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叩!叩!」雲英輕輕地敲了敲病房的門板。

「請進。」裡面傳來了一個雖蒼老卻不失溫柔的聲音。

「媽媽。」她笑着打開了門,「今天感覺好嗎?」

「好多了。」何夫人笑得很開心、很有精神,「和以前的日子比起來,真的是好太多了!」

雲英高興地看着母親充滿生命活力的臉龐,她替母親整理了一些地方,又幫母親梳理了頭髮,鼻子裡聞着母親身上特有的香味。

莫依的病情穩住了,但是他從開完刀到現在都還沒有清醒過來,醫生說他有可能變成植物人……天呀!植物人!一個活蹦亂跳的人,硬生生地被弄成了半生不死的狀態,光是想就教人忍不住的心痛。今天她就是這樣從全身貼滿了線路的莫依身旁逃開,她真的受不了面對這樣的莫依。

「雲英,來,到媽媽懷裡。」何夫人朝她張開了雙臂。

「媽媽。」她眼眶一紅,立即撲進母親的懷中。

「發生什麼事情了?我的小英怎麼變得這麼憔悴?是那個幫媽媽開刀的醫生欺負妳了嗎?」何夫人輕輕地撫着她已經長到背部的鬈髮,溫柔地問。

「不是的,媽媽。」她在母親的懷中搖頭,「他生病了,病得很重。」

「怎麼會這樣?」何夫人訝異地張大了雙眼。在她的記憶中,那個醫生並不像是會生病的人啊!而且上次他帶雲英來看她的時候,他的精神好得不象話,怎麼可能說生病就生病呢?

「對不起,媽媽,我現在不想談他的病情。」她揉着眼睛,從母親的懷裡直起身道:「我只是來看看妳,怕妳寂寞。」

「寂寞?怎麼會?」何夫人突然紅起臉,「這裡有很多人可以聊天呢!妳放心地去照顧他吧!媽媽會自己安排自己的生活的。」

「可是……」雲英有些猶豫,也有點感到奇怪,母親的臉怎麼這麼紅?

「華美!」這個時候,一名年約五十出頭的男人,帶着一束鮮花開門走了進來。

「哎呀!」何夫人輕聲地喊着,她的臉更紅了,就像是熟透的紅蘋果。

雲英看看愣在門口的男子,又看看窘得不知該將視線放在何處的母親,她終於明白母親爲何不覺得寂寞了。

「媽媽,」她笑着喊,「難怪妳會不在乎我有沒有來看妳了。」

何夫人羞怯地笑了笑,她在女兒的眼中看到了鼓勵。

「好吧!」雲英站起身道,「反正我就待在最頂樓的特別病房裡,有事情隨時可以來找我,我有空也會來看看媽媽妳的。」

「雲英!」何夫人喊着,「妳不會反對媽媽再嫁嗎?」

「只要媽媽妳喜歡,女兒不會說一聲反對的。」她走到了門口,看着這將來會成爲她第二個父親道:「媽媽,有些話我想和這位未來的爸爸談談,可以先借走他一下嗎?」

「他叫溫皓得。皓得,把花交給我,去和我女兒雲英互相瞭解一下吧!」何夫人笑着道。

那名叫皓得的男人木訥地點點頭,將花交給何夫人後,他便跟着雲英走了出去。

「我們去頂樓談談?」雲英詢問式地看着他,見他點頭後,便帶着他搭乘電梯直達頂樓的特別病房門口。

在兩人都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後,雲英開口問:「你知道我母親的生命只剩下三年了嗎?」

「我知道,裴醫生有告訴過我。」他點點頭。

「那麼,我沒有任何問題了。」雲英笑中帶淚地撲進他的懷中,「請好好照顧媽媽,爸爸。」

一聲爸爸,代表了千言萬語,雲英將一半的重任交付了這個對她而言,還是個陌生人的新父親。

溫皓得被震撼住了,他沒有想到雲英會這麼快就接受他的介入,他甚至還有心理準備她也許會有的許多責難,但……沒有!她的重點在知道他明知所愛的人只剩下三年的壽命,依然無怨無悔的時候,便決定接受了他,這……這讓他太訝異了。

