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暈黃的燈光下, 孟無笑的沒心沒肺,眉眼彎彎,暈染着一層夕陽的暖色, 江浙頭一回感受到時間一秒一秒慢匆匆地流過。

定格住的畫面印記在了腦海裡, 與腦海中最深處的某個人重疊在了一起, 那個一直是黑白色, 模糊不清的影像漸漸有了色彩, 徐徐浮現,胸口心臟那處有絲歡喜,有點酸楚。

孟無見江浙還是呆愣的樣子, 就把自己剛買的冰飲料放他臉上給他涼快了一下,江浙這纔回過神。

“在看什麼?這麼聚精會神。”孟無下巴往他手機上擡了擡, 意有所指。

“沒什麼, 等你等得無聊, 玩了會手機。”江浙氣定神閒地把手機放回兜裡,接過了孟無的飲料。

孟無不喜歡侵犯別人, 江浙若想跟自己說明白,自己樂意去聽,但是江浙想隱瞞,也就作罷,但是, 這個心眼算是先撂在這了。

而江浙發現自己在掩飾這方面做得越發熟練了。

“怎麼來的這麼晚, 我都喊了好幾聲了。”

“額……我能說這是你的錯嗎?那啥那口號我忘記了, 不是你認爲的那個。我現在來, 也是估摸着你應該玩夠了, 來接你噠。”

孟無笑的十分殷勤,抿脣笑, 弧度大開,就像今晚的彎彎月亮,笑的嘴都僵硬了,時不時還要戳一戳,然後繼續笑。

因爲絕對不能讓他知道自己沉迷另外一部小說,看的無法自拔,要不是玉扳指的提醒,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想起他來。

不過玉扳指最近也是,不知道是不是受上次手鍊事情的影響,現在的話比平時還要少,過去還能陪孟無嘮嘮嗑,現在除非有什麼重要的事,提醒一下她,就繼續冬眠了。就算孟無拿出江浙男生來,它也不爲所動。

江浙是在看不過去,多自然的一張臉,被她主人擰成這樣,只好說道:“別笑了,再笑起褶子了……”

孟無:“……”

如果是一個男生的話,起不起褶子什麼的完全不在乎,但江浙知道孟無是女生,這句話的效果堪比一個瘦子在一個胖子面前說“我不能吃了,再吃我就要長肉了”,這樣效果更強。

聽完後,孟無果然不動聲色地放平了嘴角。

兩人漫步在街道一旁,路燈下,閒散繾綣。

江浙:“我今天看見白誠了。”

孟無:“那有什麼奇怪的,有我帶你,外掛開起,光芒加身,你想看誰不能看。”

“那如果白誠能看的見我呢?”

孟無剛擡起的腳又放了下去,啪的一聲,猝不及防,雙手和江浙的臉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無縫隙的貼合,看看左臉,瞧瞧右臉,站遠了看,站背後看,最後一手託着下巴,點點頭說道:“你有嘛特別的,她能看見你?長得帥嗎?”

這麼認認真真地審視一番,就得出了江浙很帥這個結論。

“你剛纔不還說我外掛開起,光芒加身,怎麼就不能看見我?”

孟無正色道:“……你確定?”

“我以我的IQ以及……顏值保證!”江浙說的信誓旦旦,還舉起了一排的手指,做對天發誓狀。

孟無微微低下頭,看不清是什麼表情,忽然問道:“你回去嗎?”

江浙沒有很快回答,倒是脫下了身上的長袖外套,披在了孟無身上,孟無目光茫然地追隨着他,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眨巴,像是在問他爲什麼。

江浙有個習慣,無論何時何地,都隨身帶着一件淺白色的外套,在書苑工作後,受書苑寒涼溫度的影響,外套幾乎不離身,這不,就穿了進來。

書裡面正好是夏末秋初,晚上溫度變化極大,還有徐徐晚風,有點涼。孟無在某方面的嗅覺可以說是非常靈敏,但在溫度這方面又神經大條了些。

孟無:“我一強身體健,二我有袍子,三我也沒咳嗽啥的,雖然冷了點,但是我是你老闆,怎麼也不應該你照顧我啊……還有,我,我是你永遠都得不到的人,你別想了,兄弟你要是想找個談戀愛的,我,我這邊正好有幾個長得眉清目秀的兄弟,長得不會比我差,真的,我…——”

話還沒說完,江浙就把衣服拿了回來,免得她多想,再喋喋不休下去。給她衣服完全是看在溫度涼的情況,別無他意,平時看她挺機靈的,怎麼這會就犯傻了呢?

沒了衣服,孟無誇張地呼出了一口氣,彷彿那件衣服千斤重,壓地她喘不過氣了。

“你回去嗎?”孟無又問了遍。

“想看會兒戲。”

“看戲?看戲……看戲!”孟無忽然一機靈,“今天她們演哪了?”

