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火力奇襲過後,叛軍的登陸指揮官似乎並沒有在這輪打擊中斃命,並且其還頗有些能耐,很快就認準了奇襲的方向,集結起大約五六十步兵,朝馮楠的陣地發起反擊,同時派人去修復迫擊炮。
馮楠舉着望遠鏡,力圖找到這個傢伙,但是這傢伙很擅長隱蔽,馮楠居然一時找不到他。
眼見叛軍的步兵喊叫着撲向馮楠的灌木陣地,馮楠急忙調整火力,把有限的火力集中起來,不爲消滅叛軍衝擊部隊,只是爲了把叛軍驅趕進另一個口袋——埋着四枚定向雷和九枚自制鋼管**的爆破區。
叛軍果然承受不住打擊,雖然保持了衝擊的態勢,但卻被一步步的被趕進爆破區,對於即將到來的滅頂之災,叛軍軍官也沒有察覺,畢竟攻擊部隊還在向前推進,他們就對路線偏歪一點並不在乎。
“開始!”隨着馮楠一聲令下,楊立明和時長震按下了引爆開關,隨着一連串的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後,戰場上突如其來的一片寂靜。
在馮楠陣地的對面,滿地的殘屍,足足過了將近一分鐘,才傳來傷者的哀嚎聲,爲數不多的幾個倖存者掙扎的拖動着殘軀,試圖爬回本陣去。
馮楠並非初臨戰陣,但看到這遍地的哀鴻內心深處也感到深深的震撼,不過幾秒鐘的或者更短的功夫,幾十條精壯漢子就非死即殘,最重要的是這是出自自己的手筆,或許有人覺得幾十人不算多,但真的幾十個血肉模糊的人橫七豎八在你面前,那種視覺和聽覺的衝擊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
可是他依舊沒表現出半點不適,甚至看上去更冷酷鎮靜了,只有當他的手腕被一隻手緊緊抓住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但這一點動靜沒被任何人發現,即便是抓住他手腕的亦歌。
亦歌使受過嚴格訓練的保鏢,殺過人,也中過槍,這種規模的殺戮也見到過,但在如此短的時間內造成如此慘烈的傷亡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因此她的心被震撼了。
馮楠輕輕拂開她的手,小聲說:“這纔是開始,記住你是軍官,別讓士兵看出你害怕了。”他對亦歌說完這些話,隨後又大聲下令:“夏剛!炮陣地和指揮所!射擊!”
其實面前的這副慘景最受震撼的還是禁衛軍的士兵們,他們雖然有的也開槍打過人,但這場面算是把他們嚇着了,不過總算平時的訓練沒白費,大多數人還齁得住,夏剛的倆黑哥們兒助手還聽得進去話,哆裡哆嗦給夏剛的12.7機槍裝新的彈鏈,可手一直哆嗦,就是放不進去,夏剛只得自己一把奪過去裝好了,‘咣咣咣咣’的又射擊起來。其實他此時的心臟也砰砰直跳,但是他受的訓練遠超這些禁衛軍十倍都不止,因此還能拿得穩樁子。
其實在禁衛軍中,以前跟馮楠在叢林裡打過仗的阿諾維那一干軍官士官表現的也不錯,畢竟實戰最能鍛鍊人,只見阿諾維揮舞着手槍,在戰壕裡竄來竄去,哇哩哇啦的不知道在喊什麼,但看上去效果不錯,部隊還算穩定,每個士兵都堅持在自己的位置上,不過話說回來,畢竟是打退了叛軍的進攻,把敵人變成一灘爛肉,總強過自己變成一灘爛肉。
馮楠也知道這種對殺戮的不適應感很快就會過去,士兵會變的麻木,甚至會變得亢奮,當他們熱衷於殺戮行爲的時候作爲軍官又將面臨另一個問題——如何控制手下士兵的屠殺行爲,不過現在還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
自衛軍的反擊,讓叛軍登陸兵的北上攻擊部隊瞬間兵敗如山倒,兩個加強連的隊伍呼啦一下就潰退了下來,出去被沿途打死打傷的,跑不動了投降的也有不少。自衛軍人數有限,一時也沒能力收容戰俘,於是就拔掉槍栓了事。而這些黑哥們兒士兵也真有趣,有的聰明的見沒人管他們,就把槍一扔,軍裝一脫,直接跑到水邊碼頭準備搭船進城,成了叛軍中第一批享受望東城花花世界的人。
反擊失利,北上的攻擊部隊又潰退下來,要命的是馮楠陣地上的各種火力似乎是不知道停歇的傾瀉過來,雖然水面上的火力艇也開始用37炮進行支援,但是馮楠陣地設置的位置巧妙,又有紅樹林做掩護,大部分炮彈穿過紅樹林不是打在了陣地側前,就是飛越陣地上空打到後面去了,真正落在陣地上造成威脅的炮彈不多。
馮楠則一直在尋找登陸部隊的指揮官,可是一直沒找到,有幾次似乎露了頭,但還沒等馮楠指示樑永浩,那人就不見了,真是個狡猾的傢伙,他不由得暗自擔心,他所擁有的作戰資源有限,彈藥火力都不足,如何才能扛過這一陣?
