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羽的山東鎮自正月圍困洛陽以來,從來沒有主動進攻過,雖然崇禎數次催促田羽攻城克復洛陽,但是田羽都上疏力陳兵力不夠,不足以攻打有二十萬守軍的洛陽,又分析洛陽城人多糧少,外面又沒有援兵,勢必會棄城而走,那時山東鎮與闖營野戰,對闖營的打擊會更大,崇禎不能給田羽更多的兵,只好默許了田羽所說方略,因此田羽只是在城外挖掘了大量的壕溝,圍困洛陽。而城中的闖王也沒有什麼動作,只是每天抓緊練兵,另外整個洛陽幾乎成了一個工廠,到處都是鐵匠鋪,打造一應軍需,由於洛陽城中沒有什麼鐵礦儲備,不幾日,就停了下來,後來經過牛金星等人的商議,將凡是還用不到的鐵器全部回爐打造,因爲鐵少,因此打造的多是兵刃和箭頭,至於鎧甲就顧不上了。牛金星發動城中的婦女縫製了大量的棉甲和皮甲,供應給闖王的軍隊,經過一個多月的趕造和訓練,闖王的二十萬大軍初具規模,而且經過闖王和衆將領的大量宣傳,兵士對於神聖騎士團的恐懼之心也大大降低,你想啊,闖王有二十萬大軍,那些妖怪纔有多少,就是撐也能撐死他們,尤其是二月底三月初接到了張獻忠攻破襄陽,殺死襄王的消息後,軍士的士氣更加高漲起來,闖王則琢磨着到了突圍的時機,每日與牛金星等人商議退兵方略。
當時攻打洛陽的時候,闖王將高夫人和劉希堯留在了伏牛山中的老寨,本來以爲攻打下洛陽以後,將福王府的財寶搬運回老寨,再圖發展,沒有想到洛陽竟然會被田羽圍困,致使原來的打算成空。高夫人的兵力不是很多,因此無法給予闖王更大的支持。不過高夫人雖然着急,但是多年的軍旅生活讓她學會了堅強,一面派人和闖王聯繫,一面帶着劉希堯將伏牛山打造成一個巨大地兵寨,所有屯兵之處都是易守難攻,而且附近往往都會有水源,將伏牛山經營的井井有條,就等着闖王突破山東鎮的重圍,回到伏牛山中。闖王聽到細作帶回來的老營的消息也非常高興,和牛金星等人也商議了不少次。有了這些屯兵之處,到時候只要能夠衝破重圍,回到伏牛山中,那麼別說田羽的山東鎮三萬人馬。就是三十萬人馬,憑着山川之險。石寨之固,闖王也就不怕了。
闖王他們在洛陽城中積極籌備突圍的事宜,洛陽城外的田羽也沒有閒着,二月中旬的時候,黑山島就傳來好消息。迫擊炮研製成功,經過試射。又確定了延時引信的燃燒時間,一切都朝着好地方向發展。迫擊炮和炮彈一定型,黑山島主事袁鵬舉便派人將一門迫擊炮和數發炮彈送到田羽的大營,田羽試驗過後,非常滿意,讓黑山島大量製造,以便能夠儘快裝備部隊。由於田羽將兵工廠的戰略重心由黑山島轉向了濟州島,因此黑山島的產能有限,每天只能製造大約二十門左右地迫擊炮,炮彈大約爲一百發。田羽考慮了一下。讓濟州島暫緩生產刺刀和火繩槍,全力生產迫擊炮和炮彈。將兩處的產能提高到了每天五十門迫擊炮,炮彈更是增加到了每天生產五百枚。另外經過兩個多月地生產,“信”字營全部裝備了帶有刺刀的燧發槍,無論攻擊力還是防禦力都有所提升。在二月下旬的時候,田羽又接到了兵部的行文,兵部將山東鎮的編制擴大到了五萬人,同時糧餉也上升到了五萬人地規模。\\\\雖然田羽的山東鎮實際地兵數已經超過了五萬人,但是田羽仍然不滿足,再加上圍困洛陽使田羽處處都覺得兵力不夠,因此寫信給楊軍,讓他再次在山東各府募集了一萬人。由於天災人禍,再加上田羽的山東鎮軍餉很高,因此楊軍只花了不到五天的時間就召集到了一萬人,甚至還出現了在楊軍不再招兵的時候,還有大量聞訊趕來的饑民涌向原來的徵兵站的場面,這些人聽說山東鎮已經停止招兵,都非常失望,圍在這些兵站久久不願離去。