訝異的同時,他心底的親情也因爲這撲在他懷中哭得一塌糊塗的女孩覺醒了。父女之間的親情,就在這時候種下種子,慢慢地發出了芽。

她的信賴、她的倚靠,都讓他決定當她一生的父親。

就在這個時候,走廊上突然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魚貫地進入眼前的特別病房。

不安的感覺讓雲英擡起了淚痕未乾的小臉。

溫皓得心疼地替她拂開貼在臉頰上的鬈髮道:「去吧!妳媽媽的事情不必擔心,到妳深愛的人身邊去吧!」

「謝謝你,爸爸!」她輕輕地擁了他一下,「請告訴媽媽,說我會好好照顧我自己,請她放心!」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衝進特別病房中。

他深深地看了特別病房的門一眼,這才轉身離開,去陪伴可能已經等得很心焦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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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入病房內,雲英就聽見芷藍用着難以相信的聲音問:「莫依,你……你再說一遍!」

莫依醒過來了?她的心中涌現狂喜,太好了!

「我叫莫依嗎?」莫依不解地歪歪頭,然後突然地露出了笑容,「原來我叫莫依啊!」

「發生什麼事了?」雲英開口問道。

從衆人的反應中,她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事情不妙。而且,她覺得莫依的表情和說話的方式怪怪的。

「對不起,我們真的盡力了!」帶頭的主治醫生搖頭嘆息道。

「他的狀況到底怎麼樣了?」裘恩怒問。

「根據初步的瞭解,裴博士恐怕因爲撞擊頭部的力量過大,腦部神經受損,所以他的智力……變成一般孩童的智商了。」主治醫生帶着戒慎恐懼的表情道。

要知道,這間醫院是隸屬於特殊情報組織專用的醫院。在內部工作的醫生與護士都是經過精挑細選出來的,而裴莫依正是這家醫院的院長,關於他的傷勢他們真的盡力了,但腦部實在是太難處理了,他們也不敢保證裴莫依何時會復原……

雲英聽到這裡,徹徹底底被這個消息重重地刺穿了心,那個集頑皮、智能與知性的男人消失了,只留下一個擁有他的臉孔,卻是個小孩子的他!

好不容易脫離了植物人的階段,但是他卻變成了一個只有兒童階段智慧的大男人?不!她不要!她不想接受這樣的事實,她承受不住!

天啊!她到底還要經過多少打擊,才能得到她真心的希望?

她快要支持不住了,她拚命地告訴自己,不能昏倒、不能昏倒!昏倒是代表她的懦弱,她的退縮!可天知道,她寧願就這樣昏倒算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莫依面前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所有人都退出了病房?在她的眼裡,只剩下莫依那依然帥氣的臉龐,棕色的眼眸依然溫暖如昔,就像她所深愛着的男人。

他帶着一臉的純真看着她的接近,看着她在牀沿坐了下來,感覺到她冰冷的雙手爬上了他的臉,鼻子裡聞到了她身上傳來的淡淡清香。他不怕她,反而很喜歡她的貼近。

「妳是誰?」他撒嬌般地問着,「是我的什麼人?」

「我是你的妻子,莫依。」

她的眼中有着他熟悉的痛楚,有着他喜歡看見的感情,他真的好喜歡這個對他溫柔的大美人哦!

「什麼是妻子啊?」莫依天真地問着,將自己的臉埋人她的頸間。

她捧起他的臉,「記住我的名字,莫依,我叫何雲英,是你的妻子,你的另一半!」說完,她便印上他的脣。

莫依瞪大了眼睛,他看到雲英的臉在他眼前放大,長而濃密的睫毛在他眼前微微顫動着。她的觸碰冰涼之中帶着讓他渾身發熱的感覺,她的味道……讓他好熟悉、好熟悉。

雲英自己結束這個吻,她將自己的額頭輕輕貼着莫依的額頭,一邊感受他的體溫氣息,一邊柔聲地在他脣邊低喃,「我愛你,莫依,終我一生,我都只愛你!所以,爲了我,你一定要恢復以前的你!」說完,她便哭倒在他的懷中。

她終於坦露出隱藏已久的感情,然而,卻得不到莫依的回答了。她將永遠不知道莫依是不是真的喜歡她?是不是已經愛上她了?

