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丙隨即衝撲上前,試圖搶奪心志豪莽的宏乙那精工打造的盔蓋,那盔帽現在還頂在宏乙的頭上,邊沿緊壓着他的眉梢;可是就在他衝撲之際,西城一方大將挪醜投出一枝閃亮的槍矛,直奔挪丙的前胸要害;但是槍尖不曾扎進他的皮肉,因爲挪丙的全身遮裹着堅硬厚實的銅甲。
然而,槍矛擊中戰盾鼓起的層面,強勁的衝力使的力氣極大的挪丙趄步後退,不得不撇下兩具屍體,隻身回退;西城兵勇見狀,隨即拖回倒地的戰友。
西城人的兩位首領,墨俄斯和墨修斯,擡着宏乙的屍體返回西城人的營伍。
與此同時,挪醜和挪卯,挾着勇力和狂熱的戰鬥激情,抓起了東城一方的死者丙東,像兩頭獅子,從牧狗堅牙利齒的看守下,搶出一頭山羊,叼咬在粗莽的雙顎間,懸離着地面,跑進濃密的灌木叢。就像這樣,兩位挪醜和挪卯高舉起丙東,剝去他的鎧甲。出於對他殺死宏乙的憤恨,挪醜砍下丙東的腦袋,把他的頭顱從鬆軟的脖項抓起,奮臂摔投;丙東的腦袋轆轆旋轉,像一隻圓球,滾過戰鬥的人羣,最後停駐在挪丙腳邊的塵面。
就在這個時候,裂地天使怒火中燒,爲了他要保護的戰將的慘死,在浴血的拼搏中,他都來不及施以援手;大怒的裂地天使,穿行在西城人的營棚和海船間,催勵着那些戰勇,爲東城人謀備着災亡,要爲死亡的將士報仇,也使得自己的盛怒得以發泄。
這個時候,善使槍矛的墨紐斯和裂地天使相遇,墨紐斯正從一位夥伴那裡過來,那個夥伴剛剛退出戰場,被鋒快的青銅擊傷,打在膝蓋的後頭;夥伴們擡走傷員,墨紐斯對醫者作過叮囑,走回自己的營棚,豪情不減,期待着投入戰鬥;強有力的裂地天使對他發話,摹擬另外一個人的聲音,那人和墨紐斯熟悉而且敬仰:“墨紐斯,族人的首領,告訴我,西城人的兒子們發出的威脅,當着東城人的臉面,現在難道全都如同一朵烏雲被狂風吹得無影無蹤了不成?”
聽罷這番話,聯軍的首領墨紐斯答道:“就我所知,這不是任何人的過錯;我們中誰都知道應該如何戰鬥;這裡沒有怯戰的懦夫,誰也不曾怕死,躲避殘酷的拼鬥;事情的原因在於那位高高在上的老大撒旦意圖藉此自悅,那位力大無比的老大、衆天使的最大頭目,想讓我們聯軍所有人都死在此地,消聲匿跡;但是你,我的朋友,向來是一位不屈不撓的鬥士,而且一旦看到有人退縮,便當即催他向前,現在,你也不應撤離戰鬥,還要敦促你所遇見的每一位戰友!”