雖然又多了一萬人,但是田羽也沒有在建立新營,而是準備將這一萬人補充到其他營中,由於這一年來發展迅速,田羽的山東鎮沒有多少庫存的甲冑、兵器等,因此田羽只好用“信”字營換下去的火器裝備了五千人左右,剩下地五千人則全部使用了明朝工部下發地兵器和鎧甲,不過這五千人還多了一個裝備,那就是新發明的迫擊炮,迫擊炮不重,本來兩個人操作即可,但是生產能力有限,再加上時間又短,因此黑山島爲新兵只提供了二百門迫擊炮,炮彈倒是很多,足足有五千枚。田羽又從軍政大學抽調了大約三百左右地學員補充到這一萬人中充當低級將官。鑑於這一萬人都是新兵,不可能一下子拉到洛陽來,田羽採用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就是讓使用“信”字營火器的五千人趕往朝鮮,然後從“仁”字營抽調了二千騎兵,三千步兵回到國內。與剩下的五千人趕赴洛陽前線,這一萬人趕到洛陽的時候,已經是三月十七的事情了。
田羽將新來的兵士分撥了一下,從“仁”字營抽調的二千騎兵加入“義”字營,使“義”字營的騎兵編制達到了七千,增強了西門的守衛力量。將三千步兵編入“智”字營,“智”字營的兵士編制升爲八千。剩下的五千人雖然使用的是大刀、長槍,但是田羽沒有將他們編入“智”字營,而是將他們編入了“信”字營。“信”字營的王守信看到這些步兵,頭都有些疼了,王守信一直指揮火器營,因此總覺得火器厲害,而且他也不擅長指揮步兵,因此找到了田羽,不過田羽承諾兩三個月後,將這五千人的裝備全部換成燧發槍,這才讓王守信高興而去。
雖然迫擊炮門數有限,但是田羽仍沒有放過打擊城中士氣的機會,十八日,便命令“信”字營出擊。當然這個出擊並不是攻城,而是用迫擊炮打擊城中的流寇,同時田羽也想看看迫擊炮齊發的威力。山東鎮已經快三個月沒有什麼動作,城上的流寇早就有了懈怠之心,看到山東鎮營中人馬來來往往,也沒有注意,後來看到山東鎮派出來的軍隊向南城城門處移動,才使得城中的流寇一下子緊張起來,南門地流寇守將是劉芳亮,他看到田羽的山東鎮兵士逼近城牆。雖然人數不多,但是仍然命令弓手射擊。田羽爲了避免損失,早就調了一隊三百人的“智”字營的重甲兵用盾牌護衛在“信”字營炮手的前面。劉芳亮一方面組織守城,一方面趕緊派人給闖王送信。闖王聽到消息後,也連忙帶着牛金星、宋獻策還有不少將領趕往南門。
在田羽的旗語命令下。山東鎮的重甲兵將盾牌高舉,邁着整齊的步子開始前進,後面的“信”字營炮手則攜帶迫擊炮和炮彈低着身子藏在盾牌後面跟進,流寇經過二個多月的打造,箭矢非常足。\\/\而且闖王看到其他地方山東鎮並沒有派出大軍攻擊,因此下令將四城所有地弓箭手都調集到了南城。一時間箭矢如雨,朝着山東鎮傾瀉。不過有了山東鎮重甲兵在前面護衛,城上的箭雨雖強,但是根本就威脅不到山東鎮將士的性命。只是在山東鎮兵士路過的地方留下了一路地箭矢,有些地方插着密集的箭矢,甚至已經看不到土地原來地模樣了。