看着他歪着頭不解的模樣,她只感到無力。莫依、莫依!她最深愛的男人啊!

誰……誰來告訴她答案,她往後到底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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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資料來看,裴博士的智慧測驗還是沒有改變,他的智商還是他健康時的智商。」主治醫生看着手中經過精密檢測的資料道。

「就算知道他的智商也沒有用,我要知道的是,他到底有沒有恢復正常的可能?」裘恩臉色凝重地問。她的位子靠窗,很清楚地就能看到雲英帶着莫依在醫院前的草坪上玩耍的身影。

莫依這個狀況已經過了三個月了,在這三個月當中,雲英天天陪着他,陪他玩、陪他唱歌、陪他笑鬧,但任誰都看得出來,雲英比任何一個人都還要難過,她之所以能堅持下去,是靠着莫依能恢復的這個希望支持到現在,不然,她早倒下去了,她的精神與體力已經達到極限,能熬過這三個月真的是奇蹟,但是,誰曉得她這根脆弱的弦何時會斷?她真的撐得到莫依恢復正常嗎?

她對所有人所投注的關懷都視若無睹,現在惟一能讓她有反應的,是莫依!莫依成了她生命的重心,在她那每每閃着亮光的眼中,只有莫依的存在。

不能讓這種情形再繼續下去了,裘恩在心中對自己道,他們必須在莫依恢復正常之前,先讓雲英徹底休息。

望着窗外燦爛的陽光,裘恩這次真的感到頭大與手足無措,她該怎麼辦,才能讓以前的莫依回來呢?

「雲英!」莫依高喊着坐在草地上累得動彈不得的雲英,他頑皮的笑容依然燦爛。

「我跑不動了,莫依!」她氣喘吁吁地喊着。頭昏加上疲憊,現在她只感覺到沉重的無力感在侵蝕着她的神經。

「妳怎麼了?」他一臉擔心地跑回她的身邊,「妳的臉色好白。」

「可能是太累了。」她笑着安撫他。從莫依出事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個月,而夏天也變成了秋末,楓紅的季節,再度刺痛了她的心。

「我抱妳回醫院休息。」他着急地想抱起她。

「不行!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好,我的身體很重,不能讓你抱!」她搖着頭拒絕。

「那我扶着妳,好不好?」他真的急了,雲英的臉好白好白,一點血色都沒有。

「好,扶我到樹下去,我休息一下就好。」她虛弱地笑着。

「到妳上次帶我去的那個地方,好不好?那裡很安靜,沒有人會吵到妳。」他笑得天真無邪。

她點點頭,接下來她突然整個身子騰空--

「莫依!」她驚呼。

「沒關係,我不會怎樣的啦!」他笑着,然後又輕輕地蹙起劍眉,「說真的,妳好輕哦!」

「我哪裡輕了?」被他抱在懷中的感覺真好,真想永遠這樣躺下去。她意識昏沉地想着。

「英?妳怎麼了?回答我的話……」

她聽見他的陣陣呼喚,她很想響應他的呼喚,然而她真的太累了,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好想睡……真的……好累……

她寧願就這樣沉睡不醒,因爲夢裡有她最深愛的男人的呼喚,有着她所熟悉的笑容……這是她最後想着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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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是你這個笨蛋,什麼天才?簡直就是天生的蠢材!雲英爲了你已經累倒了,你想任性也不能挑這個時候啊!你胡鬧夠了沒?你打算什麼時候才清醒啊?」裘恩指着莫依的鼻子大聲地痛罵着,看見莫依一臉無辜的樣子,她更是氣得跳腳。

當莫依抱着雲英衝回醫院的時候,他那焦急的神采,讓她有了莫依恢復正常的錯覺。然而事實證明,他還是沒有恢復正常,而云英已經支持不住,先倒了下來,這讓實在沒什麼耐性的她暴躁不已。

裘恩的話字字句句刺痛了莫依。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捱罵?爲什麼說雲英會暈倒是因爲他?他真的不知道,這是爲了什麼啊?

可是,老實說,當他看到雲英不省人事時,他真的慌了、亂了,許多陌生的感覺,在他的腦海裡飛過。在這段療養的日子裡,常常都有片段的記憶會在他的腦海裡閃過,就像是一張張的拼圖,等着在空白的地上拼出一張完整的圖片。他已經很努力的在組合了,爲什麼他們還要這樣罵他呢?

