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沐微回到車裡,並沒有馬上開走,她的手心有些痛,那是剛剛她攥緊了拳頭時,被做了精美甲片的指甲深深的陷入刺痛的,她唯有用這樣的方式提醒着自己不要脫口而出,這裡有着她青春時光,有着她的純淨,有着她後知後覺的愛。她想把它保存起來,用帶有銅臭味的理由來保證這裡不被銅臭污染,她能做的,唯一剩下的也只有這裡的純淨。
可是盛希傑剛剛說,他的青春,他的夢,他的初戀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真的是那個隱藏在自己心中的男孩?而不只是相像?
拉開駕駛位前的小鏡子,徐沐微審視着自己的臉,很漂亮,不得不說韓國的整容技術真的很好,讓她原來有點嬰兒肥的臉變成現在的巴掌臉,眼角開的沒有一點痕跡,微整的鼻翼,還有那一字眉。
她在這樣一張臉上找不到一點原來的自己。那時候的她,雖然沒有現在漂亮,但卻青春飛揚,純美乾淨。
他的初戀,說的會是那時候的自己嗎?徐沐微喃喃自語,但是,馬上她又自嘲的笑笑,就算是那又怎樣,一切都無法再重新回到那段時光了,就像她再也整不回曾經的模樣。
打開車載播放器,徐沐微放上那首“你一直說的那個公園已經拆了,還記得蕩着鞦韆就飛起來.........時間走了,誰還在等呢?”
“時間走了,誰還在等呢?”她喃喃自語,“罷了,不管他是不是曾經的他,能爲曾經的夢,曾經的戀情,執着着一個地方,也是難得,放手吧,徐沐微!”
着了車,輕轉方向盤,紅色的跑車飛奔而去,她還要去參加今天晚上的酒會,這可是她那個老公給她派下的任務,如果稍有閃失,她面臨的又將是一場腥風血雨。
C市某酒店宴會廳,紅毯鋪地一直延伸到大門口,一對對身着盛裝的男女踩着紅毯優雅的進入,每個人臉上都掛着標準的禮儀式的微笑,舉止得體。
這樣的場合不能沒有女伴,這也是廖瑾瑜不願意參加的原因。在濱城,何玖珊不喜歡這種的應酬,他就儘量減少,實在不行了,他纔會帶着她走走過場,冒個頭很快離開。而在C市,她不在身邊,他便不去,免得找個人做了女伴,他的小玖兒會不開心。反正,有盛希傑了。
盛少也沒有女伴,在濱城的應酬,一般都是徐蓮陪他一起出席。今天,他也只得拉着小秘書沈佳妮來充場子。
沈佳妮第一次參加這種場合不免緊張,穿着公司禮儀部給準備的晚禮,踩着從來沒穿過十幾釐米高的高跟鞋,難免有些不利索,緊緊的挽着盛少的胳膊,還不停的有些顫。盛少善解人意的拍拍沈佳妮的胳膊,俯身低頭在她耳邊低語,“放鬆些,沒事兒,一切有我!”
他的聲音太溫柔,一點不像在辦公室裡那個老大的樣子,沈佳妮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不好意思的“哦!”了一聲,頭也低了下去。
這樣的場景落在在外人眼裡,如一對情侶,男人似乎說了什麼情話,惹得女孩臉紅心跳,羞澀的低下頭。
盛少忽然覺得他這樣是不是容易給人家小女生錯覺啊!不行,他得趕緊收,拍人家胳膊的手即刻放回褲袋裡,正了神色補了一句,“別給盛世丟臉!”
沒想到一擡眸正巧遇上徐沐微射來的兩束不太友好的眸光,他怎麼覺得那視線焦灼裡好像有種妒忌的信號呢?他並沒有躲閃而是直視着她的眼眸,徐沐微卻鄙夷輕蔑的,又有些慌亂的移走了目光。
沒想到這短短十秒不到的對視,依然沒有逃過徐沐微身邊男人的眼睛,男人不動聲色的瞄了瞄盛希傑,又瞅了眼身旁的徐沐微,嘴角不經意的抽了抽,隨即牽着徐沐微的手,朝裡面走去。
徐沐微今晚穿了件黑色的晚禮,款式很保守,既不裸肩也不落背,這樣的款式穿在一般人身上搞不好會顯得土氣,而穿在她身上卻顯得莊重婀娜,性感神秘。
盛希傑的目光鎖着那個纖細的背影,想起前幾次見到的紅色,那樣的她是嫵媚張揚,今晚的她是風情萬種,而曾經的她是陽春白雪。
徐沐微臉上掛着得體的微笑,標準的落出八顆整齊潔白的牙齒,挽着身邊男人的手臂,舉止投足見盡顯優雅,大方還有驕傲。
她身邊的男人一身黑色的西裝,雖然算不上多俊逸,但也是一身豪氣,一雙如鷹般的眸子爍爍發光。只是這一眼,盛少便認出,他就是多年前在自己打工的那個餐廳和徐沐微一起用餐的那個男人。
他還清楚的記得徐沐微當時是爲了躲避那個人,才誤闖進員工通道,遇到了他,讓他牽着她的手從後門逃走。
目光定格在兩個人身上,耳邊不時傳來一些寒暄聲,他豎起耳朵聽的真切,原來這個人就是她的老公。可是當時她不是討厭他嗎?怎麼會又嫁給他?