在城樓上觀戰的闖王和衆將領也弄不清楚山東鎮的意圖,你說攻城吧,對方派出來的兵士也就是不到一千人的規模,而且也絲毫沒有撞車,雲梯地影子。就是劉芳亮所說的拼盾戰術也不可能。因爲城下只有三百盾手,拼盾地話人手也太少。而且這些盾手一直使用盾牌抵抗城上的箭雨,絲毫沒有拼接盾牌的打算。闖王看到弓箭根本就威脅不到山東鎮的兵士,連忙下令停止射擊,一面讓兵士準備好擂石滾木,一面觀察山東鎮的動作。
山東鎮的士兵到了城牆二十步的地方紛紛停了下來,然後從盾牌後面擺出一行行鐵筒模樣的東西來,一個年輕的軍官首先開始調整起那個鐵筒的角度來。城上地流寇沒有見過這個東西,而且山東鎮也沒有弓箭射擊,一個個不由從城垛口探出身子看着那個軍官地動作,互相竊竊私語,討論那個軍官擺弄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那個軍官是從山東鎮軍政大學堂火器科調來地軍官,現在不但城上足足有上萬的流寇看着自己,而二三百步開外,山東鎮總兵田羽等一衆官員也在注視着他,他第一次上陣,心中也不由有點慌張,更遑論現在足足有近萬人目光都注視在他身上。在緊張的心情之下,那個軍官幾次調整都沒有達到滿意的角度,他深吸了幾口氣,努力的鎮靜了一下,然後按照操作手冊中的要求操作起來。雖然迫擊炮研發成功的時間很短,但是第一門迫擊炮研製成功之後,田羽就讓袁鵬舉送到了山東鎮軍政大學堂火器科,讓火器科專門撥出一部分學院學習使用迫擊炮,在學習的過程中,又編制了詳細的操作手冊,這個軍官是大學堂中學習使用迫擊炮學員中最優秀的學員,因此田羽纔會讓他來試炮,確定迫擊炮攻擊的角度。
那個軍官靜下心來之後,很快就調整好了角度,然後開始試射,第一炮他的角度調得有點低了,炮彈打在了城牆的上部,爆炸開來,發出巨大的響聲,這個響聲,也讓流寇不由大驚,連忙縮到了城牆之後,等了半天,發現根本就沒有威脅,這些人的膽子又大了起來,一個個探出身子繼續觀看,有些膽大的甚至發出了嘲笑聲。
聽到城牆上流寇的嘲笑聲,那個軍官臉上不由騰出一片紅雲,第一次就失敗了,而且是在總兵大人等一衆將領的目前失敗了,讓他感覺非常懊惱,心中更慌,額頭上、鼻子上都滲出了汗水,他也顧不得上擦,只是在心中一遍一遍的默唸着操作流程,開始重新調整角度。作爲這次攻擊的前線指揮王守信也在這隊人馬之中,他看到那個軍官連鼻子上都滲出了汗水,知道他心中有些慌張。忙安慰說:“不要慌,慢慢來。”
那個軍官感激的朝着王守信點了點頭,然後迅速的調整了一下角度,再次發射,這一次成功了,炮彈準確的打上了城牆,在流寇中間炸開,流寇本來以爲山東鎮攻城,因此城牆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一發迫擊炮竟然擊斃了兩個人。\\/\還有四五個人受傷。那個軍官看到成功,不由大喜,朝着二百名炮火大聲喊着角度,二百人連忙按照那個軍官提供的角度調整炮口。半分鐘過後,所有地炮手都將炮口調整完畢。那個軍官非常滿意,然後朝着王守信大聲說:“大人,迫擊炮調整已畢,請指示。”這個戰術術語也是田羽規定的,很接近現代的口令。
王守信笑了一下說:“好。一起發炮,讓流寇嚐嚐厲害。”
“是。大人。”那個軍官轉身朝着所有炮手喊道:“裝彈,發射。”