「裘恩,妳這樣罵他,他也不會了解的!」瓦爾特抓住妻子的肩膀,「莫依,你別放在心上,她說話一向是有口無心,你快去雲英身邊陪着吧!她一定會很高興你在她身邊的。」

「嗯!」他興奮地一點頭,立即跑到雲英的病牀,其實也就是他的病牀,安靜地看着她。

看着他孩子性的舉動,裘恩和瓦爾特都有說不出來的難過。各國都已經放棄等待莫依恢復健康,他們收回與莫依的研究合約,正式撤回了諸多警備人員,只有臺灣政府仍然不放棄。不過根據他們的消息指出,臺灣政府放手的日子是指日可待,遲早都要解除合約的。

不過,她諸葛裘恩是不會放棄的!她認爲莫依只是受到了驚嚇,加上又經過嚴重的撞擊,所以心智纔會退化到孩童的階段,等他恢復心情,相信他的記憶會很快地就恢復正常的,到時候,等各國想後悔都來不及了!恢復正常的莫依,會乖乖地讓各國束縛他嗎?以他那叛逆的個性來看,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替他們關上病房的門,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這才踏着沉重的腳步離開了病房門口。

莫依細心地看着眼前沉睡的小臉,疲倦與壓力深深地刻畫在她的眼角與眉間,原本就很纖細的身材更爲纖弱了。這樣的一個身子,這樣一雙小手,她是如何伴他度過這三個月的?他好象讓這雙小手的主人累着了。

看着她沉睡着的小臉,莫依的眼前突然浮現一張她躺在病牀上的慘淡容顏,她的臉色比現在更爲蒼白,就像是沒有生命的白瓷娃娃。

還有她一身是血地躺在他懷中……隆隆的直升機帶走了她,小小的身影在空中晃啊晃,彷佛隨時隨地都會掉下來……

恐慌頓時奪去了他的心思,但他很快地就冷靜了下來,因爲他知道此刻雲英並沒有滿身鮮血地躺在他的懷中,她只是在沉睡,只是臉色比以往蒼白而已。

就在這樣想的時候,他的腦海裡又閃過好幾個景色--

樓梯間激情的熱吻、那個隱密天地中,她的絕色容顏,她的一顰一笑,她的……天啊!他的腦海裡全都是她!

這……這是他失去記憶前的景象嗎?她在自己的記憶中,笑得是那麼的粲然、那麼的開心,還有她無怨無悔的承諾……

「莫依,我愛你……記住我的名字……我是你的妻子,你的另一半!」

「來追我啊!別顧忌那些事情,認真地來追我!」他記得自己曾經這麼說過。

「我發過誓,就算要賠上我的性命,我也一定要保護你!」

「我希望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我的心、我的感情!」

許許多多雲英的聲音,突然在他的耳邊迥響着。雲英、雲英!他的雲英,他所深愛着的雲英!

「我愛你,莫依,我愛你……」

雲英陣陣的呼喚聲讓他聽到腦海中,彷佛有什麼意識被喚醒了。一個聲音從細微的聲響,到清清楚楚地印在他的腦海中,突然而來的劇痛,讓他抱緊了頭。

這種劇痛來得是如此激烈,痛得讓他摔下了牀,滿地打滾。

漸漸的,他的頭開始不痛了,原先不完整的拼圖,也開始慢慢遞補上了空缺。他的心中,不再有爲失去記憶所苦的不安與煩躁。他漸漸安定下來,也不再地上打滾,因爲他失去的記憶已經回到他的腦海中了。

他站起身,看着牀上仍在昏睡的雲英。

「妳追到我的心了,我美麗的雲英。」他笑着低喃,從前的光彩回到他的身體裡,孩子氣從他的臉上褪去。「醒來吧!雲英,爲了我們的婚禮,妳要快快恢復健康,當我的新娘。」他輕聲地在她耳邊道。滿意地看見她原本睡得有些不安穩的小臉,淡淡地浮起了笑容。

「莫依?」這個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了驚呼的聲音。

「嗨!我回來了!」他轉身,笑着對門口露出訝異臉色的同伴們打着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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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英,妳和我是夫妻吧?」原本在玩計算機的莫依突然轉過頭來問着她。

「嗯,是啊!」她點點頭道。今天她的精神很好,可能是因爲這幾天都被邵靖他們強迫休息過的原因吧!