此時的他們看上去是如此的般配,夫唱婦隨,很是默契。但這一切,映在盛希傑眼裡,卻總覺得有些貌合神離,作秀之感。
盛世傳人的身份帶有某些神秘的色彩,身邊不時會有一些商界精英過來攀談,每個人都有着不同的目的,但不管是什麼樣的目的,通過這樣的機會結實熟悉是必然的。這個道理盛少懂,他當然也會抓住這樣拓展人脈的好機會。
漸漸的,他的注意力從徐沐微身上轉移開,放在了和大家的交流上,暫時忘了探究。
這樣的場合,官方的應酬比較多,雖然無聊但時間過的也快。轉眼就這麼一個多小時過去了,盛少倒沒覺得什麼,可是身邊的沈佳妮,踩着十幾釐米的高跟鞋,站了這麼久,腳早就磨起了泡,小腰也有種要折的感覺了,她又不敢說,也不敢擅自離開盛少,去休息區坐,只能強撐着,可憐那張小臉越來越苦。
不經意間盛少轉身,才注意到沈佳妮臉色,暗想,小菜鳥就是不行,跟身經百戰的徐秘書真是沒法比,無奈搖了搖頭,對着她說:“去那邊休息區歇會兒,不必一直跟着我!”
沈佳妮像是得了特赦令,轉身朝休息區方向移動,沒走多遠,一隻腳沒穩住,像一側歪了過去,正好碰上身旁端着托盤的待應生,一杯杯紅酒全部倒了下來,沈佳妮的裙子也從胸口到下襬全部溼透了,甚是狼狽。
她不過是個剛入職場的小菜鳥,這樣的場合又是第一次參加,卻闖了這麼不大不小的一個禍,慌亂中只能不知所措的把目光投向她老大求助。
盛少看着一身狼藉的沈佳妮,也不好責怪什麼,揮揮手,喊了服務生,“拿一套裙子,帶她去換!”
服務生點頭,對着沈佳妮恭敬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小菜鳥一臉感激的跟着那人的身後走了。
這樣的一個小插曲並不會影響酒會上人們的熱情,很快大家各自散去,三五成羣的繼續熱聊着。
盛少有點煩,藉口尿遁,抽身離開人羣,在衛生間轉了一圈,回到會場,找了個角落的沙發坐下來,視線在全場中搜索,他在尋找那一襲婀娜的黑色身影。
在盛少心裡只有那個身影纔是這裡最美的風景線,也是他耗到此時的原因。
然而,目光一寸寸移過全場的每個角落,並沒有尋到,失望襲來。不僅此刻,直到酒會上的人漸漸散去,換了裝的沈佳妮臉上疲態盡顯,盛少決定告辭離開時,也沒有再看到徐沐微出現。
帶着莫名其妙的失落,盛少牽着沈佳妮出了酒店,司機已經把車子開了過來,上了車,讓司機先送沈佳妮回員工宿舍。
菜鳥沈佳妮感激涕零,“盛總,謝謝您啊!今天真不好意,出了這麼大的醜,給您丟臉了!”
盛希傑笑笑,“沒事兒,畢竟你剛入職場,這種場合又沒參加過,難免!”
“主要我是鄉下妹子,沒見過什麼世面,能上大學,能留在大城市做總裁秘書,已經是我們村的驕傲了!所以一到這裡,看到那些太太、小姐都是那麼優雅高貴,控制不住的緊張,心理素質受到極大的挑戰!”沈佳妮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自卑的心態不經意間顯現出來。
盛希傑看這樣的她,似乎想到多年前的自己。剛到德國那會兒,跟着廖瑾瑜出入一些高端場合,他聽不懂,更不敢說話,甚至連廁所都不敢去,怕自己出糗,小秘書此刻的心情他很體諒。
笑了笑,放緩了聲音,“別去羨慕那些高雅的太太小姐們,光鮮亮麗的背後一定有常人不知的辛苦!”
本來盛希傑想說,那些女人們爲了人前顯貴都受過不少訓練,比如頭頂書本,腳踩恨天高一站就是多久,還有不能吃飽什麼的,其實他也是道聽途說,不過是想寬慰她而已。
沒想到沈佳妮眨了眨眼,一本正經的說:“盛總,你說的對,還真是這樣的。我剛纔去換裙子的時候就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一幕!就是那個敦煌集團的徐總裁,您猜我看到了什麼?”