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張發仁的命令要晚於查爾斯,但是炮火卻是“伏波”營先聲奪人。八炮齊鳴,震耳欲聾,“伏波”營雖然訓練很短,但是有了張顏麟還有張氏一族懂得海戰的人指導,兵士的苦練,再加上田羽的不時指點,炮火的準確率還是很好的,八炮之**有五炮擊中佛朗機的戰船。
查爾斯上校似乎沒有料到大明的水師會首先開炮,而且炮火竟然擊中了己方的戰船。雖然損傷不大,卻讓他大發雷霆。以往大明的水師看到佛朗機的戰船,不是自動退避,就是被動挨打,現在對方竟然敢先開炮,這是對佛朗機赤裸裸的挑釁,他跳着腳大聲朝着旗艦的大副罵道:“混蛋,拉開距離,拉開距離,給我狠狠的打。”
大明水師的炮火越來越猛,越來越密集,而且田羽的水師用的不僅有實心彈,還有新發明的開花彈,擊在佛朗機船上以後,彈子紛飛,對船上的水手殺傷很大。約翰看到不時有呼嘯的彈子從查爾斯上校的身邊飛過,連忙將查爾斯壓在身下。
查爾斯倔強的一把推開約翰,大聲罵道:“他孃的,這個大明水師的炮火怎麼這麼厲害,拉開距離。”他還想着是距離大明水師過近,才讓對方擊中。他的想法是拉開距離以後,利用炮火射程遠的優勢,打擊大明水師。以往利用這個辦法,無往不利,他還想着複製以往的神話。
大副在他的罵聲中似乎清醒了一些,讓旗手發出信號,後退。佛朗機的船小,速度快一些,迅速的後退,終於拉開了一些距離。船上的測距手朝着大副大聲喊道:“大副,已經退出大明水師的炮火射程。”當然他們所謂的大明水師的射程還是以以往的標準定的。
“好,攻擊,讓這羣蠻人知道知道咱們炮火的厲害,今天一定將他們全部擊沉。”大副顯然也被罵出了怒火。佛朗機的船的炮火也響了起來,這兩艘佛朗機船的炮火配置是前後各一門,左右弦各一門,因此他們兩艘船同時只能有兩門炮開火,火力較之田羽的八門炮小了很多。
張發仁雖然看到佛朗機的船在後退,但是他沒有一絲追的意思,他知道佛朗機船想着逃出炮火的射程。以往利用火炮的射程欺負大明欺負慣了,現在還想來這套,對不起,不靈了。
看到大明水師的炮火仍然能夠擊中自己,大副也急了,跑上去給了那個測距手一個耳光:“你他孃的是怎麼測距的。你知不知道你的失誤會給整個船隊帶來滅頂之災。等到回去,我非得制你的瀆職之罪不可。”這個大副以前就是測距手出身,因此一把將那個倒黴的測距手推了開來,親自測起距來。
大副這一測距,不由嚇出了一身冷汗,因爲剛纔的測距手沒有錯,果然兩船的距離已經超過了以往大明水師的射程。怎麼回事,大副對自己產生了懷疑,連忙又重新測了一遍,還是這個距離,沒有錯。這下子不由愣住了。
查爾斯看到大副發愣,也不顧紛飛的炮火,跑上前,一腳將大副踹了個跟頭,大發脾氣的說:“退出大明水師的射程,笨蛋。”
大副戰戰兢兢的站了起來,低聲說:“上校,我們已經退出了大明水師的射程,不知道怎麼了,他們還能夠攻擊到我們,似乎他們的炮火射程遠了一些。”
聽到大副的辯白,查爾斯懷疑的看了看他們和大明水師的距離。他是個老海員了,憑藉經驗和目測一看就知道果然如同大副所說,但是他的反應能力比大副強了很多,大聲說:“再退,再退,退到我們的最大射程。”
大副答應一聲,就跑回去指揮戰船退後,那個測距手再一次回到崗位,過了一陣,大聲朝着大副喊道:“大副,已經到了我們的最大射程了,再退,我們的炮就打不到他們了。”
大副聽到測距手的話,不由懷疑的朝着查爾斯看了一眼,因爲他們的船一直承受着大明水師的攻擊,這麼說大明水師大炮的射程已經比自己這一方還要遠?這是他不可想象的事情。查爾斯現在也發現了問題,剛纔怒火攻心,再加上在攻擊之下,略顯慌亂,現在靜下心來仔細一聽,才發現了問題。他似乎不信,用小指摳了摳耳朵,再次傾聽,這一次他覺得自己聽到的沒錯,對方使用的絕對是自己國家生產的六磅炮,這個聲音自己再熟悉不過了。
