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擲出驚豔一槍的蘇巖伸手從水缸撈出布緞,將近六米的長布在纏絲勁的作用下卷向另外一名馬匪。
長布匹練而去,在空中盪出一道微妙的弧線後纏繞住馬匪腰身。
前衝的馬匪騰雲駕霧的被拽向蘇巖,書生鷹爪功扣住馬匪頸脖,狠勁一拉。
咔嚓,馬匪頸脖被擰斷。
“呃!”秦星竹倒抽涼氣,兩手按住自己喉嚨。
“巖公子,火把!”房脊上的護院示警聲適才落下,空中拉出一道道火弧的數十個火把被投擲了進來。
剎那間,秋相如手腳冰涼,一股無助的絕望席捲全身。
秦星竹“啊”了一聲,隨後女人尖銳的叫喊在大院內響起。
“救火呀!”
十多個火把已經落在了染坊的各個方向。
院內的蘇巖腳踩梅花樁行步,動如殘花飛舞,行無常規,體迅飛鳧,手中長布似游龍行雲,房檐上適才有火花冒出,長布飛卷而來,“啪”的一聲,火光被彈滅。
但見書生移動中姿態優美,人如舞紅綾,布緞忽左忽右,四處冒起的火光在此起彼伏的抽打聲中逐一熄滅。
蘇巖身形越來越快,飄忽不定,秦星竹、秋相如等這些沒有任何武道修爲的人眼中,染坊中就像有一朵巨大梅花徐徐綻開。
曦月眼睛亮着光,丫鬟看蘇巖的眼神充滿了欣賞、喜愛。
隨後曦月跺腳,內心說道:“死南槿,誰說百無一用是書生。”
秦星竹張大嘴巴,用力的呼吸,對秋相如開口:“老爺,這真的是巖兒!”
秋相如也震驚,讓秋泰來教蘇巖武功,目的也無非是強身健體,可眼前的這一幕何止是強身,這完全就是在救世。
六米長的布緞,在蘇巖急速移動的飛舞下能涵蓋絕大多數的着火點,從後院舞到染坊大院,星星點燈般亮起來火焰還沒有來得及燎原,就被蘇巖抽滅。
餘下幾處火點,被早有準備的工匠們澆滅。
滅火殺賊,長布卷向房脊,呯呯呯呯的無數次碰撞之後,七八名躍上房頂的馬匪被布緞拖到了大院。
蘊了八極拳纏絲勁的長布轉瞬間纏成布棍,蘇巖持棍,長棍擊、砸、點、掃,將落入院內的馬匪擊殺在地面。
房檐上的侍衛看了一眼蘇巖,神情震驚。
以布爲棍,這樣的武道技藝,即便是臥虎藏龍的王府,侍衛也從所未見,聞所未聞。
收回視線,護院持刀落向染坊外。
庭院內的書生縱身躍起落在染缸,布緞飛出纏繞上飛檐翹角,右手借力,人影騰空而起落在房脊。
視線的遠端,秋泰來和李慕容已經將攻擊綿延向披着大氅的賊匪頭領。
秋泰來手中長棍早就被砍斷,如今換了一根鐵矛,連續挑翻六騎,秋泰來感覺手臂發酸,氣血沸騰。
視線內又有大槍點閃着寒芒突刺過來,自認沒有再硬接下這一槍的氣力,秋泰來左手抓住槍身,借力縱身一躍落在高頭大馬上。右手風雷手印在對方胸口。
噴吐的內勁直接將馬匪擊飛出丈遠,駿馬卻是被壓斷脊樑,痛苦的嘶鳴一聲,轟然倒下。
躍起的秋泰來看着越衝越遠的李慕容,暴呵一聲,精氣神頓然提升,撿起地面數根長矛,以大摔碑手投出。
轉眼之間,就有多名馬匪被扎槍一樣投擲出的長矛帶入空中,隨後紮在地名。遇強則強,秋泰來殺向顏嵩。
