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躺在這裡束手就擒的原因,是因爲不堪負重的負罪感將你完全吞沒了嗎?”
那無神的眼珠忽然開始轉動,看向蹲在自己身前的男孩,男人眼神中閃過了一絲驚訝。
“還是你知道了小丑的計劃後,就想要做些什麼?贖罪?還是自我救贖?”
“你是誰?”中年男人忽然開口,聲音沙啞的問道。
陶鳴翹着嘴道:“我是李漢才的侄子,對於有個案子很感興趣,或許你聽說過這個名字。不過呢,我現在更感興趣的是小丑的計劃,你一定知道對吧?”
“李漢才?那個刑警嗎?”
“看來他還是挺有名的。”
兩人四目相對,都彷彿在探究這對方內心深處的東西。
陶鳴忽然偏着頭說道:“既然有了決定,就不要拖泥帶水,好事做到底不是很好嗎?這樣說不好真的能自我救贖呢……”
人生有着太多的可能和未知,一個人一件事都可能影響到他人的人生,雖然現在已經無法向未來眼前的這個男人求證。
但陶鳴還是相信自己的判斷,未來這個人的命運會因爲那個案子的出現,還有安希妍而產生巨大的變化。
而現在這種變化已經不可能產生了,可是因爲自己的到來,又發生了新的變化,陶鳴覺得這很有趣。
而眼前的男人,陶鳴不知道他過去到底做過些什麼,但是他可以肯定這傢伙是華城案的罪犯之一,同時這傢伙並不是那種會輕易被洗腦或者控制的人,至少在正常的情況下不會。
中年男人沒有說話,只是看着陶鳴,表情很奇怪,也有些疑惑。
陶鳴也看着他的樣子,心裡其實還是有些着急,雖然警察的工作和他沒什麼關係,但韓忠碩的話沒錯,如果小丑那傢伙能活過這一次,對於從永登浦火車站活下來的人來說,的確是個潛在的威脅。
韓國的媒體和韓國人是出了名的沒節操和無聊,一旦小丑的身份被完全曝光,勢必牽扯到柳永哲犯下的那些殺人案,每一次登上新聞都會是一種對犯人潛在的刺激,就像陶鳴認爲04年華城再出現女大學生失蹤的案件,很可能是因爲《殺人回憶》這部電影的刺激。
而陶鳴最爲擔心的是,如果這傢伙冷靜下來,想要研究死而復生的原因,那說不好就會調查亞瑩和自己。但並不是說他會懷疑自己和亞瑩。這種調查不僅僅是自己,而是對當時活下來的人,比如的權寶兒,都可能會被這傢伙找上。
必須利用這個機會抓住或者擊殺對方纔可,這也是陶鳴此刻心中所想,再加上其他種種原因,陶鳴的腦子也高速轉動起來。
鄭成明那邊正在和韓忠碩聯繫,很快鄭成明臉色也變得有些慌亂,啓星民族學院那邊的情況,簡直是駭人聽聞。
通過那個數碼攝像機,警方已經看到了體育館內的情況,這絕對是韓國有史以來最讓人抓狂的案件前三。
而且警方現在還不能確定內部的實際情況,而攝像機內的面具人也提出了要求,有了實際的錄像,很快事實就會擴散出去,那些圍繞政治醜聞打轉的政客和警方高層,也再也找不到任何的藉口來煩礙行動。
可惜韓國政客、警察這些對於陶鳴來說根本沒什麼關係。陶鳴很有自知之明,他並不是超人,也不是什麼無敵兵王,能夠分分秒秒無傷解決一堆武裝匪徒,這些是警察的工作。
陶鳴能做的就是幫助調查的同時,思考要怎麼在事件中抓住小丑,至於韓忠碩的安全,其實在他到達了現場後,陶鳴也只能祈禱了。
看着沉默的中年男人,陶鳴終於又開口了:“那所學校裡師生加起來,至少有八百人以上,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計劃的,但肯定是提前進入了校園,並且做好了佈置,這短時間裡我想你們已經殺掉了不少人。”
“但這並不是結束,這不過是前奏,今天才是開始。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會躺在這裡束手就擒,不管是幡然悔悟,還是一時間的糾結也好。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希望你能夠回答。”
“你可以放心,這個問題完全和你們今天的計劃沒有任何的關係。”
“嗯?那你想問什麼?”中年男人又露出了一點點小驚訝,看向陶鳴的眼神非常的新奇,好像是漸漸產生了好奇心,對這個年輕的男孩。
“小丑真的瘋了嗎?”
陶鳴表情異常的嚴肅,一個的確和犯罪計劃完全沒有關係的問題。
不過,讓陶鳴沒想到的是,這個問題竟然讓中年男人的眼睛亮了一下。
“爲什麼會這麼問?”
看着對方意外產生了興趣,陶鳴心中一喜,裝作認真的說道:“一個妄想着破壞、毀滅、傷害世界的瘋子,他的行動方式和思維可以用無法理解這四個字來描述,自毀的傾向也會非常的嚴重,危險程度無法估量。”
“但一個希望通過計劃犯罪來破壞什麼的人,或許也很瘋狂,但是卻不會完全失去理智,只要在犯罪的時候會爲自己安排後路,都可以證明腦子還沒有瘋狂到失去所有的理性。”
“這是兩種不同的狀態,而這兩種狀態代表了他的行爲方式。”
“說實在的,我不知道他是用什麼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了糾集了這麼一堆人。但我想不管他是前一種狀態還是後一種狀態,夥伴什麼的對於他來說,是不需要的,即便需要也只是可以利用的工具。你總不能期待那傢伙還是個有情有義的惡魔吧?”
這就是陶鳴對於小丑的判斷,也是先前才得出的答案,一個喪心病狂的瘋子,還會在乎什麼人嗎?在乎情誼?在乎朋友?在乎道義?
都不會,正因爲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束縛他的思維,纔會讓他變得可怕、變得強大,這和真正高智商的罪犯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類型。
一種犯罪可以華麗到極致、一種犯罪可以無底限的瘋狂。
“哈哈哈哈。”
中年男人忽然笑了起來,甚至笑得眼淚都流了下來,臉上滿是嘲諷和幸災樂禍的表情。
陶鳴好奇的看着他,聲音不緊不慢的問道:“你在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