對方的水師怎麼會裝備六磅炮呢,他們用的不是老掉牙的什麼將軍炮嗎?現在失去了射程的優勢,他們還有什麼可以打敗對方?聽對方炮火的頻率,絕對有七八門炮一起開火,自己纔有兩門炮,怎麼辦?難道真的要夾着尾巴逃跑,那麼自己剛纔的話不是自打耳光嗎?自己會給這個年輕的准尉一種什麼印象,雖然這個准尉不值得一提,但是他身後的家族可不是他能夠惹得了的,到時候這個准尉給他的伯父一說,恐怕自己這個位置就不保了。
查爾斯還在猶豫不定,大副終於明白了今天是遇到勁敵了,忙跑到查爾斯身邊在呼嘯的炮火中大聲說:“上校,我看我們還是退吧,我們不是對方的對手。”
查爾斯現在的表情非常精彩,有不甘,也有懊喪,他不由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約翰,約翰忙跑過來大聲說:“上校,看來大明的水師裝備了先進的大炮,我們沒有必要和他們死扛,還是退吧。”
查爾斯看到約翰提出來後退,也就就坡下驢:“退。”
佛朗機的船要快一些,退出了他們的最大射程,而大明的水師還在追擊,改用前甲板的炮火攻擊。雖然這樣只有三門炮開火,但是仍然能夠擊中佛朗機船。
大副有些絕望:“九磅炮,是九磅炮,咱們的炮什麼時候跑到大明去了,這幫該死的奸商,應該一個個把他們都絞死。”但是現在說那些有什麼用,這次反倒是佛朗機船落入了被動挨打的局面。大副甚至有打白旗投降的想法,只是看到查爾斯陰鷙的面孔,按下了心中的想法,不停的催促快走。田羽只是想看看“伏波”營訓練的成果,沒有想着將對方一網打盡,因此追擊了一段時間就放棄了,而佛朗機除了查爾斯的旗艦受了很大的損傷外,另外一艘船差一點被“伏波”營擊沉,冒着黑煙跟隨着旗艦狼狽逃竄。
擊退了佛朗機船,大明水師的三艘船返航,來到了荷蘭船附近。荷蘭船不知道怎麼就着起火來,裡面的水手四處逃竄,精明一些的放下舢板,往田羽的幾艘大船划來,有些被大火燒昏了頭的,竟然直接往大海里面跳。
田羽連忙命人放下舢板,全去救人,最後救出一百多人。爲首的是一名碧眼金髮的高大男子,他雖然狼狽,但還是保持着紳士風度,帶着幾個人來到田羽面前。田羽身上穿着鎧甲,再加上週圍的人衆星捧月般的圍着他,不是傻子都能看出田羽是大明水師的一號人物,因此那個高大男子走到田羽跟前,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後飛快的說了幾句話。
田羽不知道他說什麼,他覺得這裡面劉宇懂得外文最多,因此將目光看向劉宇。劉宇搖了搖頭,朝着田羽說:“大人,他說的八成是荷蘭語,我不懂,我只懂佛朗機語和英吉利語。”田羽又望了望其他人,看到其他人和自己一樣滿臉的茫然,便知道大家都不懂這個人說什麼。
田羽聳了聳肩頭,他只會說英語,而且是三百年後的英語,不知道這個老毛子懂不懂,因此試着用英語說:“對不起,我聽不懂你的話。”田羽的英語一出口當時將在場的衆位將領驚呆了,他們雖然不知道田羽說的什麼,但是很明顯是外文,沒有想到田羽原來不過一個馬伕,什麼時候會說外語了。
劉宇會說英文,也聽懂了田羽的意思,雖然田羽的發音有些搞笑,但是確確實實的是英文。他簡直將田羽看成了天人,這位總兵大人對火器的精通已經讓他驚詫了,現在幾乎沒有什麼言語能夠形容田羽了。田羽當兵之前,可是碩士畢業,雖然不願意學習英語,但是英語的等級是和學位掛鉤的,過不了英語四六級,根本就拿不上學士學位或者碩士學位,因此逼着田羽苦學了一段英語,雖然平時不怎麼說,但是簡單的對話還難不倒田羽。
那個高大男子聽到田羽說英語,不由面露喜色,用英語回答說:“你會說英吉利語,那太好了。我是庫克船長,荷蘭人。”
“你們會受到……受到他們的攻擊。”田羽可不知道佛朗機用英語怎麼說,只好用他們代替。