前方的馬隊中,李慕容已經衝到了顏嵩的面前,
白衣公子和黑色大氅的男人交手在一起,月色下槍、劍相擊的聲音綿密交疊在一起,隨後秋泰來看到賊匪首領踉踉蹌蹌退出,身上也不知道被劃了多少劍,血水從甲冑縫隙間飈射而出。
四周掛着甲冑的馬匪瘋狂的攔截着李慕容,一身是血的賊匪首領退入到後方向隊伍。
蘇巖和護院將染坊四周的馬匪清掃乾淨,人還沒有衝出去馳援李慕容,呼哨聲在夜間響起,馬匪潮水一樣退卻。
外面的廝殺聲遠去,秋相如和戰戰兢兢的秦星竹走出染坊,兩人便看到遍佈四周的屍體和無主大馬,秦星竹首先尋找起蘇巖,等看到書生蹲在地面翻看着一具死屍,拍着胸口的女人長出口氣,巖兒沒事。
大房的主母這纔開始尋找秋泰來。
…………
染坊北邊的高地,不到五十騎的馬匪呼嘯撤入山谷,高地另外一側山坳中有人影動了動,來自王府,曾經當過斥候的侍衛在低矮的灌木中行走如飛,跟上馬匪。
侍衛離去,古樹下的陰影中南槿走了出去,身形如離弦之箭,沒入向北邊綿延無盡的夜色。
…………
染坊外。
鍾巖走了過來,低聲對蘇巖說道:“已經跟上去了!”
蘇巖點了頭。
辦法是老土了一點,但這一次真的奏效了。
鍾宴也輕鬆了不少,這一次天鷹幫栽跟頭,多半是因爲染坊來了李慕容、赫連鐵樹和秋泰來,三個都是廣陵爭科舉武試的熱門人員,武道修爲自然沒話說,如若不然,即便蘇巖沒事,染坊大概也會付之一炬。
好在潛伏的侍衛跟了上去,一個多月來的部署沒有付之東流,剩下的就是侍衛反饋信息, 剿滅天鷹幫。
秋相如和秦星竹就沒有這種好心情,劫後餘生,染坊這一次保住了,可天鷹幫又死了這麼多人,怎會善罷甘休,總不能指望對方捲土重來,李慕容和赫連鐵樹還能在染坊助一臂之力。
蘇巖走到兩人身前,秋相如開口說道:“這一次染坊能保住,得益於慕容公子和赫連公子,可下一次要天鷹幫再要襲來,又如何應對,要不再問問鍾護院,武館還有沒有人?”
秦星竹心有餘悸的說道:“就是,這節骨眼,說什麼都不能再出意外。”
蘇巖點頭:“好!父親、母親無需擔心。”
安撫兩人,蘇巖和秋泰來等人匯合在一起,大少爺拍了一下蘇巖肩膀,開口說道:“行呀,真讓我驚喜,四象棍耍的比我還好。”
實打實誇讚蘇巖的話,不遠處的鐘宴低頭笑了笑,內心想着:“巖公子早就青出於藍看勝於藍!”
“我看巖公子修爲不遜色秋兄!”李慕容說道。
秋泰來哈哈一笑,內心甚是舒暢,自然不會有絲毫嫉妒的心理。
廝殺發生在夜色落下的時候,廣陵城其實還沒有禁宵,秋泰來安排人員到衙門報案,李慕容對蘇巖和秋泰來招呼一聲,趕赴郡府將事件反饋給郡守李長陵。赫連鐵樹便也隨着李慕容一道離去,兩人臨行前,蘇巖答謝,邀約改日一起吃火鍋喝酒。
李慕容受邀,赫連鐵樹欣喜。
食不厭精膾不厭細,自己什麼樣的山珍海味都吃過,但蘇巖的火鍋還真讓人上癮。關鍵是這份交情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