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見見我媽媽好不好,我保證,我只要遠遠的看一眼就行了。”大着膽子,想着可能承受的各種結果,邵祈小心道。
“你真的想見她?”
“嗯!”心中一動,他實話實說。
“爲什麼?我對你不夠好麼?”邵華兩眼一閃,語氣有幾分莫名的哀怨。
不好,當然不好,你那隻眼睛看到你對我好了。邵祈本應該這麼說,可是他知道,他不能。
於是,他看着他,眼裡是不容置喙的光彩照人,“她畢竟是我的媽媽,給了我生命,爲我付出了那麼多,我不可能放得下她。”
邵祈知道,邵華其實不是不講理的人,不算長的相處裡面,他多多少少也摸清了他的一些秉性。
當然,他更知道他也是一個不能講理的人,小時候那些刻骨銘心的相處回憶擺在那裡,他明白,在允許的範圍之內,只要他沒有觸犯到邵華的底線,自己都可以爭取到最大的權益,得到範圍內的一切。
所以,慢慢的,邵祈也學會了察顏觀色,學會充分的利用彼此的關係,畢竟他面對的不是一個普通的正常人。
“總會讓你們見面的。”邵華靜靜的看着他,難得的給了一個善心的回答。
邵祈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居然這般輕易的就得到一個肯定的結果了。
他知道,雖然他們有血脈上的一些必然聯繫,可是彼此也都明白,這不過是某些時候彼此牽制和聯繫的藉口罷了,邵祈明白,他那所謂的兄長在某些方面,有着比小孩子還要強烈的霸道與不講理。
所以,不管有沒有用,必要的示弱是十分必要的,尊嚴,在某些時候,的確價值連城,可是在他面對邵華的時候,相信他,越是看重尊嚴,他越會將你的尊嚴狠狠地踩在腳底。
可是這次,示弱的效果會有這般明顯麼?
不,不會的,他是邵華,不是別人,邵華從來不會同情弱者。
邵祈看着他,忽然覺得更加的看不清他了,連帶着,甚至覺得那總是笑着的攝人奪魄的笑容裡也是極盡的哀傷與孤寂。
能從那陰晦不堪的過去裡活過來,走到如今的高度,需要多麼大的魄力與毅力?
邵祈不知道,但是他可以想象。
“收起你那副悲天憫人的模樣,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你有什麼資格去深究和保護身邊的人?”邵華看到他眼裡的情緒,一把拉過他烏青的手掌,毫不留情的一耳光就甩在了他的臉上。
邵祈被打得偏過頭,腳步一個趔趄,若不是手被鉗制着,他相信他一定站不穩了。
心中苦笑,不管爲了什麼原因,自己似乎都改變不了捱揍的事實啊!
他知道邵華說的是實話,可是他又不是他們那些在生死之境中,屠殺而成長出來的變態,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好不好。
白皙的臉只是瞬間就高高的腫了起來,殷紅的血液隨着破裂的嘴角殷殷的滲出,居然有一種耀眼的說不出的殘虐之美。
“是我錯了!”邵祈低着頭,低低的道。
好吧,我的錯,因爲我太弱。
因爲我的弱,所以我活該被你揍;
因爲我的弱,所以我活該被人暗算;
因爲我的弱,所以我活該爲人魚肉。
所以我悔過,都是我的錯,就是因爲我懦弱的存在,纔會有這諸多的經歷與波折。
邵祈有些麻木與惡趣的想着。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邵華笑,有着說不出的詭異與壓力。
“這個,是什麼?”邵祈盯着自己手上病態的顏色,麻木已經持續了好多天了,居然都沒有消掉,而自己的身體居然也沒有任何的不對勁,邵祈皺了皺眉問道。
其實他並不是多麼的害怕,只是不想再這麼下去,想要改變這僵硬的局面,轉移一下話題罷了。
“你應該慶幸,這不是什麼毒藥,只是加了些特殊顏料的特質麻藥,再過幾天就會消掉了!”
“哦”。
邵祈一頓,爾亞,這是他的惡作劇?挑釁邵華之餘,順便警告以及威脅他,使他膽怯,恐懼?
看着邵祈沒什麼改變的木訥表情,邵華拉過他,輕輕在他的耳邊道:“你更應該慶幸,你沒有答應那個女人的餿主意。”
邵祈瞭然,只是心中依舊避免不了的微微慶幸着,邵華這樣的人,不是誰都可以賣他的,因爲在你想賣他的時候,他已經早一刻知道。
接電話,接電話啊!
幽深靜謐的地段,偷着絲絲古樸與神秘。
地上的手機安詳的躺在那裡,似乎還殘留着主人內心深處,剛剛那種撕心裂肺的吶喊;如果你仔細的感受,甚至都能感覺到它的主人上一刻,不得不丟下它的絕望以及無奈。
這時候,有一隻手,緩緩的拾起電話,似乎是在上面翻看了什麼,手機再次落在了地上,一隻錚亮的皮鞋狠狠地拍了下去,啪啦一聲之後,皮鞋離開,只見手機已經變成散落於地的煙花。
邵祈不會知道,他錯過的是誰的電話,永遠不會,除非將來有一天,那個號碼的主人會在他的面前告訴他。
他後來其實也是打過那個電話的,可是那個號碼在手機裡面永遠是溫情的:“你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他不覺得自己會有什麼重要的電話,簡單的就將其定義爲打錯了電話的號碼,所以他更不可能深究這個號碼的來源什麼的。
人啊,本就是這樣,並不是對什麼都好奇的。
再說,他不止是懶人,也不是邵華那般對着一切都十分敏感的人,他的閱歷以及思維尚在正常人的範圍之類。
受着自己目前之事的侷限,他更沒有經歷去追究其他的。
人的一生就像是一根長壽麪條,吃起來似乎挺長,但看起來也就那個樣子,而青春只是這其中特定的幾口而已,只是寥寥無幾。
邵祈不知道他會和邵華糾纏多久。
也許會是一輩子不死不休;也許會止於邵華厭煩他的時候;更也許會是止於出現什麼特定的情況;不過於他而言那都是不可預知的故事。
如果哪一天他被厭煩了,他更不知道迎接自己的事心神以往的自由,還是更加無休無止的折磨與殘虐,他想賭,可是他輸不起,他怕輸。
所以他小心翼翼的過着當下的生活,雖然有些禁忌以及輿論中的罪惡,但至少目前在一種他已經熟知的範圍裡面。
他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過去重要的夢想似乎更加遙不可及了,而現在的他似乎也不是那麼的看重那些了。
他只想自由,真正的自由,無拘無束,生活和物質不必多麼的優異的、平平淡淡的太平日子。
可是他也知道,目前的情況看來,他也只能是想想罷了。
他十分的清楚,對上邵華必須集中全部精力,進行嚴密精心的計劃,一絲不苟的經營,生活纔有可能有着絲絲的曙光。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麼?”清風徐徐的庭院裡面,白色的桌椅在陽光下閃閃發着光,女子輕匝一口清茶,筆直的脊樑帶着絲絲骨子裡面的優雅與溫婉,美麗的臉上絲毫不見浮華之氣。
“我想你應該知道的,沒有人可以成功的拒絕 。”男子嘆氣,靜靜的看着她,似乎很想看明白麪前的女子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於是,他問:“那麼你又是自己真心的選擇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