治已經動了起來,跨出一步,踩下去……

而沒有聽見小青示警的孫寶靈,尖尖的下巴微揚,面露端莊得體的微笑,步履優雅的擡腳,邁上了最後一層階梯……

陳文治和孫寶靈同時落腳,都踩在了滿地都是的炒綠豆上面,孫寶靈的繡花鞋在可愛的綠豆上面打了個滑,山寺的歷史重現,孫寶靈驚叫着仰臉往後倒,腿腳由於打滑的慣性往上猛踢,繡花鞋被甩了出去,衆人的視線跟隨者繡花鞋飛過的軌跡,從孫寶靈的腳移動到屋頂,由屋頂落在了陳文治的身上。

陳文治臉色僵硬的拿着孫寶靈的繡花修,腦子機械的轉動,樓梯口一派兵荒馬亂,雖然有身後的侍女墊背,孫寶靈沒有直接從樓梯上滾下去,然而她往後摔倒的力道太大了些,被仰倒的侍女們抱着頭部,頭低腳高,裙子滑落,白內內的一截小腿就這樣曝露在空氣中。

小青看着被陳文治踩扁了的綠豆,訥訥的問柳木:“怎麼偏偏她摔倒了?”

“啊啊啊啊啊!”孫寶靈的尖叫聲適時的傳過來,“賤婢!賤婢!快扶我起來!”她的聲音裡已經帶着抓狂的哭腔,孫家二小姐毫無瑕疵的美名,在砰砰鏘鏘的敲鑼打鼓聲中,無情破滅,留給京城千家萬戶飯後談笑的話題。

柳木把屏風放好,擋住看熱鬧的不小心撞過來的視線。

陳文治愣了半晌,一隻手還抓着孫寶靈的繡花鞋,另一隻手捂着肚子,忽然無聲的笑了起來。

小鈴鐺的腦海裡的圖像還停留在孫寶靈光裸的小腿上,她眨眨眼,嘀咕一句:“好白呀。”

手藏在袖子下面,偷偷的把捏着的綠豆給扔在地上,她沒忘記這場鬧劇是因爲什麼才發生的,小鈴鐺心裡悄悄產生了“好心虛”這樣的感覺,她摸了一個糕點,塞到嘴巴里,把帷帽戴好,隔着白紗努力認真的盯着臺上表演的戲子。

陳謙眼裡閃過一道意味不明的笑意,自言自語:“是挺白的。”

陳文治看了眼狼狽離開的孫寶靈等人,猛搖頭,堅決道:“再白我也不要,別人都看到了。”

陳謙點頭,笑道:“可不是嘛,好多男人都看到了。”

王府的二公子,怎麼能娶一個名節有損的女子爲妻?

這可真是一個好藉口。

陳謙託着下巴愉快的打着瞌睡,陳文治高高興興的坐下來,在小鈴鐺耳朵邊對臺上的戲子評頭論足,小青看着滿地狼藉,問柳木:“要不要叫小二來掃乾淨?”

“我去叫人。”柳木表情千年不變的臉上,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長時間不笑相貌又不錯的年輕人,一旦笑起來,前後反差帶給人的震撼是強大的,小青睜大了眼,不過很快從“美色”中清醒過來,死死拉着柳木,低聲道,“木頭啊,誰不認識你是世子的侍衛?你一出去,大家都知道世子在這裡了!”

說完小心的踩着步子,去喊 小二過來打掃。

柳木愣了愣,下意識的去看陳謙,正對上他主子略帶戲謔的目光,薄臉皮的侍衛雙頰染上了一層暈紅。

陳謙懶洋洋的支着腦袋,無聲的笑。

…………………………………………

後來陳謙命人把孫寶靈在樓裡跌倒的事情傳出去,特意着重“露出一截光溜溜的小腿”,有諸多看客作證,孫家怎麼還有臉面上門給孫寶靈求親?