二百名炮手幾乎是同時將炮彈放入了炮筒裡面,點燃了藥捻,嗵嗵一陣咆哮,二百門迫擊炮同時噴出了怒火,二百枚炮彈打入了城牆上空,剛纔的試炮已經讓流寇嚇破了膽子,他們弄不明白對方使用的到底是什麼武器,聽到了巨響,連忙躲到了城牆後面。不過他們的經驗一般都來源於對付原來的武器。比如火炮和火銃,面對火炮和火銃。只要躲在城牆之後,對方便沒有了辦法,不過這次他們遇到的是迫擊炮。二百枚迫擊炮炮彈大多數都落到了城牆之上,然後爆炸開來。田羽使用的這種迫擊炮彈一般都會產生八到十枚左右的彈片,二百枚炮彈那就是近兩千枚彈片啊。一聲聲巨響,離遠了聽就如同爆豆一般,紛飛地彈片成了收割流寇生命的黑白無常,第一輪射擊流寇就損失了大約四五百人。
城樓中的闖王有點坐不住了,從城樓中探出頭去,朝着劉芳亮大喊說:“快,快弄些盾牌過來。”
劉芳亮答應一聲,帶着親兵下城,指揮民夫和兵士運盾牌等物,不一會就運上來了大量的盾牌,由於盾牌地數量較少,劉芳亮命令兵士將附近民居的門板取了上來。但是流寇使用地盾牌多數都是木質盾牌,這些盾牌防禦弓箭的射擊還有些用處,面對迫擊炮炮彈根本就發揮不了什麼作用。要知道山東鎮這種迫擊炮炮彈爆炸產生的彈片足可以穿透一寸多近兩寸厚的木板,而流寇使用的盾牌根本就沒有達到兩寸地,大多數都是一寸厚左右,如何能抵擋彈片的威力。而且山東鎮使用地是齊射,雖然爆炸的時間略有不同,但是前後也就不足一秒左右的時間,因此彈片打擊的範圍極大,看到盾牌不能抵擋對方的攻擊,甚至有不少盾牌被彈片擊得粉碎,流寇一下子被嚇破了膽子,在城牆上四處亂躲,許多人沒有死在炮彈的打擊之下,反而死在了同伴的踐踏之下。
闖王不由大急,朝着旁邊的牛金星等人大聲問道:“你們誰見過這種武器?”
牛金星等人面面相覷,都搖了搖了頭,也難怪牛金星等人不知道,在迫擊炮生產出來之前,這個世界上除了田羽以外,恐怕沒有人見過這個武器,現在山東鎮的兵士知道了,但是也不過一個月左右的時間。迫擊炮這是第一次在戰爭中使用,因此牛金星等人也認不出這個是什麼武器。
闖王看到外面四處亂竄地兵士,不由跺了跺腳,大聲說:“這如何是好,這如何是好。\\\\\”
劉芳亮這時候衝了進來,大聲說:“闖王,你快走吧,這裡危險。”說話間不由眉頭一皺,原來剛纔一枚彈片擦着劉芳亮地手臂飛過去,雖然劉芳亮身上穿着甲冑,但還是將劉芳亮的手臂劃開了一條寸長地血口,雖然包紮了,現在仍陣陣作痛不已。
闖王對於城牆上的場面非常擔心,便尋思着留下來再觀察下,看看能不能有好的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因此朝着牛金星等人說:“啓東,你們先走,我再看看。”
牛金星和宋獻策看到這種武器的殺傷力很大,聽到闖王不走,忙一左一右拉住闖王說:“闖王,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走。回去再商議對策。”
闖王執意要留下來,他覺得一旦自己一走,恐怕士氣會大泄,到時候山東鎮趁機攻城,那麼就不好說了。就在雙方爭執走不走的時候,數發炮彈落在了城樓之上,發出了巨大的響聲,震得城樓顫了幾顫,城樓上的灰塵紛紛落了下來,而且有一枚彈片從城樓窗戶飛了進來。將一個親兵擊中,也該那個親兵倒黴,正巧被那枚彈片劃到了頸動脈上,一下子血花飛濺。弄了闖王和牛金星等人一身,那個兵士倒地而亡。牛金星和宋獻策等人看到這個情況。也不顧闖王不願,生拉硬拽的將闖王拉出了城樓,劉芳亮指揮數十名盾牌手護衛在衆人身邊,趁着炮彈發射的間歇,讓闖王等人下了城。
