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坐在那裡裹緊了身上的披風,漸漸陷入了沉思,雖然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但是顯然程沐予和殷苒他們都出了事情,不然不可能任由別人將馬車給趕走,他們都知道自己上了馬車。
而將馬車趕走的人是誰呢?如果說蕭逐風跟自己說的是真的,那自己在昏睡過去之前聞到的那股花香,應該就是他口中所謂的‘如夢似幻’。趕走馬車的人,就是給自己下了‘如夢似幻’的人,但是這個人是誰呢?自己醒來之後就只看到了蕭逐風一個,其實也有可能是他吧?所謂的另外一個人是他用來騙自己的?
這麼想的話,是很有可能的,因爲蕭逐風心裡很清楚,以他的本事就算從那麼高的山崖上摔下來,他也不會死的。而且,他分明就是故意要帶着自己一起掉下來的……
就在清溪想得入神的時候,旁邊有了動靜,清溪轉頭看過去,是蕭逐風回來了。
只見他朝着清溪擺了擺手,笑着道:“我找到山洞了。”
“來,走,我帶你過去。”蕭逐風想要去牽清溪的手卻被清溪給迅速躲開。
她不由得再次提醒蕭逐風,“我已經嫁人了,是有夫之婦了,門主請自重。”
“你嫁人了又如何?是有夫之婦了又如何?我若是一個遵守禮教的人,也就不會創建閻門了。我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規矩禮法這些東西在我的眼裡算個狗屁。”
“可我在乎。”清溪淡淡道。
蕭逐風深深看了清溪一眼之後,迅速轉過身去,只當剛剛的事情從來沒發生過。
天色暗沉的速度越來越快,天光已然漸漸消失,蕭逐風在前面走着,而清溪則在後面跟着。
走了一段時候,前面的蕭逐風用無奈的語氣開口道:“你說你這完全就是自找苦吃,你若是讓我帶着你使了輕功飛過來,不過也就一會兒的功夫。你瞧瞧,這路有多難走……”到處都是雜草,而且還都不淺,這荒無人煙的地方自然是沒有路的,全靠蕭逐風和清溪兩個人一腳一腳地踩出來的。
清溪忍了忍,又忍了忍,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他道:“到底是閻門門主更像你本人,還是蕭逐風更像你本人一些?難道你就不會感覺自己會瘋嗎?明明這兩個人非常不同,甚至可以說是完全相反的。”
如果不是自己親眼所見,自己都不會相信吊兒郎當、風流多情的蕭逐風竟然跟嚴肅殘忍、冷酷無情的閻門門主是同一個人,他這樣老是在這兩個人中間換來換去,不會覺得自己要瘋嗎?自己光是這麼看着就覺得很混亂了。
聽到清溪這麼問,蕭逐風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清溪,嘴角緩緩浮起笑意來,“怎麼?終於對我的事情感興趣了嗎?這算不算是關心我?”
清溪聞言,頓時搖了搖頭,“算了,當我沒問。”她真的只是單純的好奇而已,爲什麼他的這兩個身份性情會相差那麼多,完全不像是同一個人,如果說是爲了刻意騙過別人的話,應該也不必要做到這樣的地步。
蕭逐風輕嘆了一口氣,轉過頭去,繼續朝着走着。就在清溪以爲他不會再回答自己的時候,卻突然聽到蕭逐風開了口,“因爲我羨慕蕭逐風這樣的人,所以我就將自己扮成了那樣的人。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多好,我想着,如果我當年沒有……”說到這裡,蕭逐風頓了片刻之後,才繼續道:“也許我真的能成爲他那樣的人也說不定。”
當年?是指他小的時候嗎?清溪不由想起了之前在閻門的時候,他以蕭逐風的身份出現在自己身邊曾經跟自己說過的那番話,他們從小時候開始,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練功,拼命練功,可見這也並不是他自己願意的,他的小時候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雖然心中好奇,清溪也沒有再問下去。
“前面就到了。”蕭逐風伸手指着前面一處道。
進到山洞之後,終於算是隔絕了不斷吹過來的冷風。
“今天這麼晚了,看來沐世子他們是下不來救你了。你先坐着吧,我去撿些柴來,到了晚上,這裡會更冷的。”
見清溪不說話,蕭逐風便是轉身走了出去。
沒多久之後,蕭逐風撿了樹枝和乾草回來,將樹枝架起,蕭逐風取出火摺子點燃,火勢漸漸大了起來,將整個山洞都映亮了。
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清溪拿出從馬車殘骸之中找到的乾糧,遞了些給蕭逐風,“吃嗎?”
蕭逐風見狀,含笑伸手接過,“你給的,我當然吃,就算是毒藥我也吃。”
清溪方纔手中的乾糧,轉而去翻身旁的包袱,“正好,我這裡正有一瓶毒藥,既然你這樣說的話……”只見清溪將一個小瓷瓶給翻了出來,從裡面倒出了一粒藥丸給蕭逐風,“給你吃吧。”
蕭逐風定定地看着清溪,沒有任何動作,也沒有開口說話。
清溪見狀淡淡一笑,“所以,別什麼話就隨便亂說。”
就在清溪想要收回去的時候,蕭逐風卻陡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然後另一隻手從清溪的手心裡拿過那粒藥丸。
在清溪愣怔之際,蕭逐風毫不猶豫地將那粒藥丸送到了自己的口中,喉結一動,他嚥了下去。
清溪見狀,只低下頭去吃着自己的乾糧,沒有再說什麼。
而蕭逐風也是沒有再說話,嘴角卻掛着淡淡的笑意。
正如他所說,他認識清溪也有兩年多了,對她的瞭解並不少,他知道無論她再怎麼討厭自己,在自己剛剛救了她的性命的情況下,她也是不會給自己毒藥的,她是個愛憎分明的人,仇怨也會報,恩情也會還。
而自己剛剛救了她的性命,她還不會對自己動手。
清溪不想再跟蕭逐風說話,吃了東西之後,就靠在石壁上閉起了眼睛,看起來像是睡了,但此時正跟閻門門主兩個人單獨呆在一起,她怎麼能真的去睡,心裡也是時刻警惕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