「那麼,我們怎麼沒有睡在一起?」他帶着天真的臉龐問。

「嗄?睡在一起?是誰說的?」她着實被嚇了一跳。這些日子以來,莫依的情況開始有了好的轉變,但……今天突然這麼問她的莫依,看起來好奇怪。

她覺得她好象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情慾?

「青龍,還有鷹人、邵靖他們。」他很認真地回答。

「他們教了你些什麼?」她有些生氣地問。天啊!他們在莫依的腦海裡灌輸了什麼樣的觀念?怎麼讓他變得這麼奇怪?這麼……狂放帥氣?

「他們這樣教我。」他一邊說着,一邊撲到她的身上,兩人的身子,紛紛跌落在病牀上。

「莫依!」她驚慌地喊着,今天的他力量大得出奇,閃閃發亮的棕眼清澈明亮,眼底還閃耀着惡作劇的光芒。

「噓,不要這麼緊張嘛!我不過想試試看做夫妻的感覺嘛!」他輕輕地在她的頸間吹着氣。

「這……這不是說試試看就能解決的。住手!莫依!」她慌忙地推着他堅實的身子,可是卻怎麼推都推不動。

「妳……妳不是說,妳愛我嗎?」他一副受了傷的表情問。

「沒錯,可是……可是……」她結結巴巴地不知道該如何拒絕他。

「那我們就來好好地親身體驗一下嘛!他們說,做這種事情是很快樂的。」他邊說着、邊吻上她的脣。

淚水迅速地滑出她的眼角,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樣的莫依?

突然,壓在她身上的重量消失了。她悄悄地睜開眼,便看見莫依懊惱地坐在一旁,瞪着她。

「我就知道妳不是真的愛我!」他生氣地道,「算了,我走就是了!」

「等等,莫依!」她慌忙地拉住他,「我沒有騙你,我真的很愛你!」

「那妳爲什麼不跟我做呢?妳在猶豫什麼?」他仍是怒氣沖天的模樣。

「做……」雲英的臉上泛起了紅潮,她畢竟還是未經事的處女,對於這種男女肌膚相親的行爲,她多多少少在心理上還有排斥。他開口得突然,她都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怎麼可能說做就做呢?

突然,她聽見莫依輕聲地嘆了一口氣,他的嘆息聲讓她慌亂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一擡起眸,就發現他的臉上與眼底都帶着笑意,彷佛……他已經恢復了原本的模樣。

「你這樣笑真好。」她陶醉於他的笑容之中,身子也朝他貼近過去,「這樣,好象原本的你。」

「我就是我,不是嗎?」他笑容不變地問。

「還是不太一樣。」她輕輕地搖搖頭,沒注意到他語氣的不同,「以前的你比現在還要自然、還要充滿魅力。」

他長臂一伸,用力地將她擁入懷中,發自真心地傾訴。

「傻雲英!我都已經暗示妳這麼多天了,妳怎麼還是沒有發現?」

「嗄?」她傻傻地還沒有回過神來。

他低下頭,用力吻上她那柔軟的脣瓣,給予她激情,也給子地柔情。

雲英感覺到莫依的吻,從激情到款款柔情,他的吻激起了她體內深藏已久的火焰;他的吻讓她渾身發軟,沉溺在他有力的氣息中而不可自拔;他的吻讓她想起了在那片天地被吻的激情感受。

只是,好象有個地方不太對。她昏沉沉地想着,莫依的吻奪去了她的呼吸,也奪去了她的思考能力,直到他放開了她好一陣子之後,她渾沌的腦袋才終於轉了過來。

「你-裴莫依!」雲英纖纖玉手指着他的鼻子。

他覺得眼前在顫抖着的手指很可愛,一張口便咬了下去。

雲英渾身一震,酥酥麻麻的感覺從指尖傳了過來,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快感。不過,她還是實時地忍住了到口的呻吟,迅速地將手指頭從莫依的口中救了回來。