劉芳亮看到盾牌無法抵抗對方地攻擊。而且對方並沒有步兵跟進,不怕山東鎮趁機攻城。因此指揮兵士下城,列隊於城牆內側,城上就留下一些身着鐵甲的兵士監視山東鎮的動作,劉芳亮指揮兵士下城不久,山東鎮就停止了射擊,退了回去。
劉芳亮看到山東鎮退去,連忙上城收拾殘局,由於流寇兵士多數都是皮甲、棉甲,根本就抵禦不了彈片的攻擊,因此傷亡很大。一共死三百七十一人。傷者更是不計其數,這也難怪。當時以爲對方準備攻城,城牆上到處都是兵士,遇到迫擊炮的曲線攻擊,再加上混亂,自相踐踏,因此損失纔會這麼多。
闖王和牛金星等人回到安國寺,連忙召集衆將商議,本來闖王是打算派出去人聯絡張獻忠,襄陽和洛陽相距不是很遠,因此他請求張獻忠率領入豫,合作擊敗山東鎮,不過到現在爲止使者還沒有返回,因此他們雖然做了一些準備,但沒有開始突圍。現在闖王看到山東鎮又弄出來這個武器不由心中大俱,洛陽城中的義軍士氣剛剛有所恢復,這下子恐怕又得低落,因此他朝着衆人說:“我看我們不能再等張獻忠那邊回信了,立刻組織突圍,不然這個田羽還不知道會弄出多少稀奇古怪的東西來呢牛金星看了闖王一眼,然後說:“田羽使用的這個東西雖然不知道名字,但是細想一下,不過是火器的一種,我們想想法子看怎麼破解這種武器即可,我的意見還是等一等張獻忠那邊地消息,要是張獻忠能來的話,我們會減少不少損失。”
宋獻策也附和的說:“如果我們現在突圍,外面沒有接應的軍隊,恐怕損失會不小啊,雖然張獻忠來地希望不大,但是我覺得現在突圍並不合適。\\\”
闖王聞言不由一嘆,在屋子裡來回走動不停,半響才擡起頭來說:“我們再等的話,恐怕士氣又得低落,我們這段時間費了多大地力氣纔將士氣鼓舞起來,再說張獻忠接到我的信能不能來河南還兩可之間,我們不能將全部希望寄託在張獻忠和曹操身上。”
李巖因爲剛纔去辦事,因此沒有去南城,不過他也聽說了山東鎮使用了一種誰也沒有見過的武器,擊死擊傷了大量的兵士,現在看到闖王如此,忙說:“闖王,小不忍則亂大謀,我看我們還是等等再說。就是突圍的話,我們也要弄清楚對方使用地什麼武器不是,只有弄清楚了對方,才能將我們突圍的損失降低到最小。”
劉宗敏聽到大家都在議論突圍,不由不服氣地說:“怎麼你們一說起來就是突圍,突圍,現在我們有二十萬大軍,而對方不過四五萬的樣子,爲什麼我們就不能和田羽的山東鎮打一場,我就不信他四五萬兵馬能打敗咱們二十萬大軍。”
經過三個多月的訓練,流寇的二十萬兵馬已經初見成效,這也給了軍中將領的信心,因此不少人都紛紛附和,張鼐的聲音尤其大的說:“就是,我一定要報前次之辱。”原來經過這些日子,流寇也終於將神聖騎士團的身份弄明白了,什麼妖怪營,不過是從國外來得夷人而已,張鼐得到這個消息之後,更是汗顏,當時那是多麼的危險啊,要不是闖王他們鎮靜處理恐怕全城地士兵都有可能因爲妖怪地事情潰散。因此他已經打定心思,找個機會再和這個神聖騎士團一戰。而且這些日子沒事的時候,張鼐就琢磨當時地情景,想着應對之策,現在早已經成竹在胸。
闖王聞言看了牛金星等人一眼,說實在話,在他的心裡也不是沒有想過和田羽交交手,二十萬大軍被四五萬大軍圍困在孤城之中,實在有些說不下去,放在剛剛攻破洛陽地時候,闖王也不會這麼想。但是現在聽劉宗敏這麼一說,帶着詢問的口氣說:“啓東,你們怎麼看?”
