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凌秒修完蘇煜陽的文,已經是傍晚,擡頭看到天空,凌秒還以爲時辰尚早,一看時間頓時嚇傻了。

五月,天幕遲遲不肯暗下,從窗戶望去,落日的餘暉還映在天空,金色的光芒依舊刺痛雙目。

凌秒低罵了一句就以最快的速度傳完稿子,把最後一章定時好,他顧不上喝口水就一頭扎進了廚房。

炒好菜,凌秒纔去敲蘇煜陽臥室的門。

蘇煜陽頂着一張抹了鍋底的臉開門,上下眼臉還在難分難捨中。凌秒盯着蘇煜陽,原本平靜的臉在幾秒鐘後漲紅了,雙脣欲張又緊抿着,偶爾還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凌秒的種種奇怪表現讓蘇煜陽心生疑惑,他剛開口要問,凌秒就“噗嗤”笑了出來,後面還跟着N個“哈哈哈哈”。

“凌秒,你真心夠了。”蘇煜陽一字一咬牙,殘餘的睏意也煙消雲散了。

“哎!哈哈!”凌秒一手扶着牆一手捂着肚子,還有些喘息,“書大,你還真是勤勞啊,睡覺都不忘碼字,只是這臉滾鍵盤是什麼技能啊?”

“嗯?”蘇煜陽發出疑問。

凌秒笑夠了,不過一看到蘇煜陽的臉,他還是忍不住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蘇煜陽,你有見過華夫餅嗎?你這臉和華夫餅簡直是一個模子烙出來的!加點火鍋底料都可以燙火鍋了!”凌秒笑得快要蜷縮在地上,臉部的肌肉都僵硬了。

蘇煜陽大概明白凌秒爲什麼笑了,他摸摸臉心中嘆息道:“鍵盤在自己臉上落下的吻痕還挺深刻的。”

蘇煜陽搖着頭,看向凌秒的眼神帶着點鄙視。凌秒的神經不粗,但也不細,可他偏偏能迅速捕捉到蘇煜陽眼神裡的各種情感。

“喂蘇煜陽,你那是什麼表情?”凌秒仰着脖子叫嚷道,白皙的皮膚因爲怒火而籠罩上了一層緋紅。

蘇煜陽低頭凝視凌秒漸漸變紅的臉頰,他忽然俯下身子在凌秒耳邊吹着氣:“凌秒,你笑點真低。”

用曖昧的語氣說嘲諷的話語,凌秒實在弄不懂蘇煜陽在想些什麼,不過他的脖子倒是又紅了一分。

“小秒,你臉紅了。”蘇煜陽戲謔道。

凌秒擡手摸着自己的臉,皮膚的熱度讓他把手迅速拿開。

“滾去吃你的飯!”凌秒急忙轉身不讓蘇煜陽看到自己羞紅的臉,同時也把自己的視線轉移——他不想看到蘇煜陽的眼睛,那雙飽含着複雜情感的眸子讓凌秒從心底恐懼。

蘇煜陽沒有說話,凌秒通過眼角的餘光觀察飯桌——蘇煜陽並沒有走過去。看不到蘇煜陽在做什麼,凌秒有些心慌,但他沒有勇氣轉身。深吸了一口氣,凌秒往前跨了一步,第二條腿還沒邁出凌秒就覺得手腕一緊。

“怎麼了?”凌秒問,冷硬的聲音帶着顫動。

蘇煜陽笑道:“不是吃飯嗎,飯桌在你身後,你去哪兒呢?”

“哦,飯不夠,我煮麪。”凌秒的氣息越來越弱,“所以,可以放開我了嗎?”

蘇煜陽呆呆地放開凌秒,凌秒揉着通紅的手腕惡狠狠地說:“大大,你這是要捏碎我手腕的節奏嗎?”

蘇煜陽“額……”了一聲,凌秒就消失在了他視線範圍,蘇煜陽張着嘴愣了幾秒才緩緩合上,一抹失落從他眼底閃過。

陽光透過薄紗鋪在餐桌上,蘇煜陽看着一抹調皮的金色綴在凌秒肩頭,此時的凌秒好似活在一片迷霧中,神秘而弱小,但仔細一看,他又能爆發出無窮的力量。蘇煜陽的腦洞莫名就開了,他忽然想在書中增添一個人物,一個以凌秒爲原型的人物。

“喂蘇煜陽!”

凌秒忽然一聲怒吼,不僅把蘇煜陽的思路打斷了,還嚇得蘇煜陽把筷子掉在了地上。蘇煜陽迅速拾起筷子用紙巾擦了擦,裝作很淡定地問:“又把我存稿刪了?”

感受到蘇煜陽鄙視的視線,凌秒冷哼一聲,擡起下巴喝問道:“吃飯就吃飯,幹嘛一直盯着我,當心把飯塞進鼻孔裡。”

蘇煜陽沒有理會凌秒的質問,他把頭低下繼續吃飯,不過還是會擡起眼皮瞅凌秒。蘇煜陽見凌秒雙手抱胸,黑着臉側對着自己,饒是他餓得前胸貼後背也沒有了心思吃飯。

“凌秒,你一直盯着我幹什麼?”