「你從頭到尾都在騙我?」她控訴地瞪着他。

「沒有!我發誓!」他認真地道:「我真的完全恢復也是這幾天的事情。」

「既然復原了,爲什麼不馬上告訴我?」她不滿地問。

「因爲我想等臺灣政府正式對我放手啊!」他帶着皮皮的笑容道,「要知道,我等這自由的日子等很久了。」

「那裘恩他們知道嗎?」她問。

「都知道了,就只剩下一個不懂得珍惜自己的小笨蛋不知道而已。」他笑着輕點她的鼻尖。

「我沒有注意到嘛!」她笑着窩進他的懷裡。

在他溫暖的胸膛中,她放鬆了自己的身體。她的希望成真了,莫依終於回到她的身邊,她滿足地嘆息着。

「小笨蛋!」他笑罵道,然而在他棕色的眼眸底下,有着難以言明的心痛與不捨。

「我追到你了嗎?莫依。」明知道答案是確定的,她仍想從他口中印證一下。

「我被妳追到了,我最愛的雲英。」他笑道,再一次封住了她甜美的脣。

就在這個時候,房門突然地打了開來,連門也不敲的,正是慌慌張張趕過來的梅麗貝露。

房內的兩個人愣在當場,他們和闖進來的梅麗貝露就這樣互瞪着。

「對……對不起!」回過神來的梅麗貝露紅着臉拚命地道歉着,「我是聽到莫依已經恢復了,太高興,結果……」

「沒關係,妳放輕鬆點吧!」莫依笑着道。他的態度自然大方,沒有云英那麼尷尬的感覺。

梅麗貝露輕輕地吁了一口氣,笑道:「太好了,你真的恢復健康了。」

「我不恢復,恐怕有人打算把我大卸八塊呢!」他爽朗地笑着,摟着雲英肩膀的手,若有似無地緊了緊,「對了,依爾榭公爵沒事吧?」

「火鳳凰替我解決了。爲了這件事,我被她罵了好久,到現在,她看到我還會念她。」笑了笑,「說什麼沒能力保護心愛的人是沒資格留在組織裡的,說到現在,她還是沒把我趕出組織。」

「妳的能力還處在不穩定狀態嗎?」莫依略微皺了皺眉頭,「我還是幫妳做個控制器,讓妳的能力有個開關比較好。」

「可以嗎?」她露出了興奮的神情,「這樣就太好了,我也可以放心地跟依爾榭在一起了。」

「妳還是得靠自己去控制會比較好。」莫依一臉認真地道:「要知道,不能保護自己與自己最重要的人、事,是無法讓妳擁有談戀愛的權利的。」

「我知道!」她笑着對他行了個童軍禮,「好了,確定你平安無事之後,我得回去安撫我那個暴躁的人類了,組織裡見,莫依!」

「組織裡見。」他對她揮了揮手,目送她消失在門後。

「是這樣子的嗎?莫依?」雲英等梅麗貝露離開之後,才擡起頭詢問他,「你們的組織真的有這一項規定?」

「嗯。」他點點頭,「因爲「火鳳凰」知道每個人心中都是寂寞的,一個人單獨出任務,既危險又沒有保障,一旦落人敵人的手中,除了不被承認以外,還外帶必須遭受很嚴厲的譴責,所以我們出任務都是抱着必死的決心。

「如果在一般的情報間諜組織,我們這種決心是會受到讚揚的,但我們是不一樣的!在特殊情報組織裡的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個體,像青龍他有讀心術、鷹人他有變身的能力、火鳳凰也有她獨特的能力,像這樣的人在臺灣社會上是少之又少,能減少犧牲當然是儘量減少犧牲。所以我們組織有個規定,只要在不泄漏情報的情況下,且能保護自己與對自己而言是重要的人、事,就准許其婚姻成立;無法達成者,絕對禁止與感情牽扯上關係。」

「我懂了,難怪青龍和邵靖、鷹人和芷藍、裘恩和瓦爾特都能在一起,而你也不排斥談戀愛,原來你們有這樣的一個好規定。」她笑得很開心。

他也跟着她笑開了,他好高興生活中有她的感覺,因爲有了她,所以他的生活變得更美好、更充實了!

正是因爲有了這樣的生活,自己才變得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