聽罷這番話,裂地天使答道:‘墨紐斯,今天,誰要是自動逃避戰鬥,就讓他永世不得離開東城這個地方,不能重返家園;讓他呆留此地,成爲餓狗嬉食的佳餚;趕快,拿出你的甲械,前往戰鬥。我們必須馬上出發,一起行動,並肩戰鬥,可望以此打開局面,即便是懦弱的戰士,聚在一起,也會產生力量,何況你我?以我們的戰技,足以抵打一流的高手。”
言罷,他大步離去,又一位天使,介入凡人的爭鬥。
墨紐斯折回構作堅固的營棚,穿上璀璨的鎧甲,操起兩枝槍矛,勿匆上路,像一個霹靂,被撒旦抓在手裡,從晶亮的凱薩琳山上,給凡人送來一道耀眼的弧光,一個閃亮的兆示。
就像這樣,墨紐斯的銅甲在他胸前閃閃發光,映照着他盡力奔跑的腳步,正當此時,他在營棚邊遇見墨奈斯,他的剛勇的助手,正急着趕回營地,手中提着一杆銅矛;強健的墨紐斯對他說道:“捷足的墨奈斯,我最親愛的伴友,爲何離開戰鬥和搏殺,回返營區?受傷了嗎?忍着槍尖送來的苦痛?也許是有人要找我,託你送來口信?就我而言,我的願望是戰鬥,而不是幹坐營棚。”
聽罷這番話,頭腦冷靜的墨奈斯答道:“墨紐斯,身披銅甲的聯軍的首領,我趕來提拿一枝槍矛,不知是否可從你的營棚覓取,我剛纔打斷了自己的投槍。”
聽罷這番話,墨紐斯答道:“如果要的是槍矛,你完全可以找到,不是一條,而是二十條,在我的營棚裡,緊靠着滑亮的內牆,這些槍矛都是我的戰利品,奪自被我殺死的東城壯勇;我不愛站得遠遠地和敵人拼鬥,那不是我的打法,所以,我奪得這些槍矛,突鼓的盾牌,還有頭盔和胸甲,晶光閃亮,光彩奪目。”
聽罷這番話,頭腦冷靜的墨奈斯答道:“我也一樣,我的營棚和烏黑的海船邊堆放着許多得之於東城人的戰利品,只是不在近處,一時拿取不到;你知道,我亦沒有忘棄自己的勇力,而是和前排的壯士一起,英勇戰鬥,人們從中得獲榮譽,不管戰火在哪裡燒起,我總是牢牢地站穩腳跟;其他身披銅甲的西城人或許會忘記我的拼殺,但你不會,我相信,你是知我最深的凡人。”
聽罷這番話,墨紐斯答道:“我知道,你作戰勇敢、剛強,對此,你無需申說;如果挑出我們中最好的壯勇,讓他們全都匯聚在海船邊,準備一次伏擊,此乃驗證勇氣的最好的辦法,懦夫和勇士都會由此展現本色。貪生之人臉色青一陣,紫一陣,無力控制心緒,安然穩坐,而是不停地移動重心,一會兒壓在這條,一會兒又移到那條腿上,最後在雙腿上重壓,牙齒上下磕碰,心臟怦怦亂跳,懼怕死亡的降臨;與之相比,勇士面不改色,進入伏擊點後,亦不會過分驚怕,而是潛心祈禱,但願即刻投入戰鬥,殺個你死我活。那時候,誰能小看你的勇力,你那雙有力的大手?即便你被飛來的投械擊中,或被近戰中的槍矛捅傷,落點都不在脖子或胸背的後頭,而是在你的前胸或腹肚上,因爲你受傷的時候,你正向前衝打,戰鬥在前排的隊伍!行了,幹起來吧,不要再呆站此地,像孩子似地嘮嘮叨叨——有人會因此責罵,用苛厲的言詞。去吧,趕往我的營棚,選拿一枝粗長的槍矛。”
聽罷這番話,墨奈斯,可與迅捷的戰天使相匹比的壯勇,快步跑進營棚,抓起一杆銅矛,撒腿追趕墨紐斯,急切地企望戰鬥!他大步奔赴戰場,像殺人不眨眼的戰天使,由另外一個名叫“騷亂“的天使相隨作伴,騷亂天使,雄健、強悍,足以嚇倒久經戰場的壯勇;戰爭天使和騷亂天使,從凱薩琳山頂出來,全副武裝,尋戰交戰的雙方,不願聽納雙方的祈禱,而是隻把光榮交送其中的一方;就像這樣,墨奈斯和墨紐斯,軍隊的統領,疾步走向戰場,頂着閃亮的銅盔。
墨奈斯首先發話,對墨紐斯說道:“墨紐斯,你想我們該在哪裡介入戰鬥?從戰場的右翼、中路,還是它的左翼切入?左邊該是你我的去處,我想,我們再也找不到比那兒更吃緊的地段,西城人正受到極其兇狂的逼迫。”