陳玘的面子也是大大的丟光了,畢竟他纔是保媒之人,連帶着遷怒了孫藝朦。

拜陳謙所賜,孫寶靈的“名節受損”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原來上孫家提親的媒人,紛紛退卻,陳謙還不滿意,讓人編出更加誇張的謠言繼續散佈,他這是要孫寶靈嫁不出去!

“哥,不用這麼做到如此地步吧?”陳文治雖然討厭孫家,卻遠遠不能理解陳謙對孫家刻苦的仇視是從何而來,陳謙的謠言,對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來講,是致命之擊,不留餘地的,要把對方打入地獄。

“怎麼不用?”陳謙淡笑着,一派雲淡風輕,“名門望族沒有人娶她,但民間討不到媳婦兒的多不勝數,她不想嫁,有誰逼她不成?”

陳文治訥訥無語,他小心的問不可捉摸的兄長:“孫寶靈哪裡惹到你啦,哥哥?”

陳謙淡淡道:“御下不嚴,我只是給她一個小小的懲罰。”

所謂御下不嚴,就是僕從亂嚼舌根給小鈴鐺聽到,所謂小小懲罰,就是敗壞了的名譽,絕跡門前的媒人。

真是不該被他在小鈴鐺面前的無害給欺騙,他不是漂亮的金絲雀,而是長着獠牙的狼王,守護着自己的領地,一旦有人膽敢冒犯,必然撲上去咬斷對方的脖頸。

至於孫堂,他就是再遲鈍,也感覺到了是有人在從中作梗,他細細的回想,不由暗自心驚,他這些年過的極爲不順暢,難道也是因爲此人?

然而孫堂卻百思不得其解,想破腦子也想不出到底是誰在跟他作對,好像是人人都有嫌疑,好像又沒有一個人像的。

兩年前他救出大女兒,交易場發生的事情他瞞的嚴嚴實實,孫藝朦被擄對外界的宣稱也是七夕扭傷了腳臥牀休息,知道實情的他都封了口,可還是傳出了孫藝朦被擄走過的傳言,入宮爲妃也就此泡湯。

緊接着是門客參與犯罪,他受到皇上責罰,之後刑部之事敗露,若不是他及早做好了準備,讓鄭略那個老頭子做了替罪羊,擔下全部的罪名,恐怕時至今日,人世間早已沒有刑部侍郎孫堂此人。

他想來想去,卻唯獨沒有懷疑到陳謙身上。

一個眼高於頂的王府世子,怎麼會來難爲一個與他無冤無仇的刑部侍郎?

62.六十二42.四十二40.四十50.五十7.七,準備回京(改)18.十八23.二十三53.五十三6.六,項州行(改)47.四十七61.六十一13.十三,新的生活62.六十二32.三十二10.十,慶平王府的醫女19.十九 ,算是番外,葉琛和溫良的39.三十九6.六,項州行(改)13.十三,新的生活46.四十六24.二十四3.三,小鈴鐺(改)10.十,慶平王府的醫女43.四十三12.十二,小兒郎,上學堂14.十四12.十二,小兒郎,上學堂38.三十八,16.十六,59.五十九52.五十二25.二十五27.二十七50.五十15.十五6.六,項州行(改)21.二十一10.十,慶平王府的醫女52.五十二35.三十五,番外,上篇32.三十二46.四十六1.一(改)24.二十四16.十六,63.六十三17.十七55.五十五13.十三,新的生活30.三十21.二十一5.五,死乞白賴(改)39.三十九48.四十八44.四十四48.四十八59.五十九56.五十六63.六十三46.四十六29.二十九56.五十六59.五十九49.四十九15.十五51.五十一52.五十二60.六十42.四十二56.五十六50.五十23.二十三63.六十三30.三十27.二十七35.三十五,番外,上篇49.四十九7.七,準備回京(改)6.六,項州行(改)27.二十七60.六十19.十九 ,算是番外,葉琛和溫良的39.三十九39.三十九30.三十47.四十七52.五十二57.番外上56.五十六26.二十六43.四十三42.四十二12.十二,小兒郎,上學堂35.三十五,番外,上篇31.三十一24.二十四28.二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