“對啊,你剛纔一直盯着我做什麼?”凌秒沒好氣地反問。

蘇煜陽一時被噎住了,知道和凌秒爭論是自討苦吃,他索性閉上了嘴。

蘇煜陽吃着飯,腦海裡還在設定以凌秒爲原型的角色。也許是剛纔思路被突然打斷,蘇煜陽找不到線頭無法接上,所以無論他怎麼勾畫,始終得不到一個立體的人,無奈之下只好放棄了這個想法。

凌秒白天大部分時間都屬於蘇煜陽,晚飯之後的時間基本就屬於凌秒自己——這是凌秒和蘇煜陽的約定。

洗完碗,凌秒纔打開電腦準備碼字。蘇煜陽從臥室出來沒有看到凌秒,書房傳來的“啪啪”聲引起了他的注意。

天空已經暗了下來,但書房沒開燈。蘇煜陽站在門外往裡探去,白色的光映着凌秒的臉,看上去有些陰冷。

蘇煜陽開了燈,突然的光亮讓凌秒眯起了眼,他罵道:“蘇煜陽,你幹什麼?”

凌秒裹着被子坐在牀上,電腦就放在他牀上書桌上。

看到眼前的畫面,蘇煜陽眉頭皺了起來,鬱悶與懊惱同時涌上眉間。

“小秒,忘了告訴你一件事。”蘇煜陽揉着太陽穴艱難地開口說,“你晚上睡的地方只有兩個選擇:沙發和地板。”

沙發和地板?

凌秒眼珠子轉了轉,似乎是在思考蘇煜陽說這話的用意。半分鐘後凌秒猛拍了一下桌子:“蘇煜陽,我是使了點小手段才能住進你家,但是你也不用這樣對我吧?”

“不要說你,這張牀就連我都不敢睡。”蘇煜陽惆悵地說,“這樣說吧,這張牀是某人專屬的,雖然放在我家,可它的主人不是我。所以如果你能接受我剛纔的條件,你就繼續住下,如果不能——門在那邊。”

蘇煜陽說得真誠,加上蘇煜陽本就是房子的主人,凌秒也不敢太放肆,所以他認命地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滾到客廳去睡。

消化完蘇煜陽的話,凌秒的八卦因子開始活躍,他碰了碰立在門邊的蘇煜陽笑嘻嘻地問:“蘇哥,這張牀的主人是男人還是女人?”

“嗯……”蘇煜陽打量着凌秒,大概是在觀察凌秒只是單純的想知道還是別有深意,不過想了想那張牀主人的身份,蘇煜陽還是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可男可女,能攻能受,TP不分。”

這句話蘇煜陽說得順溜,似乎已經說過無數次了,看來那個人和蘇煜陽的關係匪淺啊!

“哦……大概明白了。”凌秒說着明白,蘇煜陽還是看到了他額頭上頂着的一排問號,不過蘇煜陽顯然沒有要替凌秒解決問題的想法。

凌秒來的時候,被子席子棉絮全都帶了,把棉絮席子往地上一鋪,再放上枕頭和被子,凌秒的窩算是搭好了。蘇煜陽抱着一牀棉絮出來就看到凌秒正坐在被窩裡碼字,他把棉絮扔在地上,驚訝地說:“小秒,你早就知道要打地鋪睡了?”

“錯~這是我上學時的裝備,現在還能接着用,不過……蘇哥,沒想到你還挺關心我的。”凌秒撫摸着蘇煜陽扔在地上的棉絮,嘴角浮現一絲笑意。

蘇煜陽“嗯”了一聲,裝作冷淡地說:“地磚挺冷的,夜裡溫度也不高,你多墊幾層睡,生病了苦的可不僅僅是你。”

凌秒衝蘇煜陽吐了吐舌頭,蘇煜陽做了個剪東西的動作,凌秒立馬把舌頭收了回來,然後目送蘇煜陽進浴室。

蘇煜陽從浴室出來時,凌秒還在苦思冥想下一個情節。蘇煜陽擦着頭髮走過來,頭髮上的水珠四處飛濺,有不少都落在了凌秒臉上。凌秒抹了把臉上的水珠,仰頭正要教訓蘇煜陽,一顆水珠就飛到他嘴裡。

同樣是水珠,如果是從凌秒自己頭髮上落進嘴裡,他最多就是吐出來,可這是蘇煜陽發上飛落的水珠……凌秒怎麼想,怎麼不自在。

凌秒張着嘴不知道是該把這滴水嚥下還是一口吐出。

蘇煜陽拿起一個油桃塞進凌秒嘴裡,凌秒咬了口桃子哼唧道:“討好我啊?晚了!”

凌秒三兩口解決了桃子,蘇煜陽見他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才滿是歉意地說:“桃子沒洗。”

還沒嚥下去的桃肉堵在喉嚨裡,凌秒腦內正在上演第二場戰爭:吐出來就讓蘇煜陽小瞧了,嚥下去自己心裡又堵得慌。

不知所措之際,凌秒側頭看向蘇煜陽,蘇煜陽悠然自得的模樣讓凌秒堵着一口氣把桃肉嚥了下去。凌秒在心裡把蘇煜陽從頭到腳罵了一遍,嘴裡唸叨着:“不乾不淨吃了沒病。”

蘇煜陽豎了個大拇指,凌秒怒道:“蘇煜陽,你故意的是吧?”

蘇煜陽攤手錶示無辜,他拿了一個桃子咬了一口說:“笨蛋,桃子洗了的。”

“你……”

凌秒只覺得有一團火在胸中亂竄,他正要發泄出來蘇煜陽就充當了滅火器。

蘇煜陽提醒道:“明天把我換下了的衣服洗了,記住,手洗。”

“蘇煜陽,你以後就等着穿破布吧!”

隨着凌秒的低罵聲,一個桃核帶着火星向蘇煜陽飛去,正中蘇煜陽後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