“妹妹和男主接吻了……”

“我不是問這個,這本書男女主一天不吻個上百遍就對不起這書作者了。我是說,那對雙胞胎!”

“不知道,後面就沒注意了。”

“你怎麼就關注別人接吻不接吻的戲份了,重頭戲你怎麼不多瞅瞅。”

江浙:“……”

看見他們接吻也是個意外啊……

孟無攛掇着江浙去看戲,興致勃勃:“應該就是最近了,妹妹有喜事發生。帶你去看看,順便證實一下,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說,白誠能看見你。”

是否也能看見我……

·

這一天,又是陽光明媚的一天。

《我只愛你》這本書,最讓孟無滿意的就是這雷打不動的天氣,爲了符合全篇甜文設定,照應男女主每天沉浸在愛情的甜蜜裡的愉悅心情,這裡面的天氣都難得出現那種特別讓人討厭的天氣,像是毒日或是暴雨天氣。除非是爲了男女主更加甜甜。

孟無現在還記得,這個作者當年好像還被評爲十大甜文教主之一,筆名好像是叫“我爲甜文而生”?

這天黎明早早地包下了天上人間這家昂貴且高雅的餐館,約了白誠下課後見面。然後他一人,在後廚在點心師的教導下,倒弄着小蛋糕。

蛋糕上,一對新人相擁而立,婚紗席地,西裝相與,在蛋糕下面還埋着一顆Darry Ring 的結婚大鑽戒,寓意着一生唯一真愛。

是的,黎明準備求婚了,這就是孟無口中妹妹的喜事。

自那天白誠和白真談過後,白真就真的沒有再出現他們的眼前,彷彿爲了成全他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一般。

黎明做好一切,就欠東風了。孟無也搬好小板凳,備好瓜子準備看好戲了。

可是等半天,傳說中的女主遲遲未來。

江浙:“不會發生車禍了吧?”

孟無給江浙翻了個白眼:“你這是看不起‘我爲甜文而生’這個作者嗎?上個世紀韓國電視劇的劇情怎麼可能會出現!?”

江浙:“……”這個時候就要選擇沉默,沉默是金。

可就在孟無說完這話,黎明就接到電話:“喂,你好,請問是白誠的男朋友嗎?白誠發生了車禍,現在正在醫院救治。”

黎明霎時便白了面色,衝了出去。

聽到這些話的孟無,回頭看過江浙,遞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其中一種意思,江浙還是讀懂了的:了不起——啊。

醫院人滿爲患,黎明紅着眼眶,跑着都帶着風,擠進了病房,看到了牀上閉着眼睛一動不動的女友。

他的腳如灌了鉛一般,每一步走的十分沉重,最後一段距離兩步並三步奔向了病牀!

他握着女友的手,不住地顫抖,哽咽道:“你怎麼了啊,怎麼這麼不小心呢。你知道我今天準備了什麼嗎?你就這麼不負責地躺在了這,我不管,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老婆了!老婆,你快點醒來了,醫生說你可沒大病,以前你一點痛就會哇哇直叫,現在你怎麼不叫了啊,你叫啊!!!”

黎明還想手動搖晃他女友,但好在,病牀上了的人,睜開了眼,有氣無力道:“閉嘴。”

黎明破涕爲笑,猛親他的女友,額頭,鼻尖,嘴角,下巴,細細麻麻落了下來,一處也沒放過:“還好,還好你沒事,要不然我——”

“要不然怎樣,你會隨我而去嗎?”

“會!”

然而得到男友毫不猶豫的回答後,病牀上這人並沒有感動的熱淚盈眶,也沒欣慰的笑容,只嘴角輕輕一勾,笑容便眨眼不見,無神的眼睛裡隱隱含着點點星光般的不甘。

孟無和江浙也在這個病房裡,目睹了這感人的一幕,江浙突如其來說了一句:“這不就是我媽看的八點檔電視劇嗎?不甜。”

這還是江浙第一次這麼在意別人說的話,對孟無剛纔的嘲諷還在耿耿於懷。可是孟無自進這個病房門始,視線就沒有改變。

江浙看着她冷峻的側臉,線條流暢,睫毛修長……全神貫注的孟無,就連側臉也多了三分不近人情。

但是,好看,誘人。

孟無忽然開口:“你去看看她能不能看見你。”

認真的時候,和玩笑的時候,完全是不一樣。

不多一點廢話,不允許出現分毫差錯。

江浙忽然有點佩服書苑的這個老闆了。

江浙微一點頭,走到了病牀旁,在白誠眼前揮了揮手。

——然而病牀上的白誠眼珠沒有任何焦距的變化,正常的不能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