此時北上的潰兵已經涌下來了,和灘塗上原本就亂哄哄的人擠在了一起,爭先恐後的往小艇上爬,要離開這個死亡之地,更有那膽子大水性好的,乾脆一猛子就扎進水裡,由於人的密度大了,一發重機槍彈打過去有時就能穿過兩三個,時長震等人還好,他現在負責迫擊炮小組,在凹形的陣地裡,設好射擊諸元,悶頭填炮彈就是了,幾個機槍手的心理壓力此時就大了,特別是夏剛,他是操作12.7機槍的,那種子彈擊中人體,不是斷肢亂飛就是直接把軀體爆開,此時已經不是戰鬥了,而是大屠殺。
雖然明知是屠殺,但誰也不敢發善心停止射擊,因爲叛軍在灘塗上還有足足三四百人,而馮楠加上自衛軍的反擊部隊還不到兩百人,更不要說叛軍水面火力艇的支援火力一直沒有停歇,並且隨時可能拍上來新銳的支援部隊呢。一句話,屠殺總比被殺強,這要是要叛軍從慌亂中醒過神來,他們肯定會瘋狂的施展報復的。
就在叛軍登陸兵收到兩側的打擊,一個個引頸待屠的時候,有兩艘運輸船在五六艘中型火力艇的掩護下快速衝上了灘塗,灘塗上的叛軍以爲是救星來了,發了瘋的涌了上去,試圖爬上這幾艘救命船,但是這幾艘救命船很快就變成了要命船,船甲板上涌上了士兵, 23毫米機關炮,各種口徑的機槍和步兵輕武器瞬間開火,很快就清出登陸場來,剛纔登陸兵還只是被兩面火力夾擊,現在又多了一面。
運輸艇放下跳板,新銳的士兵涌出艙門,他們肆意的使用**刺刀甚至開槍射擊同僚,目的就是重新建立起軍隊的秩序。
“夏剛!”馮楠喊着,在這個距離上,唯有夏剛的12.7機槍能最有效的發揚火力,但是這次夏剛沒有服從命令,12.7機槍並未如約的歡唱起來。
“怎麼搞的!”馮楠罵了一句,急匆匆走吃觀測所,一擡頭正看見夏剛提着他的5.56毫米突擊型加利爾機槍迎面而來,對着他一聳肩膀,就帶着兩名黑人士兵和他擦肩而過,前出至前方的陣地去了。
馮楠的心往下一沉,夏剛絕對不是擅離職守,這隻能說明在短短的幾輪打擊中,庫存的全部1500發12.7彈藥已經全部打光了。
亦歌緊跟着馮楠出來,還沒了解情況,只見馮楠愣了一下,忙問:“怎麼了,我剛纔看見夏剛到前面去了。”
馮楠說:“大口徑彈藥打光了。”
正說着話,時長震也帶着人匆匆趕過來說:“少校……”後面的話沒說,只是搖搖頭。馮楠知道,****也沒了。
沒了大口徑機槍和炮擊炮,馮楠部隊的火力一下弱了很多,而叛軍隨着新銳部隊的到來,一方面開始組織抵抗自衛軍的猛烈攻擊,另一方面開始重整軍備,預備反擊,灘塗上的混亂場面開始逐漸的得到控制,馮楠只得把所有的使用全威力彈藥的通用機槍全集中到第一線去了,勉強做着壓制。
亦歌雖然沒受過軍官訓練,但也看到了其中的嚴峻性,但她仍相信馮楠具有力挽狂瀾的能力,只擔心的問了一句:“楠,怎麼辦?”
馮楠此時已經完全沉浸在戰鬥中了,面對她的提問,居然還對她笑了一下,這一笑更加增強了亦歌的信心,然後馮楠就對她說:“幫我傳令!”
亦歌堅定地點點頭,就聽馮楠喊道:“除了值班機槍!全體停火!停火!”
亦歌也跟着大喊,阿諾維聽懂了亦歌的話,也跟着大喊,幾秒鐘後,除了兩挺值班機槍還在有節奏的點射,其餘的火力都停了下來。
馮楠又大聲喊:“所有人!機槍換槍管!步槍換**!”
亦歌和阿諾維依次重複了他的命令。
“現在!”馮楠等了十幾秒鐘,估計大家都準備好了,他也抄起身邊的步槍,拔出匕首按在槍管上繼續大聲喊道:“上刺刀!準備突擊!”
亦歌一愣:“這是要肉搏嗎?灘塗上的叛軍人數可是絕對佔優啊,肉搏戰的交換比在大多數情況下可都是一比一的死拼啊,就這點人能行嘛!”她疑惑地看了馮楠一眼。
只見此時的馮楠表情越發堅毅,他又大聲重複了一遍自己命令:“上刺刀!準備突擊!”
亦歌這纔想起要用本地語重複命令,可這次她晚了,因爲77分隊的成員在第一次命令下達後就都裝上了刺刀,而他們的動作也被禁衛軍紛紛仿效,大家似乎都明白了,決戰的時刻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