牛金星輕咳了一聲,然後掃視了一下衆將。琢磨了一下才說:“現在咱們闖營兵多將廣,當然不會怕他山東鎮。只是我們從保存實力的角度出發,不想與田羽死戰。我們現在二十多萬兵馬雖然經過訓練,但是時間還是太短,現在在校場上看去,非常整齊。號令也清楚,但是這些人大多數都沒有上過戰場。恐怕看到了死亡和鮮血,就不會如同校場上那麼容易指揮了。而且山東鎮騎兵衆多,一旦被對方騎兵突破,以我們這些士兵現在的士氣和訓練水平,絕對不會再有什麼抵抗之心,潰散的層面更大一些,因此我的意見還是不太贊同和田羽死戰。”
李巖也點點頭說:“啓東說的不錯,咱們就往好的方面去想,即便能夠打敗山東鎮,但是殺敵三千。自損八百。我們的損失也不會小。我們和田羽死戰,豈不是讓張獻忠漁翁得利。”
劉宗敏看了李巖一眼。說:“那林泉的意思呢?”
李巖想了想說:“我們最好能夠從容退出洛陽,然後進入伏牛山中,訓練士卒。一旦我們退入伏牛山中,山東鎮也奈何不了我們。而且張獻忠等人攻破了襄陽,殺了襄王,山東鎮極有可能被崇禎老兒調到湖廣,圍剿張獻忠部,那時候禍水東引,我們就可以安心地發展我們的實力了。”
其實,闖營文武主戰主退相爭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個話題已經提出來有個十來天的光景了,武將們因爲被田羽圍困洛陽近三個月,心中憋足了氣,現在二十萬大軍訓練成果顯著,更是給了他們信心,因此武將們大多數都是主戰。而謀士們呢,則是從大處着眼,雖然二十萬大軍對四五萬山東鎮未必就不能戰勝,但是他們覺得現在並不是和明軍開戰的最好時機,而且河南和湖廣接壤,他們心中更願意將田羽地山東鎮引往張獻忠那裡。
宋獻策看到李巖和牛金星的話都沒有說道點子上,衆將還是一臉不服氣,忙笑着說:“總哨,你想想,闖王地信爲什麼發出去這麼長時間,張獻忠那裡還沒有迴音?”
劉宗敏不知道宋獻策怎麼會提起這個,不過他還是想了想,然後對宋獻策說:“大概有十幾天,快二十天的樣子了吧。”
宋獻策伸出一根手指,朝着劉宗敏搖了搖說:“總哨,你是大忙人,時間上可能記得不太清楚,已經足足二十天,要是按照路程來計算,恐怕咱們送信的人早就回來了,但是到現在爲止還沒有一點消息,你知道爲什麼嗎?”
劉宗敏想了一下,然後帶着遲疑的口氣說:“難道是路上耽擱了?”然後又是自言自語的說:“不能啊,咱們可是派出去好幾波人馬,一撥耽擱了,兩撥耽擱了,難道那些人都耽擱了?”
宋獻策搖了搖頭說:“不,我猜測並不是路上耽擱了,而是張獻忠那裡耽擱了。”
劉宗敏聞言馬上就明白宋獻策地意思了,張獻忠和闖王不合,他們老八營的人盡皆知,之所以一直沒有鬧翻,就是因爲大家都是從陝西出來地,槍口應該一致對外,面子上保持着過得去,其實心中誰也不服誰。
宋獻策看到劉宗敏有些明白的表情,接着往下分析說:“近一年多來,闖王蟄伏商洛山中,默默無聞。而張獻忠揮軍幾乎跑遍了整個湖廣和四川,成爲了朝廷的心腹大患,從前些日子劉星港從京中回來的時候說的話我們就可以看出朝廷、京中的百姓只知有張獻忠,而知闖王者少。闖王的名聲只是殺了福王之後,在京中才哄傳開來。你想想闖王現在一下子聲威大振,把他張獻忠的風頭都搶了過來,他能願意嗎?恐怕他現在可能巴不得看咱們闖營的笑話呢。再說縱觀義軍,能成大事者。非闖王和張獻忠莫屬,現在正是決定兩營高下地時候,張獻忠豈能幫助咱們,其實這次派使者過去,也不過碰個運氣罷了。所以現在我們不能自毀前程,損失實力,當然咱們也不希望他張獻忠壯大,因此我和啓東等人商議後,絕對將山東鎮這股禍水引往張獻忠那裡,只要張獻忠地實力大損。到時候他還有什麼資本與闖王一爭長短,恐怕只有聽從闖王地號令了。”
