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臉男向上走去,來到上方雅座,眼神掃視了一下週圍。不遠處沙發上坐了三個人,並都看向了他。
疤臉男認識其中兩個人,梳着大背頭留着小鬍子的男人是‘釜山海鷗’東區的二把手韓正。而那花白頭髮及肩,面容冷峻的中年男人是‘釜山海鷗’東區的一把手金友情。
至於最右邊位置穿得很像是成功人士的男人,疤臉男就不認識了。
疤臉男走了過去,直接坐在了空着的單人沙發上,還沒等金友情三人說話就開口了。
“3億!”
“嗯?”
金友情皺着眉頭看向他,那沉穩的表情漸漸消失。
韓正站起身來不爽的問道:“呀,你這是什麼意思?”
疤臉男看了一眼對面沉默的男人,然後轉過頭望着韓正笑道:“你們要的東西我拿到了,我也充分考慮了它的價值,3億是完全可以接受的數額。當然你們可以考慮再去找個人來幹掉我,但我可以保證,我死後那東西會出現在它該出現的地方。”
金友情伸手攔住了發火的韓正,看着疤臉男眼中帶鄙夷的笑道:“我認爲不管從事什麼行業,都應該有尊重最基本的原則。該拿的一分都不能少,不該拿的就絕對不要去碰。你已經收了錢,現在卻還想去碰不該自己觸碰的東西,你確定要這麼做?”
疤臉男聳了聳肩道:“原則這種東西面對利益的時候,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我爲你們做了不少事,也時候爲自己謀個出路了。”
下方的音樂聲依舊顯得狂熱,但二樓的氣氛卻一下變得無比的沉悶。
金友情眯着眼看着疤臉男,然後咧着嘴笑道:“你的意思我會轉達過去,你要知道這東西對我來說可值不了幾個錢。不過呢,或許會有人買吧。”
疤臉男聳了聳肩,抓了一把桌上的開心果在手裡,然後站起身笑道:“那我就等聯繫了,我這個人很有耐心,你們可以在三個月內任意的調查。如果你們能夠找到那東西,不用你們動手我會自己從海雲臺跳下去。”
看着疤臉男大搖大擺的離去,坐在遠離看臺位置,一直沒有說話的男人忽然笑道:“送走豺狼、又迎惡虎,怪不得金先生那麼着急想要上岸。就從你這些手下的情況來看,早點脫身是應該,不然什麼時候被帶進坑裡,就很難爬起來了。”
韓正看了過去黑着臉道:“你算什麼東西,不過是一個傳話筒,信不信明天就讓你消失在釜山。”
“噗,韓先生脾氣還是這麼有趣。”
男人站起身來,理了理自己的名牌西服,笑着說道:“好了,既然拿不到東西,我也就回去了。說實話我覺得金先生以後還是換個地方見面好一些,既然想進入地上的世界,就別守着這些東西。”
看着下方吵鬧的舞池,男人邊走邊說:“終究上不了檔次。”
“哥!”
金友情拉住了韓正,看着那男人離去的背影,臉上浮現了一絲絲的冷意。
“這件事不用管了。”
“什麼?哥,難道就放過那個傢伙?還有這個小白臉?”韓正惱怒問道,作爲釜山地上地下都算是有名氣的幫派頭目,他可忍不了這口氣。
金友情理了理自己的花白頭髮,眯着眼笑道:“放過?那蠢貨想和我們撇開關係,咋們就順了他的意。那瘋子既然想要錢,就讓他找老傢伙要去。就讓我看看他們能玩些什麼花樣。”
韓正一愣:“哥,你的意思是讓他們狗咬狗?”
“嗯,你把當初和疤臉聯繫的人送到東南亞去。除了那個文件袋裡的東西,我們也沒什麼可怕的,法律不是要講究證據嗎?再說了,那裡面的內容,對誰的危害更大不言而喻。你只要派人盯好他們就行了,如果能夠拿到那個袋子,也可以出手。”
韓正聽完這話,立馬露出了陰惻惻的笑容:“也對那老傢伙肯定比咋們還急,還是大哥英明,我馬上把那老小子送出去,到時候命案也查不到咋們頭上。”
金友情點了點頭,想了想又道:“對了,明熙在首爾那邊考察得怎麼樣了,有適合控制的公司嗎?”
“倒是有幾家公司適合,不過明熙也不確定是不是能賺錢,現在蜂擁到這個行業的勢力不少,都抱着不太純的目的,明熙說首爾那邊炸彈瘋子鬧得很大,其中性侵、潛規則這些事也提到不少,估計再出手幾次還不被抓捕的話。政府迫於民衆壓力,也要開始清理各行業裡的腐敗和涉黑勢力。”
“哪怕是做做樣子,對咋們這些輸不起的人來說,怕也會是一場災難。”
聽完韓正的解釋,金友情皺眉道:“那明熙怎麼說?”
“明熙說,他會再考察一下,儘量選擇完全白身的小公司或者業界有能力但混得不好的人合作或者投資,就學那些大公司的做法,先從小做起觀望一下時局,到時候再考慮大的發展。今年盧武鉉續任,陽光政策肯定會持續,對於娛樂業也會大力的推廣,只要先在裡面紮根,保證不被擠出去,未來肯定比現在見不得光的日子好得多。”
韓正說完又有些無奈的說道:“那小子還是有些看不起咋們啊。”
“哈哈,那不是應該的嗎?”
“要是能看得起自己,誰還會處心積慮的離開這裡呢?”
金友情轉頭看向下方,過了半響呢喃道:“的確上不了檔次呢。”
這世界喜歡黑暗的終究是少數,站得越高走得越遠,就越是渴望光明。哪怕是身體上任何一小塊陰影都想要盡辦法掩飾,讓自己成爲完美無瑕的存在。
但這些人總是忽略了一個最基本的道理,越是明亮的光束照射在人的身上影子就越是無所遁形。即便正在正中間,影子賦予腳底,可以單邁開步子,黑影依然無法掩飾。
就如同下棋一樣,一子落錯、滿盤皆輸。
雖然人生的棋局不至於一子落錯,就沒了未來。但對於金友情這一類人來說,每一步名爲‘錯’的棋子,都如同跗骨之蛆緊緊跟隨着他。
爲了擺脫這一切,站在陽光下,哪怕更多的錯棋也不會猶豫。即便到最後站在太陽下的不是自己。
人一旦有了牽掛和期盼,有時候會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力量,但有時候也會因爲期盼和牽掛放棄一切。
反之一個人沒了期盼和牽掛,同樣能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力量。
這其中的差別,大概就在於現在的陶鳴和過去陶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