“他們看上了我們這條船的貨物。他們明裡是佛朗機的商船,其實他們比海盜還要兇惡,遇到他們,不但貨物被劫,還要把我們殺光,因此我們只好反抗,只是我們的武器太差,又是被偷襲,所以才落到這樣的地步,非常感謝大明的將軍您,如果沒有您,恐怕我們這些人早就葬身魚腹了。”庫克船上說得又輕又快,這下子田羽搞不定了,尤其當時的英語和前世的英語還是有區別的,因此他將目光投向了劉宇。劉宇忙將庫克的話翻譯了一下。
田羽皺着眉頭看了看庫克的那艘船,雖然還沒有沉沒,但是隻是時間的問題,因此他對庫克說:“那下一步你準備怎麼辦。”這一次田羽說的是中文,劉宇忙將田羽的話翻譯給庫克聽。
庫克攤了攤手,無奈的說:“現在我們的貨物已經燒光了,船馬上要沉掉了,我,還有船上的所有人都一無所有了。我想我該去跳海了,可惡的佛朗機人。”
田羽看到庫克的可憐樣,心中不由一動:“這幫人來自歐洲,裡面恐怕有不少人懂得先進的技術,就是這個庫克,看他臉色,還有膚色,就知道常在海上跑的人物,爲何不收留他們爲我辦事呢。”想到這裡,他對着庫克用中文說:“你們船上都有些什麼人?”田羽不再用蹩腳的英語和庫克說話,而是專門由劉宇來翻譯,一個是他英語還是很有限,二一個是他怕古今英語有差別,弄到兩岔去,反正劉宇懂得英語,不用自己費心了。
“都是勇敢的水手,還有一些在我們那裡混不過去的人,本來想着來到東方淘金,沒有想到現在竟然落入了這個地步。”
“那麼你願意留下來,爲我效力嗎。我會給你提供很好的待遇,還有你賺夠了錢,可以返回你的國家。”
聽到田羽願意幫助自己,庫克的眼神不由一亮,現在他什麼也沒有了,如果沒有人收留,恐怕就得客死異鄉,因此他連忙點頭說:“願意,願意。我們這裡不但有懂得航海的行家,還有不少火器方面的專家,還有機械方面的技術人員,我想他們一定會對大人有所幫助的。”
一聽到有火器專家和機械方面的技術人員,田羽不由大喜,忙說:“你告訴他,如果他們願意幫助本將軍,那麼本將軍一定不會虧待他們,還有水手們,我同樣歡迎。”
庫克將田羽的話翻譯給那些水手,那些水手不由歡聲雷動,本來他們覺得已經到了末路,沒有想到這個大明將軍竟然願意收留他們。他們在本國混得也不如意,來東方也是朝着淘金的夢想來的。他們讀過馬可波羅的書,以爲東方是一個遍地黃金的天堂,現在這個天堂的將軍竟然要僱用他們,他們豈不是求之不得,甚至有些人已經夢想着有一天,開着一艘載滿着黃金的大船回到歐洲,然後開始醉生夢死的生活。
只有一個人聽到庫克的話,不滿的大聲嚷嚷起來,說的並不是英語,因此田羽不知道他嚷嚷什麼,不由看向了庫克。庫克看田羽看自己,不由苦笑了一聲:“大人,你不要理會他,他就是個無賴,我都不知道他怎麼混上我這艘船的。”
“哦,他做什麼的,爲什麼生氣?”
“尊敬的將軍大人,他標榜自己是個騎士。”
“騎士?”在田羽的印象中騎士構成了中世界歐洲的上層社會,但是怎麼看這個人都不像是上層社會的人,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滿臉的酒氣,頭髮不知道多久沒有洗了,亂蓬蓬的像個鳥巢。田羽不由下意識的問道:“在你們那裡騎士不是很有地位嗎?”
“大人,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火器的發展讓騎士失去了用武之地,現在騎士已經沒落了,不少人已經放棄騎士的頭銜,跑去當火槍手了。只有他還抱着騎士的頭銜,到處招搖。以前我問過他,爲什麼要混上我們的船。他說他聽說東方還是騎士的天下,他來碰碰運氣,希望能夠在東方重現騎士的輝煌。”
庫克這麼一說,田羽不由來了興趣,問道:“他如何重現騎士的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