劉宗敏聽到宋獻策這席話,猶如醍醐灌頂,拍了一下大腿說:“還是你們這幫文人心眼多。哼。現在咱們闖營已經有了二十萬大軍,他敬軒如何和咱們一爭長短。恐怕歸附之日不遠矣。”
宋獻策點頭說:“現在張獻忠和曹操剛剛攻破襄陽,恐怕心氣正高呢。不過只要咱們牢牢把握住機會,他張獻忠再也沒有機會超越咱們闖營,這也就是我們一直不願意和山東鎮死戰的原因。”
劉宗敏點頭說:“這麼一說,咱們還真地不應該和山東鎮開戰。早日退回伏牛山中發展咱們的實力。不過現在山東鎮圍城甚緊,不打一打恐怕咱們從洛陽脫不得身啊。”
宋獻策看了牛金星一眼。然後笑着說:“我和啓東、林泉,這些日子就商議這件事情呢,看看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們可以在洛陽全身而退,希望張獻忠在襄陽那邊鬧得再大一些,我聽說楊嗣昌根本就指揮不動左良玉等驕兵悍將,不然憑着張獻忠的實力也不可能攻破襄陽,咱們再等一等,近日已經謠傳楊嗣昌已經病死於荊州,不過消息還不確切,要是楊嗣昌真的已死。那就是天助我闖營。”
劉宗敏搖頭說:“我看謠傳有些靠不住。”
牛金星笑着朝劉宗敏說:“即便楊嗣昌不死。他已經束手無策,朝廷不能坐視張獻忠攪亂整個襄陽。縱觀整個中原地區,能戰之兵當屬山東鎮和左良玉部,其他軍鎮皆不足畏。左良玉擁兵自重,不聽調遣,早失帝心,現在崇禎帝唯一能夠依靠的便是山東鎮了。現在山東鎮久久不能攻克洛陽,崇禎皇帝恐怕不會給山東鎮太多的時間。無論山東鎮被調走,還是被崇禎帝逼着攻城,對我們都有益,反正現在我軍地軍糧尚能維持一段時間,可以坐待良機。”
劉宗敏聞言也就不再提與山東鎮死戰的事情了,這個時候,劉芳亮匆匆從外面走了進來,雖然是三月份,天氣仍然挺冷的,但是他忙得已經滿頭大汗,拿起杯子將裡面的水一飲而盡才說:“山東鎮退了回去。”
“傷亡如何?”闖王臨走地時候,看到大量的軍士受傷,而且屍體也非常多,因此他非常關心傷亡。
劉芳亮將傷亡地數字說了出來,然後咬着牙說:“對方使用的是什麼武器還沒有弄清楚,我們就傷亡了一千多人,這個仗打的實在是太憋氣了。”
牛金星看了劉芳亮一眼,不無擔心的說:“軍士的士氣如何?”
劉芳亮嘆了一口氣:“士氣打擊很大啊,而且不少兵士都說與其在城中捱打,還不如開了城門與山東鎮決戰呢?”
牛金星離開地時候就曾經安頓過劉芳亮,將受傷兵士身上的東西收集一些拿回來,因此對劉芳亮說:“我讓你收集地東西可曾帶回來。”
劉芳亮將用藍布包回來的彈片遞給牛金星:“沒有找到別的,就是一些鐵片。”
牛金星接過來的時候就聽到了裡面是鐵器磨擦的動靜,聞言忙將藍布包解開,將彈片取了出來,闖王等人連忙圍了上來,看到是各種形狀的鐵片,不由一愣:“對方打出來的就是這個東西?”
劉芳亮點了點頭,苦惱的說:“沒有想到鐵片竟然會有這麼大的威力,有些兵士甚至被這些鐵片將手臂都劃了下來,不少兵士身上也中了不少這種鐵片,老神仙說幸虧是冬末,天氣還比較冷,將鐵片取出來包紮就沒有什麼事了,要是夏天就壞了。”
牛金星看了闖王一眼,然後沉重的說:“闖王,看來我們地計劃需要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