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奕渙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們二人走遠,眼睛直直的,許久都不動彈一下,直到他的同伴找來。
“怎麼站在這裡發愣啊?我們都等着你呢。”一人攬上他的肩膀,同時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什麼都沒有啊,難道是看梅花看愣了?
楚奕渙回過神來,卻轉身道:“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事,先走了。”
被丟下的那人一臉的莫名奇妙,“究竟是什麼事情這麼着急啊?方纔不還好好的嗎?”
細雪紛飛中,昌平侯府門前的侍衛看到自家少爺自馬背上躍下,面上都是露出驚訝之色,少爺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府了?
兩個侍衛正要上前給他行禮,楚奕渙卻已經快步越過他們,徑直走進了門內,那大步流星的樣子,好像是有什麼非常重要的急事。
楚奕渙一路快步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徑直進了書房,侍女們都很是驚異,少爺今天不僅這麼早就回來了,而且還主動進了書房,今天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嗎?
“少爺這是怎麼了?”一侍女悄聲問身邊的同伴道。
“別問了,趕緊上茶去吧,少爺剛從外面回來,肯定冷得很。對了,書房裡燃了炭火了嗎?”
“沒有,少爺一向不怎麼進書房,誰能料到……”
“好了,快別多話了,我這就去把書房的炭火燃起來,你去上茶。”
侍女走到書房門外,擡手敲門,“少爺,奴婢來給您添炭火。”
“不必了。”裡面傳來楚奕渙的聲音,略顯急切。
不必了?如今這天氣,屋子裡不添炭火,不覺得冷嗎?
就在這侍女暗自疑惑的時候,楚奕渙的聲音又從書房裡傳出來,“你們都別來打擾我,今天誰來也不見!”
侍女稍遲疑了一下,才應聲道:“是。”
這時另外一個奉茶的侍女也走了過來,她轉身對那侍女搖了搖頭,“少爺不許人打擾,我們快走吧。”
“啊?什麼意思?炭火也不燃嗎?”
任她們怎麼想也想不到,她們家的少爺此時正在書房裡作畫,作畫?這完全不像是楚奕渙會做的事情!
他在畫,想要把在梅園看到的那一幕畫下來。她笑了,自己以前不是沒有見過她笑,但那種笑是假笑、譏諷的笑,今天自己第一次看到她真正的笑,那一刻彷彿整片的梅園都成了她的陪襯,周圍的一切彷彿都黯淡了,只剩下她的燦然一笑。
他想要把她的這一笑永久地留下來,但此時的他卻無比懊惱,自己平時應該多練習畫技的,現下竟一點兒她的神韻都畫不出來。
畫紙扔了一張又一張,楚奕渙始終不滿意,仍是伏在案前作畫,連時間都忘記了。
外面又響起敲門聲,楚奕渙筆下一顫,一個墨點暈開,這一幅又是毀了……
他惱怒出聲道:“我不是說了,不許來打擾我,誰來都不見!”
門外響起侍女怯怯的聲音,“少爺,天要黑了,該掌燈了。”
楚奕渙這才意識到原來天色已經暗了,不知不覺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了嗎?
“你在外面等一下。”說完這話,楚奕渙趕緊把扔了一堆的畫紙都給收起來。
侍女站在書房門外只聽到裡面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心道:少爺在裡面究竟幹什麼呢?竟然呆了這麼長時間,還不許人進去。
楚奕渙畫了無數幅,終究還是沒有畫出一幅讓他自己滿意的,心中難免懊惱,但,他想,只怕天底下最好的畫師,也畫不出她當時的神韻。
然而,她那一笑並不是對自己,當時她顯然是把自己誤認爲是程沐予了……
到了月末,依舊是踏月姑娘出現在泠音閣的日子,楚奕渙早早就佔了前排。
楚奕渙如今已經成了這裡的常客了,翟秀文看見他,也是點頭一笑。
但當楚奕渙開始喊價的時候,翟秀文就笑不出來了,她略怔了一下,然後緩步走到楚奕渙的身邊,壓低了聲音道:“小侯爺,您知道踏月姑娘的規矩的,您和沐世子她都不見的,您別叫我們爲難行嗎?”沐世子每次來了,也都是獨坐在雅間裡,等清溪小姐結束了,纔跟她一起回去。以往小侯爺也是規矩的,來了都是點別的姑娘的曲子,今天這是怎麼了?
“我就是作爲一個普通的客人想聽踏月姑娘撫一曲又怎麼了?”楚奕渙不滿道。
“實在是抱歉,但這是踏月姑娘的規矩……”
楚奕渙皺了皺眉頭,神情不滿,但卻閉嘴不吭聲了,也沒有繼續喊價,翟秀文這才鬆了一口氣。
等到清溪第二曲結束,客人離開之後,翟秀文走進房間裡來,跟清溪說了這件事,不免有些擔憂地道:“小侯爺是知道你的真正身份的,要是他說出去的話……”
“他說出去也沒人會信的,大家都知道許清溪是個不通音律之人。”清溪含笑對翟秀文道:“別擔心,就算他說出去了,我也有辦法應對的,不用理會他。”
翟秀文聽到清溪這樣說,這才稍稍放了心。
這話自然是被一旁的青禾聽在耳中的,當天晚上她就把這件事告知了程沐予。
程沐予坐在桌前,手指輕叩了兩下桌面,才沉吟着道:“楚奕渙身爲武將之子,平日裡過得未免太過散漫了,整個一紈絝子弟的樣子,正好距離京城不遠的西山大營最近缺人,讓他去那裡好好歷練歷練也好。”
青禾嘴角抽了抽,西山大營缺人嗎?不缺吧。
“哎,我最近聽說了一件好玩兒的事情。”
“什麼事兒?”大家立刻來了興致,都圍了過來。
“昌平侯府的小侯爺在青樓裡玩花樣兒,把人家姑娘給搞傷了!”
“原來是這件事兒啊,我也聽說了,傳得挺厲害的,我還以爲是謠言呢。”
“不是謠言,聽說都傳到皇上的耳中了,皇上還特意找昌平侯去問了呢。這事兒肯定是真的,不然那小侯爺怎麼突然之間就去了西山大營呢?還不是爲了躲風頭。”
這時清溪她們幾個正好經過,聽聞這話,女孩子們都是一臉嫌棄,“什麼青樓、紅樓的,他們就愛談論這些亂七八糟的,也不知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