聽罷這番話,墨紐斯答道:“中路還有其他首領,防衛那裡的海船,挪醜和挪卯,以及墨羅斯,全軍最好的弓手,亦是一位善於近戰的壯勇;他們會讓挪丙吃夠苦頭,儘管他十分強悍,急衝衝地尋求拼鬥;然而,儘管他戰意狂烈,卻極難取勝,擊散他們的勇力,制服他們那難以抵禦的雙手,放火船艙,除非那個老大撒旦親手把燃燒的木塊扔進迅捷的船舟;高大魁偉的挪醜不會對任何人讓步,只要他是凡人,吃食農業天使的穀物,能被青銅挑破,能被橫飛的巨石砸倒,就沒有人能夠抵抗挪醜;若論站着打鬥,他的功力甚至不讓橫掃千軍的挪丁,雖然在跑戰中,後者是誰也無法比試的壯勇;咱們這就走吧,按你說的,前往戰場的左翼;我們馬上即會看到榮譽的擁屬,是搶歸自己,還是送讓別人。”
聽罷這番話,可與迅捷的戰爭天使相匹比的墨奈斯引路先行,來到墨紐斯提及的去處。
當東城人看到驃烈的墨紐斯,像一團火焰,帶着他的副手,全都穿着做工精美的戰甲,一路跑來時,開口大叫,喊聲傳遍隊伍,招來一隊隊兵勇,衝圍到他的身邊;一場兇莽的拼搏展開在灘沿的船尾旁。
宛如颶風呼嘯,旋掃種蕩,在泥塵堆滿路面的日子,疾風捲起灰泥,形成一片巨大的塵雲,雙方撲打在兇莽的激戰中,心志狂烈,決意殺個你死我活,在混戰的隊列裡,用鋒快的青銅。人死人亡的戰場上,林立着撕咬皮肉的槍矛,緊握在兵勇們手裡,柄杆修長;人們殺得眼花繚亂,面對流移的銅光,折閃自鋥亮的頭盔;精工擦拭的胸甲和閃光的戰盾,目睹此般景狀,只有心如磐石的人才不致害怕,只有膽大包天的人,才能保持愉快的情境。
老大撒旦支持的兩個勇士,在雙方的陣營裡,最是堅強有力,他們句心鬥角,使戰場上的勇士受盡了痛苦的煎熬;現在老大撒旦意欲讓東城人和挪丙獲勝,使捷足的阿挪丁得取榮光;但他並非要讓西城人全軍覆滅,全部倒斃在東城的高大城城面前;裂地天使稍稍地從灰藍色的海浪裡出來,穿行在西城人中間,督勵他們向前,帶着焦慮和不安,眼看着他們被東城人痛打,怨惱和憤恨那個高高在上的老大撒旦的作爲。所以,波塞冬不敢明目張膽地助佑,而只能用隱晦的形式,化作凡人的模樣,不停地活動在隊伍裡,催勵人們向前。
撒旦和裂地天使在兩邊繫牢了一根敵對和拼死爭鬥的繩索,同時拉緊兩頭;它掙不斷,解不開,已經酥軟了許多人的膝腿,讓他們直接跌落冥府。
墨紐斯飛快地突刺手中銅槍,出手殺了宏丙,宏斯金的第三個兒子,宏丙家住遠東,受慫於戰爭的音訊,初來乍到。他曾對該隱的長孫納吉提出,意欲妻娶納吉苗,國王納吉家中最漂亮的女兒,不付聘禮,但答應拼死苦戰,從東城地面趕走西城那些堅強不屈的兒男。年邁的納吉點頭允諾,答應嫁出女兒,所以,宏丙奮勇衝殺,寄望於許下的諾言;墨紐斯舉起閃亮的槍矛,瞄準投射,擊中健步殺來的宏丙,宏丙青銅打造的胸甲抵擋不住,槍尖深紮在他的肚腹裡。他隨即倒地,轟然一聲巨響!墨紐斯得意洋洋,高聲炫耀:“宏丙,在所有活着的人中,我要向你祝賀,如果你打算在此實踐對納吉的諾言,納吉已答應嫁出女兒,作爲交換;聽着,我們也對你許個諾願,並將付諸實踐;我們將給你挪戊的女兒,最漂亮的一位,把她從家鄉帶來,做你的妻子,如果你願意和我們聯手,幫我們蕩平城垣堅固的東城;跟我走吧,前往我們那破浪遠洋的海船,敲定婚娶的條件,談論聘禮,我們絕不會要價漫天!”
英雄墨紐斯言罷,抓起宏丙的腿腳,拖着他走過激戰的人羣。
就在這個時候,宏丁躍下戰車,趨身助援,試圖搶回自己的兄弟,站在馭馬前面,馬車由馭手驅趕,緊跟在他的後頭,噴出騰騰的熱氣,吹灑在他的背肩;他直衝過去,勇猛狂烈,意欲槍擊墨紐斯,但墨紐斯搶先出手,投槍扎入宏丁頦下的咽管,銅尖穿透了脖子!宏丁隨即倒地,像一棵橡樹或白楊,巍然傾倒,或像一棵參天的巨鬆,聳立在山上,被船匠砍倒,用鋒快的斧斤,備做造船的木料;就像這樣,宏丁躺倒在地,就在馭馬和戰車的前面,呻吼着,雙手抓起血染的泥塵,魂歸冥府。
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